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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姐靠吐槽普渡全宗门_将十景【完结】(75)

  为了不牵连蓬莱仙宗。

  池衿想离开这儿,回魔界去。

  是骤然出关的丰无涯阻止了他,“去哪都是一样,就留在家里吧。”

  话中感念万千。

  似有玄机。

  师尊眉眼温和,笑意融融,仿佛此时的池衿不是人人喊打的魔修,只是他唯一活着的小弟子。

  他失去了四个弟子。

  却又好像没有失去般淡然。

  可池衿知道,师尊常常会避开所有人去二师姐墓前、他也会长久的凝视着二师姐留下的幽荧、大师兄的玉牒碎裂时师尊颤抖的瞳孔、三师兄四师姐灭村的消息传回来后,师尊沉默着抚摸池衿的头。

  那是师尊亲手养大的孩子啊!

  他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池衿长久不语,直至垂泪。

  他留下了。

  正如丰无涯所说,去哪都是一样的。

  天命要拿蓬莱弟子填坑。

  于是不论池衿去哪,他身上蓬莱仙宗的戳早已盖下。

  死亡成为既定的事后,他还不如多在蓬莱待些日子。

  其实握瑜临行前来找过池衿。

  握瑜说,“我要去蛮荒了,你一定要看住常怀瑾,让他别来找我。”

  池衿望向她,手中命盘攥得极紧。

  他过了许久才开口,“四师姐,下山后……你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

  握瑜干脆极了,她那种是十年如一日的人,时间在她身上留下的变化极小。

  如初见时所说。

  握瑜就是这样一个少有的、冷若冰霜的姑娘。

  她执拗、也直接。

  池衿也明白。

  正因如此,二师姐才会放心的将那个任务交给她吧。

  池衿,“好。”

  得了他保证,握瑜放心的向蛮荒去了。

  但池衿食言了,他没有拦下常怀瑾。

  他知道。

  这是既定的。

  常家双子的死亡。

  但,池衿试图拦下别的,他掐指一算,便在山下等来了准备夜间渡船的常怀瑾。

  池衿指着他怀中银光,轻声道:

  “三师兄,你可以去,但你不能带走幽荧。”

  “幽荧,该留在二师姐身边。”

  他于心不忍,“你最好,也不要离开蓬莱。”

  池衿伸手要夺。

  常怀瑾一掌甩开他,双目赤红,他其实早有堕入心魔的征兆了,他怒吼:“让开!”

  “不让我带走幽荧,可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常握瑜可以摘师姐的碑铭,她可以自请下山,凭什么,凭什么我不可以?!”

  “大师兄能去通州替师姐送东西,握瑜总说她能看见师姐,你也是一副万事知之又不可泄露的模样!我呢?!凭什么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我什么都不能做,是因为我不配吗?!”

  这是池衿第一次见常怀瑾的疯魔样貌。

  在他的记忆里,三师兄永远是噙着一抹笑意的。

  似暖绪清风般的一个少年人,竟然也会被逼成这副可怜像。

  池衿试图解开他心结,“不,二师姐这么做自有她的道——”

  “不说就让开。”

  常怀瑾打断了池衿的话。

  他面上很冷,冷的池衿无比悲凉。

  浮猋剑光闪烁,青色剑影瞬间指向了他常常忍让着的小师弟。

  池衿怔怔。

  半晌。

  他顺从的让开了路,没有再要求常怀瑾留下幽荧。

  这更让人无力。

  常怀瑾呵了一声,“……我就知道。”

  “只要提到这些,你们就成了哑巴,你们将这些事守得比什么都严。你们谁都不会告诉我……谁都不会。”

  少年青衣、束发,发间白色绸缎随风扬起又落下,在夜色中拉出好长一道白幕来。

  海风是湿咸的,少年一双凤眸被这风掀出点点水意。

  常怀瑾回头,他眉间心魔红影闪烁。

  他自嘲般笑笑,“池衿,我不是怪你。”

  “是师姐在怪我。”

  常怀瑾喃喃自语,他声音像陷进了这海天月色里:

  “这是应该的……我也恨自己,我恨啊——我恨自己没有打开盒子看一看,就这么把师姐的救命草药拱手送了人……”

