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吧。”
大概是将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向好脾气的天道变得更好说话了。
现在的阮蔚要星星要月亮都没问题。
阮蔚:“从上次的双重雷劫结束之后我的修为就到了合体期巅峰,虽然只过去了十天,那么现在,若我提气冲击渡劫期,天罚会愿意为我降下雷劫吗?”
说是天罚愿意不愿意,实际上是看天道愿意不愿意为阮蔚向天罚转达消息而已。
“唔……”
这可有点难住了天道。
说实在话,之前就是,一直也是如此,五个同事里边,天道最不会调动的就是天罚了。
六道好情,给它解两天封比什么都好使;天命蠢笨,还盲目自信,拿捏起来挺轻松的;幽荧烛照二位完全不需要天道操心,他们俩跟对方玩就够了,谁也插不进去。
独独一个天罚,天道拿它毫无办法。
阮蔚一上来就挑了个最棘手的让自己处理,真是很会给人出难题啊。
天罚这灵吧,说直也不很直,说愣也不是特别愣,但它就是特轴,一轴就爱琢磨别人的毛病,爱打小报告。
它们圣灵行走江湖,怎么也不会是纯白无垢的啦,所以天道从来都是能少和天罚接触就少和天罚接触。
以免天罚一个不爽就打它小报告。
阮蔚继续追问:“可以吗,你应该能做到吧?”
“……”
天道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我可以试试,但天罚它愿不愿意,我说不准。”
天罚这灵不是那种严于待人,宽于律己的,它对别人严苛,对自己更尤其。
天道不确定天罚会不会同意这一略带一些徇私意味的要求。
阮蔚同意了。
天道立刻返回了天外天,向天罚说明了阮蔚想要立刻渡劫的诉求。
出乎意料。
天罚一听,如果它有眼睛那么眼睛一定就会开始发光了:“什么?!她还敢要?真不怕被劈死?”
天道:“……对的。”
差点忘了,这小子的爱好除了爱打小报告就是爱劈人。
阮蔚这是直接踩天罚爽点上了啊!
天罚真的很爽啊,它没见到阮蔚这种刚刚挨完它精心加料的双重雷劫之后才过了短短几日就凑上来继续申请挨劈的人。
抖m吗。
难得碰见这等极品,这怎么能不同意?!
天罚:“包我身上!”
天道:“……”
兄弟你开心就好。
天罚并不觉得这是徇私,它没有对阮蔚的修为做手脚,阮蔚能够在这个年纪冲击渡劫期,其根本的一切就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天罚只是在她的每一个瓶颈期降下了雷劫,而这本来就是它的职责。
如果非要说私心的话,也可以说是有一些微末的同情。
天罚挺喜欢这个修真界的,起码这儿的人都很努力的修行,它也能劈的很爽。
所以,天罚不介意为其添一把柴。
维持小世界的运行稳定,这同样也是四圣的职责。
…
天道和阮蔚的交易完美成立了,它会一直帮助阮蔚保存灵魂的不溃散,随便阮蔚怎么造都不会散,在了结郁群青之后,阮蔚需要向它支付灵魂的代价。
双方缔结了契约。
现在,阮蔚的灵魂就这么被天道收到了这一方空间中。
天道将要收取“代价”。
第855章 折断它
大概是因为连续死了两次的缘故,这就导致了阮蔚的思绪并不是很流畅,她想东西也需要想一会,停顿一会。
阮蔚还在拼命的想,因为她总觉得自己还有些事情没做完。
这么一来,不可避免。
阮蔚是一个人,不是一台机器,她或许也会遗漏些什么,刻意与否也不重要。
这时。
天道说:“时间到了。”
-
“把她给我。”
阮萳之面沉如水,双目赤红,他的情绪几乎快要崩溃。
池衿对上他像是要喷火般的眼,原本紧攥的手便不由自主的松了些。
旁的任何人来抢,池衿都会毫不客气的让他们滚,他绝不会把师姐交给其他人,他们都不如他爱师姐。
只是阮萳之…
也只有阮萳之。
对上他,池衿是没有底气的。
尤其……他怀中抱着的只是一具失去了生息的躯壳。
池衿曾向他夸下海口,会在十年之内解决郁群青的,但他不知道郁群青和之前不一样了,所以一直拖到了这最后的最后,还是阮蔚替他收拾了烂摊子。
阮蔚做到了她说的,池衿做不到的她来兜底。
可是池衿没有做到他说的,所以对上阮萳之,池衿无论如何都矮一头。
池衿悔恨至极,却别无他法。
事实上。
阮萳之快要疯了。
在得知阮蔚身陨的消息时,阮萳之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他条件反射般,异常气愤的质问道:“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么?”
