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从医院离开，晏淮把谢舒送回庄园，此时已经傍晚，夜幕降临。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谢舒只怕难以入睡。
晏淮让老威尔逊留在庄园陪伴谢舒，自己带人前往疗养院，连夜处理此事，以免打草惊蛇。
疗养院周围早已戒严，病人们和往常一样，有的还在散步，有的早早休息，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D区，晏淮的车驶进来，艾伦便上前拉开车门，“凯撒少爷，你来了。”
两人一起并肩往里走，艾伦禀报道：“科尔曼和霍克分开关押，实验室封存，物品原样保留。”
“手下在夫人的房间和客厅发现了精密窃听器，已拆除。”
“霍克和科尔曼的手机、个人电脑及所有疗养院内存储设备已经全部收缴上来，正在进行深度解密。”
“对了，在控制科尔曼后不久，有人给他打电话，显示为‘Lia’（莉亚），应该是他现任妻子。我们按照指令，所有外界联系一律阻断，没有接听。”
晏淮认真听完，点头道，“先带我去见霍克。”
霍克关押在二楼角落的客房中。
透过刚安装不久的监控，可以看到霍克在里面有些坐立不安。
晏淮推门进去，霍克像是吓了一跳，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质问道，“凯撒，你们为什么要把我跟老师关起来？”
晏淮面色深沉：“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霍克保持镇定，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样囚禁我是犯法的！”
晏淮直接把约翰逊大学医院的检查报告甩到霍克面前，厉声质问：“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母亲没有肝衰竭？你不知道我母亲肝功正常？你不知道我母亲输的液只是生理盐水？你不知道我母亲服的药是假的？”
一字一句，恍若一块块石头，全部砸在霍克脑门上。
凯撒知道了。
全都知道了。
霍克面色惨白地后退两步。
从下午晏淮把谢舒带走，他就觉得不对劲。
但老师信了凯撒的话，看中了那颗和谢舒配型成功的稀有血型的肝源，才没有立刻撤离。
晏淮往前半步，无形的压迫感骤然增强：“科尔曼现在自身难保，KL集团会选一个核心专家做弃子，还是选一个意外得知太多秘密、被迫执行却可以随时顶下所有罪名的工具人？”
霍克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身体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指证科尔曼，”晏淮的声音没有任何威胁，只是陈述一个选择，“作为从犯，你还有路走。一旦你继续替他隐瞒，你就是KL在疗养院进行非法人体实验、人身伤害的主谋，我会让你在牢里待到老死。选吧。”
霍克瘫坐在椅子上，绝望道，“是科尔曼逼我的！几年前他…他故意在我负责的一个VIP术后病人身上设陷阱，让我用了错误的剂量组合，造成了严重肝肾损伤，然后他‘及时出现’纠正，对外宣称是药物异常反应……又‘好心’帮我抹平了所有记录……但私下里，他用那份事故报告威胁我，我没有选择！”
“科尔曼为什么会和KL集团狼狈为奸，做人体实验？”
霍克：“据我所知，他的儿子是Kidd的血型，并且患有遗传病FHL，是KL集团帮他们找到了配型成功的人，进行了干细胞移植，之后科尔曼就和KL集团绑定在了一起，私下帮KL集团做人体实验。”
“他儿子？”晏淮挑眉，“他儿子我见过，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是他和现任妻子所生的小儿子，他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出现在别人的视野中。”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用我母亲做实验？”
霍克想了想，“好像……大约是七八年前吧，太久了记不太清了……”
“所以，这些年我母亲身上所出现的病症都是你们故意所为……”
“……有的是，有的不是。”霍克断断续续道，“……科尔曼不敢给夫人下重药，怕伤肝，因为科尔曼先前利用检查的名义偷偷做了配型，配型成功……”
“和谁配型？你们伪造病历，打算最近要给我母亲做手术，是打算把她的肝脏移植给谁？”
“我只知道是KL集团的人，具体是谁我不知道。”
……
科尔曼被关押在一楼的茶室。
