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醒来，是不是饿了？陆逸尘说你这些日子暂时只能吃流食，我就让厨房给你做了你爱喝的粥，我给你盛一碗，好不好？”
这语气像是在哄小孩似的。
虞归晚嗯了声，打算坐起来。
江聿怀便按住了她，“别乱动。”
然后他按了下病床旁的按钮，病床缓缓地调节好合适的高度。
虞归晚沉默了两秒，没说什么。
江聿怀便过去盛了一碗粥，走过来的时候，仔细地搅拌着，还不忘吹一吹。
看这样子，并不打算把碗递过来了。
虞归晚抬眸看着他的模样，顿了顿，最后也还是没开口，乖乖地坐在床上，等待他的投喂。
喝了小半碗粥之后，胃也暖了不少了。
虞归晚这才开口，“就你一个人吗？虞琨珏呢？”
她不是怕虞琨珏哭鼻子，而是怕他因为这事有心理阴影了，到时候就会一直盯着她。
说实话，虞归晚挺不喜欢被人一直盯着的。
江聿怀又给她喂了口粥，“在隔壁，他没事，有人陪着。”
虞归晚慢吞吞地咽下，问道，“谁来了？”
江聿怀如实回答了，顿了几秒，又说道，“妈也来了。”
虞归晚差点没呛到，“……谁？”
男人看了她一眼，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嘴，然后也不嫌弃地拿在手里，继续给她喂粥。
“妈知道了你进医院的消息，就带着吴嫂来医院了。”
“他们都在隔壁，等你喝完粥，我过去跟他们说一声，杨老他们都挺担心你的。”
虞归晚：“……”
她舔了舔唇，然后伸手，直接抢过江聿怀手里的碗，看着他，“我自己喝就行了，你现在过去跟他们说一声吧。”
江聿怀顿了下，“不用我喂了？”
“不用了。”
虞归晚舀了勺粥送进嘴里，囫囵了几下就咽下去了。
见他一动不动的，她眨了眨眼睛。
男人眼底这才闪过一抹柔意，“好，我过去跟他们说一声。”
他起身，看着她碗里还剩半碗的粥，指了指，“不许剩，知道吗？”
虞归晚点点头，“知道了。”
江聿怀站在原地看了她几秒，这才转身离开的。
没一会儿，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打开。
一窝蜂进来了不少的人。
所有人看到虞归晚终于醒来，还在喝粥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杨老和褚老爷子脸上明显闪过一阵后怕，这会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是重复着说了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虞归晚喝完最后一口。
江聿怀便动作熟练地把碗接过，收拾好。
虞归晚看向众人，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江夫人来到床边坐下，亲昵地握着她的手，“幸好你没事，身体还难不难受？如果难受的话，一定要让医生来检查清楚，可不要落下什么病根了。”
虞归晚嗯了声，点头，“我知道了，妈。”
她的身体自己知道，也不至于会落下病根的程度。
江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虞归晚跟几人聊了几句后，然后就把目光落在一直没说话的虞琨珏身上。
“阿珏。”
虞琨珏闻声，抿了抿唇，还是往床边这边走了过来，“姐姐。”
女生看着眼前的弟弟，嗓音轻松，“刚才是不是害怕了？”
听见这话，虞琨珏也没有再继续伪装坚强了。
他蹲在床边仰着头看着女生，眼眶红红的，“姐姐，我当时可怕了。”
虞归晚抬手，指腹擦了擦他的眼下，浅笑，“怕什么？”
“怕你会离开我。”虞琨珏瘪着嘴，一点都没有博星集团技术部负责人的气势。
反倒像是一个弟弟在跟姐姐撒娇的样子。
江聿怀掀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虞归晚的另一边陪着她。
虞归晚沉默了几秒，然后才轻轻地说了句，“不会。”
病房里人不少，虞琨珏很快被姐姐哄好了后，就没有再哭鼻子了。
他用袖子擦了下脸，然后说道，“姐姐你放心，欺负你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虞归晚神色微顿，轻微侧脸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
女生脸色如常地收回视线，“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休息过？”
虞琨珏听见这话，便知道虞归晚这是想要他离开。
他正打算找借口留下来。
虞归晚表情淡定地开口，“你还在长身体，要是不好好休息，会对身体不好的。”
虞琨珏：“……”
这话正中命门。
他确实还是个未成年。
身高也还没有到一米八。
江聿怀眼底闪过不易觉察的笑意，便吩咐江东，“把表少爷安全送回家。”
江东点头，“是，少爷。”
虞琨珏瘪着嘴看了眼姐夫，就这么巴不得赶他走？
江聿怀神色温和，语气理直气壮，“要听姐姐的话。”
虞琨珏：“……”
够绝。
第194章 “这次的事故应该不是意外。”
两人离开后。
虞归晚慢吞吞地喝了口江聿怀倒的温水。
江聿怀接过杯子，放下。
杨老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开口说道，“这段时间，你就先好好养着身体，赛前培训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还有我和老褚在，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褚老爷子点头。
虞归晚并不担心实验室那群小兔崽子的情况。
她之前为了下个月去自由州的事情，便提前给他们安排了不少练习，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什么乱子的。
她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这次的事故应该不是意外。”
女生的语气很是笃定。
即便当时兵荒马乱的，她远远看过去货车上的驾驶座，司机当时的面部表情就已经出卖了他了。
话音落下，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虞归晚神色微顿，“你们都知道了？”
杨老和褚老爷子他们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在虞归晚醒来之前，他们原本是打定主意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
可谁又能料到，她竟然先开口，而且还知道了这件事情不是意外。
虞归晚看了眼他们，又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最后目光落在床尾不远处的江西身上。
她下巴微微抬起，嗓音冷淡，“你说。”
江西：“……”
他为什么要选择留下？
刚才就应该跟着江东离开。
江西抿了下唇，眼珠子微微转动着，试图想要看向江聿怀。
虞归晚再次开口，“你看他做什么？回答我的问题。”
江西欲哭无泪，“少夫人，其实这事……”
身旁的男人这下开口了，“你猜得对，事故的确不是意外。”
虞归晚转眸，“你查了？是谁？”
江聿怀沉默了几秒。
但就在他不说话的几秒里，虞归晚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是虞家的人？”
说完，她大脑快速运转了下，便笃定了答案了。
“虞明盛。”
只能是他。
程湘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也没有这个脑子会策划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当时她和虞琨珏走在一起，若是司机没注意，便会伤到他。
这对程湘来说，并不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虞琨珏的命可比她的命重要多了。
程湘可不会拿虞琨珏的命来赌。
至于为什么是虞明盛。
虞归晚来到檀园后，就鲜少主动去关注虞家的事情。
重活一世，她明白了因果。
所以，当年她选择离开虞家，借此断掉她和虞家的因果。
既然没有养育之恩，那便再也没有束缚她的因果。
虞家放弃了她两次。
十多年前，她去了云陵镇，是一次。
十多年后，她离开虞家，去了檀园，是第二次。
光是这两次，就已经彻底断掉了她和虞明盛程湘两人之间的因果了。
可这次偏偏差点伤害到了虞琨珏，还有其他完全无辜的人。
虞明盛……还真是该死啊。
病房里一阵安静。
他们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表情也没有比现在好看到哪里去。
只是让他们更不好受的是，虞归晚在猜凶手到底是谁的时候，第一个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哪怕之前他们几人听说过虞明盛夫妻两人到底怎么不是人。
但没有哪一刻，是比现在更具象化。
谁做父母不是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宝贝的？
又有哪个父亲竟然能做出买凶杀害自己亲生女儿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