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戳了戳傅铮胸前的肌肉,“你刚才说的,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怎么说?”
傅铮:“刚才?”
“……两个小时前。”
“只要盈利,就会有竞争。”
傅铮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流淌,带着一种洞悉商场规则的锐利:“KL集团在M国私立医疗领域,尤其是在尖端研究和高端服务板块,正形成垄断之势。它庞大的触角和雄厚的资本,压得下面无数中小型医院和医疗集团喘不过气,利润空间被极限压缩,市场份额被鲸吞蚕食。这些被压制者,对KL,早已怨声载道,只是敢怒不敢言。”
温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她瞬间抓住了傅铮话语中的关键:“你是说……利用KL的竞争对手?”
“可以这么说,”傅铮声音冷静得像在布局一盘棋,“我们为他们提供武器。人体实验,尤其是针对底层贫困人群的非法活体实验,这是突破人类道德底线的滔天罪行,一旦坐实,任何与之沾边的资本、机构、个人,都将被愤怒的公众指责和抵制,如果能直接将其瓦解,绳之以法最好。如果不能,其他企业也可以趁机瓜分市场份额,只要KL集团不再一家独大,那就不足为惧。”
他这么一说,温凉便听明白了。
“所以,我们需要拿到证据,拿到阿尔忒弥斯实验室的实验数据,受害者的经历记录,以及他们伪造体检报告、志愿协议作假的证据。”
证据一旦曝光,不知多少人要遭殃。
“没错,把这些证据交给那些早已虎视眈眈、恨不得KL集团立刻倒台的竞争对手们,他们自然会调动媒体资源、法律团队、政治游说力量,将KL的罪行彻底曝光、无限放大,届时,KL集团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来管梅森?”
温凉:“证据太重要了,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们不会让我们轻易拿到。”
只要没有证据,KL集团就能转移公众视线,插科打诨混过去。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因为没有证据,没多久事情便不了了之。
温凉完全相信,如果有人敢潜入实验室,拿到证据,KL集团真的会痛下杀手,抛尸荒野。
毕竟那是在要他们的命。
“我们可以从实验室内部人员入手,是人,就会有缺点或者软肋。”傅铮道。
他一直都坚信这个观念,从商业对手那里挖了不少人。
“而且,别忘了,你也是受害者。”他环着她的腰,继续道,“不止实验室那里,你这边也要继续查下去,找到你曾在凯勒医院医治的证据。KL高层也要继续调查,查清楚到底是Kidd阴性的病人到底是谁,如此才有说服力。”
“要调查这么多,辛丰和陆曜只怕忙不过来,还容易有危险,我们需要人手……”
“别担心,我这次带了人过来。实验室和KL总部都不在费城,这些事让我的人去查,至于辛丰,让他继续留在费城查你的事。”
“好,还是你想得周到。”温凉抬头看着他,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傅铮捉住她的手,翻身压了过来。
结束后,傅铮把她抱去浴室冲洗,擦干后放到床上。
看着困得睁不开眼的温凉,傅铮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明天我要去洛杉矶,你自己小心,出门带着保镖。”
温凉的瞌睡虫瞬间没影,“去洛杉矶?”
“嗯。”傅铮应道,“傅女士在那边还有些产业要处理,而且,她既然知道你怀孕的事,拍到过照片,说不定还留着什么有用的信息。”
温凉点头,“好,你去吧。其实我也想去威明顿一趟,见一见艾玛的父亲,了解更多的细节。”
“可以,让陆曜跟保镖跟着你。”
周五这天,傅铮上午乘坐飞机前往洛杉矶。
威明顿位于宾夕法尼亚州南部的特拉华州,是特拉华州最大的城市,距离费城的距离不远,只有四十分钟车程。
清晨,费城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温凉在陆曜和两名保镖陪同下,驱车驶向威明顿。
威明顿曾是工业重镇,如今的旧工业区却有种迟暮感,部分街区可见空置商铺与斑驳墙面,金融区工作日西装人群涌动,白领步履匆匆,与老城区的缓慢形成鲜明的对比。
辛丰提供的地址位于威明顿南区边缘,一路走来,车窗外宏伟但空置的老式银行大楼与贴着招租广告的破败店铺交替闪过,宽阔的街道上行人不多,透着一股被时代甩在身后的萧索。
街道狭窄,路边停满了各式各样有些年头的车辆。
墙面上布满了涂鸦,垃圾桶歪斜着,散发出隔夜垃圾的气味。
温凉的车停在一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三层公寓楼前,墙皮剥落,铁制防火梯锈迹斑斑。
根据辛丰的情报,艾玛的父亲,查理,在女儿遭遇不幸后,便独自一人住在这里,靠着微薄的救济金和打点零工度日,生活困顿。
第748章 艾玛的父亲
温凉的心沉甸甸的,她让一名保镖留在车里,另一名保镖留在楼下警戒,带着陆曜走上旧楼梯。
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油烟和灰尘的味道。
他们停在三楼尽头的一扇门前。
门上的绿漆已经斑驳,门框有些变形。
温凉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阵缓慢的、带着咳嗽的脚步声,“谁?”