科尔曼坐在沙发里，背脊挺直，但眉眼间弥漫着浓重的疲惫。
晏淮走进来，无声地在科尔曼对面的沙发坐下，两人之间只有一张低矮的茶几。
空气凝滞了许久。
最终，晏淮打破沉默，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质问，更像是在陈述事实：“十多年，整个威尔逊家族，尤其是我母亲，那么的信任你，把自己的健康交给你，我父亲视你为挚友。在得知你可能和KL集团勾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科尔曼低着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抿得发白，没有接话。
“这份信任，换来的是什么？在她的日常药里动手脚？在她卧榻之侧装窃听器？在手术台上……掏出她的肝脏，去给KL集团的人命？”
第761章 董事长詹姆斯
科尔曼像老僧坐定一般，麻木地坐着，许久才开口，“你不必再说了，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
晏淮：“为什么这么做？”
科尔曼：“因为我没有选择……”
科尔曼早年丧妻，一个人抚养大儿子长大，中年时候才遇到了现任妻子莉亚，重新步入婚姻的殿堂，莉亚知性优雅，很得他的喜欢。
两人结婚后，日子也是如胶似漆，不久后，莉亚怀孕，常规产检一路绿灯，科尔曼也非常期待着第二个孩子的降生。
小儿子出生后，被查出来是稀有的Kidd阴性，一个月后，开始发热，肝脾肿大，确诊了家族性噬血细胞性淋巴组织细胞增生症（FHL）。
科尔曼几乎陷入了绝望，他知道，特殊血型的干细胞捐献本就少之又少太少，配型成功的概率简直是难如登天。
但凯勒医院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但要求是，他帮忙做一台手术。
科尔曼明知，那台手术肝脏捐献人是被迫的，是被欺骗来的，她以为自己要做的是肝癌切除手术，但他别无他法，他必须得上。
那台手术也被KL的人记录下来，成为掌控他的把柄。
手术结束后，他的小儿子成功进行了干细胞移植，稳住了病情。
而后，莉亚和他坦白，她是莫伦森家族的人。
莫伦森，是KL集团董事长和几位董事的姓。
他也自此和KL集团绑在一起。
他早就设想过无数次，自己的行为被发现的那一天，此刻倒还算平静，“你看……多么完美的陷阱。从相遇，到孩子生病，再到‘救命稻草’……环环相扣。我彻底成了KL锁在医疗体系深处的提线木偶。”
“所以，”晏淮的声音冰冷地切入，不带丝毫同情，“KL集团有人需要新的肝脏，就选中了我的母亲？一个健康的、血型匹配的‘活体肝源库’？”
科尔曼痛苦地闭上眼，默认了。
“手术计划呢？”晏淮追问，语气不容回避。
科尔曼声音沙哑：“计划……是在手术中切除谢夫人的部分肝脏，然后秘密移交给凯勒医院，一切都会做得天衣无缝。”
由于肝脏可再生，谢夫人年纪大了，肝脏不会像年轻人恢复的那么快，但这都可以解释为肝移植后的后遗症。
“KL集团掌控者莫伦森家族真的有家族性FHL？”
科尔曼点头，又摇头道：“莉亚说，以前是没有的，从上一代开始，他父亲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其中患病的就有三个，包括KL现任董事长詹姆斯，而她这一代中，虽然已经格外注意基因筛查，却因为各种原因，还是有四个患病的孩子生了下来，她侥幸没有患病，但她的孩子……”
KL集团给科尔曼下套，隐瞒了莉亚的身份，导致他们没有做基因针对性筛查，或者，KL集团就是希望莉亚生下患病的孩子，期望拿捏科尔曼。
“那这次是要把我母亲的肝脏移植给谁？”
“……詹姆斯。”
詹姆斯早年做过干细胞移植手术，但由于各类并发症和药物原因，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肝脏衰竭，其他各器官也或多或少有些问题。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无法进行二次干细胞移植手术，根本挺不过干细胞移植前期的化疗清髓，只能修修补补。
晏淮：“你们定好何时手术了吗？”
“根据原先的计划，就是这几天，他们在等我的消息。”
“他们的手术地点在哪里？”
“纽约。”
费城到纽约的时间，大约在两个小时。
“那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你如约告诉他们一个日期，就后天吧。”
科尔曼洞悉了晏淮的意图，道，“他们非常谨慎，会等肝脏到了才会进行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