这是能和他开的玩笑吗?!
要不是看在目前是合作同盟的面子上,阮萳之开口就得骂脏话了。
感灵那头的月华沉默了一会。
“……你快些,兴许还能见最后一面。”
阮萳之愣住了。
人的身体反应最诚实,在意识到这似乎不是玩笑的那个瞬间,阮萳之的心口发闷,他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人在巨大的变故面前真的会失掉所有力气。
当年父亲惨死在阮萳之面前,他似乎不曾像今日这般失态。
大抵是因为,当年的他身后还蜷着一个阮蔚,她还那样小啊,阮萳之不得不强打精神带着年幼的妹妹逃离。
可如今。
就连他最后的期望也碎了吗。
没有时间思考和回答,阮萳之头也不回的奔向了最终战场的方向。
他还抱着一丝隐秘的期望。
蔚蔚性子顽皮,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她演戏的事,这一次说不定也是这样的,没错,一定就是这样的!
阮萳之越跑越快。
因为胸口堵着一股火气蓬勃,阮萳之在路上遇到四处逃窜的魔族更是没由来的烦躁,赤兔剑出,鲜血溅在他脸上,将好好的一个俊秀君子衬得宛如冷面煞神。
当阮萳之浑身浴血的赶到这儿的时候,他敏锐的发觉,所有人望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丝丝怜悯。
怜悯……
阮萳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们在怜悯什么?!他的蔚蔚多次险象环生都没有死,双重雷劫都奈何不得她,这次计划如此周全,她怎么可能死?
都是蔚蔚在跟自己开玩笑呢,这群蠢货,凭什么当真?!
阮萳之很想破口大骂,让这些用着不知所谓眼神看着自己的人都滚,滚的越远越好。
但他不能这样,因为他除了是阮蔚的兄长,还是阮家的家主。
想给阮蔚一个最好的退路,阮萳之永远都在尽心尽力的经营着阮家的一切。
他不希望阮蔚在做任何选择的时候会犹豫,他不希望阮蔚会担心花销和人情往来之类的琐碎杂务,他不希望越来越好的阮蔚觉得阮家无用,觉得他这个哥哥也无用。
从阮蔚身负天生灵体降世时起,哪怕大人们不愿对他说这些,小小的阮萳之也都明白。
妹妹是迟早要超越自己的。
阮蔚的前路,永远都不可能只在他阮萳之的身后。
阮萳之明白,但他也会努力的追赶,尽可能的延长一些由他来保护妹妹的时间,他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够更长久的陪伴他仅剩的亲人、唯一的妹妹。
为了能做到心中所想,一切困苦险阻,阮萳之都在所不辞。
这样心智坚定的人,却忽然的红了眼眶。
一切只因为那个躺倒在池衿怀中的人。
一群蓬莱仙宗人的中央,被毁去了半张脸的美人骨跪坐在地,他怀中的身影瘦削,远远看去只是薄薄的一片,面如白纸,吐息全无。
阮萳之一下就踉跄了。
怎么会……
“小心。”
傅弈一把扶住了他,他此时也在落泪,可身份有限,他只是无声的哭着。
这一日。
点燃他情爱,熄灭他情爱的那个人,如此壮烈的陨落在他的面前。
傅弈觉得自己有些不对。
他用情多深他自己最清楚,他以为自己明明应该很悲伤很悲伤,也应该痛苦的不能言明,可如今,除了止不住的泪,他竟也没有更多的痛苦。
这就是忘情之境吗……
过往的一切情绪仿佛都蒙上了一层纱,傅弈想得起记忆,却很难感受到自己当时所抱有的感情了。
傅弈说:“阮家主……请你节哀。”
节哀?
阮萳之猛的转头,看见傅弈哭的满脸是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此时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干脆什么也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