衿儿身边那个少女想必就是他的师姐,他的爱人。
这不难发现。
阮蔚放在池衿身上的目光太多,也太浓稠了,浮禾甚至觉得,她对池衿的情感一点也不比自己少。
这样就很好。
池衿不可能接受这个答案:“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能养得起郁泂,就能养得起你。”
池衿是真的不在乎。
浮禾还是摇头:“你们走吧,趁他还没回来之前。”
“不要再偷偷来了,今日的动静瞒不过他的,下次再来,我也不会待在这儿了。”
话音落下。
池衿眼底的光彻底暗了下来。
人人都说浮禾生性柔弱,可谁又有她这样坚定的求死之心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
池衿略微扬起脑袋,他安静的对阮蔚说:“我们走吧,师姐。”
没有人能拦得住想死的人,亲生儿子也不例外,池衿早就应该明白这个浮禾亲身教过他无数遍的道理了。
他只是不甘而已。
阮蔚略微对他一挑眉梢,像是在确认他是否真心。
池衿紧抿下唇,对着阮蔚点头,然后就大步流星的踏了出去。
阮蔚就扭头对着浮禾笑了一下,她挥手道:“池仙子,那我们先走了?”
浮禾:“……嗯。”
她分不出多余的心神来注意阮蔚,只是眼含热泪,无比眷恋的盯着池衿的背影,这或许就是她和孩子的最后一面了。
下一秒。
轻柔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仙子,好眠。”
浮禾眼前一黑,身子软倒在阮蔚怀中。
阮蔚收起睡神药粉,嘿嘿嘿的笑着把人往肩上一扛就冲了出来。
阮蔚急哄哄的说:“快快快,咱快跑!”
她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和浮禾又贴上了两张隐蔽符。
池衿:“……”
他不可置信的揉眼睛,声音有点颤抖:“师姐?你肩膀上那个……是我娘吗??”
阮蔚白了他一眼:“不然呢。”
阮蔚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人家说想留下你就任她留下?她被关久了有点傻,你也傻了不成?”
她们这一趟来的目的就是浮禾。
管人家说啥,完成最开始设定的战略目标才是要紧事,手段什么的不用在意,达成结果就好。
天道不给成的这一次,阮蔚会让他成。
不为别的,阮蔚纯溺爱。
池衿:“……”
哇塞。
好办法哎!
第579章 开逃
阮蔚可不是那些讲道理的。
她没素质,还没道德,但是有手段和力气,顺手掳人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轻松。
阮蔚扛着浮禾吭哧吭哧的就跑回了客栈。
池衿在后面叹为观止。
别的不多说,师姐这劲儿是真大呀!
到了客栈把人一放。
阮蔚:“我刚刚在那儿留了一些灵气,等郁群青回来发现了想必会立刻派人向通州追去。今晚不出城,等到城内最动荡的时候我们再走,打个时间差。”
逆向思维。
胜率一半一半吧。
赢得一半也可以更多一些,郁群青不像会忍耐的人,浮禾不见踪影,他想不追都不行。
不追,那万一他们是真的跑了呢。
追吧,那就得谨防空城计。
阮蔚一直都觉得逃跑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她们现在的状况是绝佳的逃亡预备役,藏在暗处,有时间差,地形全知。
buff都叠满了。
逃跑是要用脑子的,不能像萧玄同似的纯靠腿。
萧玄同:?
伸伸胳膊伸伸腿,阮蔚活动了一下筋骨,她又喊:“池衿。”
池衿抬眸:“?”
阮蔚问:“你是怎么想的。”
她跟个二流子似的把二郎腿一翘,冷静的看着池衿说:“回蓬莱么,边陲城你是回不去了,我不会同意。”
刚想说师姐去哪我就去哪的池衿噎住了。
他犹豫了一会才说:“我和我娘一起回蓬莱吗?”
