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霎时安静下来，只有皮质座椅轻微的摩擦声。
在老威尔逊的指挥下，一只只手陆续举起，在吊灯照射下投下摇曳的阴影。
老威尔逊眯起眼睛细数，最终宣布：“十七比九，内部审理。”
“现在，”他环视众人，“谁来负责审问？”
“我来吧！”艾伯特起身，“作为家族安全委员会主席，这事我责无旁贷。”
乔治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扣：“我认为需要两个人一起审理，相互合作，相互补充，效率更高，同时也可以互相监督。”
艾伯特皱了皱眉，正要反驳，老威尔逊已经点头：“就艾伯特和乔治吧，先从两位副总监开始。”
就在这时，坐在角落的诺亚突然站了起来。
由于太过年轻且没有股权，诺亚在家族会议上几乎没什么发言机会。
此刻他一起身，所有的目光全部都汇集到他身上。
老威尔逊也看过去，沉声问，“诺亚，你有什么要说的？”
“那个……我可能该提一下……前几日在四季酒店，”诺亚紧张地扯着领带，“我看到凯撒的秘书安东……和莱恩科技的首席技术官共进晚餐。”
他飞快地瞥了眼晏淮，“不过我当时以为只是朋友聚会……就没有在意。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四季酒店询问。”
“这……”
会议安静了一瞬，瞬间像炸开了锅，五花八门的目光伴随着交头接耳落在晏淮身上。
在此之前，他们主要的怀疑对象便是那两位副总监。
要是秘书泄密，不仅说明凯撒识人不清，还意味着可能有更多的机密文件泄露。毕竟，作为凯撒的秘书，凯撒能看到什么文件，秘书就能接触到什么文件。
诺亚赶忙补充，“我只是提供一下线索，不一定就是安东泄露的文件。”
乔治看向凯撒，失望地摇摇头。
凯撒进入公司后一向尽善尽美，他很支持他。
但这次的事，凯撒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有位脾气暴躁的董事直接贴脸开大，“凯撒，你的秘书和莱恩科技的人来往，你知情吗？”
晏淮摇头，“不知，我还管不到他下班后的私生活。”
“……”
那位董事转向艾伯特，“你们安全委员会干什么吃的？底下员工光明正大和竞品公司往来，你们一点防范都没有？！”
他又看向诺亚，喷口水，“还有你，你爸身为安全委员会主席，你看到凯撒的秘书和莱恩科技的人见面，竟然还以为是朋友聚会？这点敏感度都没有，要你有什么用？”
诺亚被骂的低下头去。
“咳咳……”老威尔逊清了清嗓子，“行了行了。”
他吩咐刚完成任务回来的艾伦，“先带安东去隔壁。”
“是。”艾伦又出去了。
等待的几分钟内，另一位秘书回来，递上U盘，禀告道，“安保部门已经调取了这段时间内的监控，通过技术手段快速查阅，说是没有人刻意接触保密柜和凯撒的电脑。这是拷贝下来的视频文件。”
第721章 邮件
这也就意味着，安东和两位副总监的嫌疑最大，尤其是安东。
老威尔逊接过来，放在手边，吩咐秘书，“去用调取一下安东的个人信息，打印两份出来。”
“是。”
老威尔逊看向晏淮，“安东应该跟了你好几年吧？你对他和他的家人了解多少？”
艾伯特和乔治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晏淮想了想，道，“他跟了我五年，今年三十一岁，未婚，单亲家庭。我记得去年有一次他曾和我借钱，说是他母亲心脏病住院，这些年的工资全部用在治病上，我念在他工作尽心的份上，去探望了他母亲，并帮他向基金会提交了申请，申请通过了。至于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
负责管理基金会的，正是姑姑阿梅利，她立刻叫秘书去取她的笔电。
电脑取来，阿梅利打开某个软件，在里面搜索一番，道，“安东的母亲前不久刚刚做过一期手术，用的是心脏病专项款，下个月就要做第二期。”
页面里，还有安东母亲的基本资料，阿梅利发送给乔治和艾伯特。
没几分钟，秘书就把安东的资料拿过来，分别交给艾伯特和乔治。
艾伦回到会议室，“安东已经在隔壁等候。”
老威尔逊看向艾伯特和乔治，“你们准备一下，过去吧。”
艾伯特和乔治离开后，老威尔逊看向众人，“会议暂停，等有结果了再说，你们若有事，就先去忙，愿意等的话，就在这里等结果吧。凯撒，你留在这里，直到结果出来。”
“是。”
董事们互相对视一眼，聊起别的来，却没有人离开。
隔壁会议室
安东焦躁不安地坐在长桌尽头的椅子里，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看到艾伯特和乔治的身形进来，他重重地咽了下口水，向两人打招呼。