  清淡语调下,蕴藏了浓浓自弃意味。

  那时师姐已说不清是第几次因救傅弈受伤了,被二师叔关在房内自省静养。

  常怀瑾常去寻她谈天,替她解闷。

  偶尔会聊到傅弈。

  师姐听闻傅弈中毒,性命垂危,便起身去寻了盒子,委托常怀瑾送去。

  常怀瑾时常替师姐跑腿,他虽鄙夷傅弈,却向来很听阮蔚的话。

  她叫他去,他便去了。

  而当师姐的噬心蛊再一次发作,崔晏君满屋子寻药救人时,常怀瑾才知道。

  他送出去的那个盒子,是阮萳之替阮蔚寻来的救命草药。

  那日,师姐死了。

  常怀瑾便也如疯魔一般困在了那日——

  池衿张口,却来不及再劝。

  常怀瑾已乘舟离去。

  -

  罪人独守记忆,这是世上最苦闷的刑罚。

  池衿其实不常回想。

  他不太敢。

  只因每每回想,便有无数恨意涌上心头:对天命的、对通州的、对魔界的、对傅弈和那些自诩正义的宗门世家们的……

  他要恨的人太多了。

  池衿垂首,久久地凝视着左手束袖。

  忽然。

  清铃晃动,一阵馨香沁入鼻间。

  窗柩处被大力推开。

  冷风扑面而来——

  少女嗓音淡淡,“池衿。”

  阮蔚顿了顿,望着房内端坐着、满脸恍惚的池衿。

  她缓慢开口:

  “今夜下雪啦。”

  她露出个笑,直接跃进屋内,将池衿拉出门来。

  阮蔚指着天边道:

  “蓬莱的雪,比苍山好看吧。”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也是令池衿瞬间心神失守的一句话。

  月色照在少女柔和脸上,晶莹雪花点点落下,点墨般晕在了她发间、脖颈、腕间,那是与她姿容相衬的洁白神韵,神女噙笑,显得这画卷无比灵动。

  池衿久久地回不过神。

  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头巨恸。

  月光、雪色。

  天下美景皆汇聚于此。

  可池衿挪不开眼去看月、看雪。

  在他陷入过去时,一次次,永远都是阮蔚将他拉了出来,她将他拽回这一世浮沉里。

  他想。

  谁能忍得住?

  海色、月色,可谁能不爱绝色。

  第80章 小师弟身心受伤记

  身边少年半晌都没吱声。

  阮蔚毫不客气的一掌拍在池衿背上,“发什么呆。”

  她力气是真大哇!

  池衿直接让她一巴掌呼出去两米远。

  这神来一掌——

  硬生生把少年的感伤打断了。

  池衿被呼醒,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

  他的脸一瞬间红了,视线也晃动着、聚焦在了地面上。

  阮蔚,“……”

  不是。

  你脸红个茶壶泡泡哦?

  “抬头,”阮蔚满脸狐疑,“看雪,我喊你出来是看雪的,你对着鞋子看毛线。”

  阮蔚伸手薅了下池衿发顶,饱满的后脑勺。

  真的。

  她怀疑池衿的头部在重生过程中是否遭受过什么损伤。

  发顶一疼,池衿立即抬头,失神道:“啊,挺,挺好看的……”

  说完。

  他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师姐。

  耳廓更有了几分颜色。

  红胭色衬得少年更通几分情,姿容如玉,好看的紧。

  “……”

  这呆比怎么一副少男怀春样?

  阮蔚:什么东西——

  哑口无言。

  阮蔚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了。

  莫非他们阮家真有什么自恋基因?

  要不然她怎么会觉得……

  池衿对自己这个二师姐,好像有点坏人道心那方面的苗头呢?!

  疯了吧他!

  长姐如母,师姐也是姐哇。池衿还重生了一次,真切算起来,阮蔚都做了他两回妈了!

  大逆不道啊不孝子孙!

  阮蔚谴责的看向了池衿,满脸的慈爱与复杂交织。

  池衿则是回神后,感觉自己刚才的表现太像傅弈那个呆瓜了。

  他万分嫌弃。

  可恶——

  他怎么可能会对师姐起那种龌龊心思!

  纯纯孺慕好吧。

  我池衿就算寡死,死外边,从山上跳下去,也不会对阮蔚起一点心思!

  喜欢阮蔚?他都不敢想。

  谁敢跟阮蔚结道侣,池衿都得给这位勇士放鞭炮庆祝三天!

  谁家好人能日日夜夜挨得住阮蔚的巴掌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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