“请问,是查理先生吗?”温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
接着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写满沧桑与疲惫的脸,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门外的陌生人。
“你们是谁?”老人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充满了戒备。
他佝偻着背,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袖口磨损得厉害。
“查理先生,我叫斐,”温凉目光诚恳,“我们……是为了艾玛的事来的。”
听到“艾玛”的名字,老人浑浊的眼睛猛地收缩了一下,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想关门,“你们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查理先生,您先别急着拒绝。”温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和艾玛一样,都是凯勒医院的受害者。”
她顿了顿,直视着老人充满血丝的眼睛,“我们相信她说的话,关于凯勒医院,关于KL集团,我们想揭穿他们的真面目,我知道您一直想为艾玛报仇,还请您帮助我。”
老人猛地咳嗽了几声,身体佝偻得更厉害,“这八年来,一波一波的人找上门,有人自称是记者,有人自称是警察,都说要来帮助我,却都没有后续消息,他们都是骗子,没有人想为艾玛讨回公道,只想拿艾玛博取眼球罢了。”
陆曜适时地开口,声音低沉稳定:“查理先生,我们不是记者,不是警察,是和艾玛一样的受害者,一样的立场。请给我们几分钟时间,也许,我们掌握的线索,能和你所知道的,拼凑出更完整的真相。”
老人顿了顿,缓缓拉开了门。
“进来吧。”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力感,“就几分钟。”
门内是一个狭小、昏暗的单间公寓,家具陈旧简陋,一张折叠桌,两把椅子,一张单人床。
唯一的窗户对着隔壁楼的后墙,光线很差。
空气里弥漫着药味和一种独居老人特有的、难以言喻的气味。
墙上挂着一张小小的、有些模糊的照片,上面是年轻的艾玛抱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笑容灿烂的金发小男孩。
老查理颓然坐在桌边一张吱呀作响的椅子上,没有招呼他们坐,只是低着头,摩挲着布满老茧和老年斑的手。
“你们想知道什么?该说的,八年前我都说过了,没人信。”
温凉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核心:“查理先生,关于那个‘KL稀有血型互助关怀协会’,您知道多少?艾玛是怎么加入的?那个联系她的‘成员’,您见过吗?”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协会?呸!那就是个吃人的陷阱!艾玛……她是在社区健康中心做免费血糖测试时,被一个叫马克·汤普森的男人搭讪的。他说艾玛的血型非常宝贵,是什么‘万分之一’的‘天使血’,KL集团专门有个关怀项目,可以免费提供最好的健康检查……免费的!呵呵,免费的……”
他发出一串令人心碎的干笑。
“这个马克怎么会知道艾玛的血型?艾玛在何时检测出的稀有血型?”
“是杰米三岁的时候,贪玩被摩托车撞了,需要输血,这时候我们才知道杰米的血型很特殊,艾玛的血型也很特殊。哦,杰米就是艾玛的孩子。”
“在艾玛检查出肝癌之前,她有什么症状吗?”
这些问题,老查理回答过很多遍,不用想就道,“那段时候艾玛有些消瘦,所以查出肝癌的时候,我们深信不疑,乱了分寸,才会签下那个志愿协议。”
“之后艾玛就去做药物实验了?您见过实验室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