阮蔚很奇怪的看他:“废话。”
“难不成你自己回去吗。”
池衿立刻摆手:“不,不是,我是觉得……”
他忽然顿住,说不出话。
觉得什么呢。
是觉得浮禾不愿意和自己走,还是觉得自己这样是否太自私。
他为着师姐死的时候,也不曾想过浮禾会伤心难过;轮到浮禾要为郁群青死的时候,他又自作主张的拦下了。
这是对的吗,池衿想不通。
阮蔚看透了他,伸手将人拽近了些,又细细地捻磨他的手背:“怕是你思虑太多。”
躁动的心在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下变得安稳了。
好半晌。
池衿才开口:“她想要留下,我不知道要不要带她走。”
“要的。”
阮蔚知道池衿心里不痛快,也有耐心哄他:“你没有错,做的很对。”
池衿摇头:“可我做过这样的事,我知道她是甘愿的,是高兴的。”
他为阮蔚死过许多回。
池衿只记得一回了,可这并不妨碍他记得自己死之前是欢喜的,一想到师姐能够有来生,他就欢喜的不能自已。
如果浮禾也是这样想的呢。
“你们不一样。”
阮蔚毫不犹豫的说:“你和池仙子是不一样的。”
“你们遇上的人,所为之事都是不一样的。”
阮蔚指了一下自己,“我虽性子差些,却比郁群青那狗贼好得多,起码我不胡乱害人,也不滥杀无辜。”
“你喜欢我,是应当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阮蔚的唇角不自觉上扬,眉目含情,春意盎然。
很自恋的话。
池衿却觉得很对。
谁能不喜欢阮蔚啊,反正他永远都不能。
阮蔚又指了一下浮禾:“池仙子只是被骗了,她没有你的运气好,没能碰上更好的人,但这也不怪她,是设下骗局之人的错。”
池衿还是遗传到了浮禾身上的一些特质的,比如奉献。
可惜的是。
浮禾奉献的对象不是那么的正确。那么作为有眼睛有三观有着正确的指导思想的人,他们当然有义务来阻止悲剧的发生。
阮蔚义正言辞:“拯救无辜少女,吾辈义不容辞!”
她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池衿愣了一会儿答道:“……嗯。”
半晌。
池衿犹犹豫豫的补充:“那要是我娘醒过来之后还是不愿意呢?继续下药吗?”
阮蔚:“?”
阮蔚一脸无语:“她不愿意你就说好话啊,好话不行,一哭二闹三上吊总会吧?管他什么手段都用上啊,现在不用留着以后给谁用?”
这都要教吗。
池衿平常对自己用的就是这些招,明明就挺顺手的啊。
她都能吃这套,浮禾就更不可能不吃了。
池衿:“……喔。”
这下是真的老实了。
他现在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和浮禾太久没见了,池衿一心只琢磨要怎么在浮禾面前哭出来了。
-
忙碌了一天的郁群青回到家中就发现自己被偷家了。
郁群青:“!!!”
浮禾不见踪影,以及在火石金屋里那一抹几乎要彻底消散的灵气。
毫无疑问,她被人救走了。
是灵气。
灵族、这些该死的灵族!
郁群青冷笑了声,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两名魔修,他们负责看守浮禾。
“人呢。”
郁群青的声音辨不出哀怒,底下两人几乎彻底俯倒在地,只敢含糊不清的求郁群青网开一面。
大概是气过了头,郁群青忽然冷静了。
他没有再分出多余的眼来看这两个必死之人,扬手一挥,在凄惨的尖叫声中,暗色烈焰熊熊燃烧,神魂散灭,化骨成灰。
郁群青头也没回:“把人都给我叫过来。”
瑟瑟发抖的仆从连忙应声。
大殿内。
郁群青手下的大小魔将基本上都到齐了,人挺多的,可这大殿却静的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王座之上,郁群青的面容被阴影所笼罩,难以看清其全貌,但偶尔露出的一双眼睛却犹如燃烧的火焰,透射出冷酷无情的寒光。
每个人都在心里怒骂:
谁?!到底谁?!谁他娘的又惹上这疯批了?!
最近郁群青好不容易才从那些劳什子的情情爱爱里抽出身来专注事业!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疯子模样,这让他们这些事业粉怎么活呀?!
死寂的沉默在弥漫。
郁群青终于开口:“禾儿不见了。”
一石子惊起千层浪。
在郁群青手下做事的没有一个不知道浮禾的名姓,哪怕不曾见过,也不妨他们对此如雷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