艾伯特随便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乔治看着手中的资料，心里正在琢磨着，开口怎么措辞，忽然就听艾伯特开门见山，“安东，我听说，你母亲心脏不好，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有这回事吗？”
安东瞳眸骤缩，紧张地点头，“有，还是凯撒总监指点我去的基金会。”
“你母亲刚做了一期手术，下个月就要做第二期？”
“你怎么知道？！”安东震惊道。
艾伯特已经俯身撑在桌面上，将脸逼近到与安东呼吸相闻的距离：“有人曾看到你和莱恩科技的技术官来往，现在告诉我，是不是你把鹰眼计划卖给莱恩科技的？”
“回答之前，好好动动脑子，想想你的母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是……是我。”安东泄了气一般，声音细如蚊蚋。
既然他们已经怀疑到他身上，拿到证据是早晚的事。
乔治震惊地看着安东。
这……这就承认了？
在进来之前，乔治已经做好了安东抵死不认的准备，觉得这事情有的磨。
就算他们断了安东的二期慈善款，但莱恩科技那边必然许给了安东昂贵的利益，可以支持安东母亲做二期手术。
没想到，安东那么快就承认了！
“为什么要泄露机密？莱恩科技的人许给了你什么条件？！”
乔治立刻打开录音笔。
安东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决绝：“我是受凯撒总监指使的！”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乔治的录音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凯撒作为家族继承人，泄密对他百害而无一利，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我当然清楚我在说什么，刚开始我也不敢相信，可真的是他让我这么做的，我妈马上就二期手术了，我不能帮他背黑锅！”安东情绪激动地喊道。
乔治不信，“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泄露机密文件？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他让我这么做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但我以为他只是给对面设套，没想到是真的！”
艾伯特开口，“你有证据吗？”
“我有邮件！”安东哆嗦着掏出手机，“他用加密邮箱给我的指令……我……我偷偷做了备份……”
等安东找到备份的界面，乔治夺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内容，一瞬间血液凝固。
下达指令的确实是凯撒的私人邮箱，内容就是让安东在某某时间去某酒店见一个人，并把附件中的文件打印出来交给对方。
艾伯特从乔治手里把手机拿过来，反复检查一遍，确定不是伪造。
“现在凯撒就在隔壁会议室，你敢去和他对质吗？”
“艾伯特！”乔治惊呼，拉住艾伯特的胳膊，“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查清真相！”艾伯特义正言辞的回答，“现在大家都在，正好做个见证，如果安东伪造证据胡乱攀咬，凯撒必然会反驳他，如果真是凯撒泄露文件，我们也决不能姑息。”
“可是……”
“别可是了！”艾伯特拉起安东就往外走。
乔治：“……”
厚重的会议室大门被猛地推开，艾伯特拽着安东的胳膊大步走了进来。
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老威尔逊皱起眉头，手指在实木桌面上敲击出沉闷的节奏，“审问清楚了吗？怎么把人带过来了？”
艾伯特冷笑一声，把安东往前一推：“你自己说。”
安东踉跄着站稳，白衬衫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盯着目光灼灼的视线，他抬头看了看坐在首位的老威尔逊，又看向坐一边的晏淮，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依然平静如水，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