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简意突然想到什么,带着点落井下石的意味:“听说温阿姨给你相了一门亲,结果被你搞黄了,差点没把温阿姨气得半死。”
“说说是哪家的男人,能让你不满意成这样。”
祝温冬发丝被海风吹到脑后,平静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听信谣言了?”
祝简意跺脚,叉腰:“什么谣言,是温阿姨亲口跟我说的。”
温璐喜欢把话说得夸大其词,祝温冬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拒绝和周斯安合作之后,她就和温璐明确指出暂时没有结婚的意向,并且不想再相亲。
偏偏温璐脑回路清奇,还以为她对那个前男友念念不忘故意把相亲搞黄,把她骂了好大一通,公园里遛弯耳背的老太太都能听见了。
祝温冬情绪没什么起伏,“她说话就喜欢把小化大,你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
祝简意可不这么认同,好奇问道:“那你现在真的还对你那个前男友念念不忘?”
这个前男友不言而喻都知道是谁。
祝温冬觉得祝简意这人,跟温璐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处。
脑子里都自带过滤器,白的都能被你洗成黑的。
不等祝温冬回答,祝简意作为今天派对的东家就被人叫走了,顺带还把祝温冬也拉去了一楼。
不可否认,祝简意在吃喝玩乐这方面确实是行家,丝毫不逊于陆观棋。
就论今晚包的这艘游轮,顶层是露天泳池,连接各层的似钻石的楼梯,剧院,酒台,五星级级别的餐厅,每一秒都是一场狂欢,气派豪迈,奢华无度。
虽然包了场,但游轮上仍处处是人,不难看出祝简意邀请了不少人。
祝温冬被祝简意安排在了一楼用餐区,也就早上吃了点东西,她现在确实有些饿了。
祝温冬拿着盘子随意夹了几只虾尾,拿了块丝绒蛋糕,刚找个地方坐下,身侧就闪出个人。
“漂亮美女,是你啊。”
是上次那个赛车手。
他在祝温冬身侧的椅子上坐下,中间明明隔了段距离。
但祝温冬仍感觉不适,不动声色地连人带盘往旁边挪了个座,面上依旧是那张疏离冷清的表情。
上次在山顶坐在祁衍雪旁边时,赛车手依稀记得她不是这个表情,那会比这生动明媚,现在冷冰冰的,周身气度都透着生人勿近。
跟换了个人一样。
不过赛车手不在意,祝温冬这张脸好像做什么表情都好看,就是一个眼神都能情不自禁的让他靠近。
所以他才愿意堵上陪伴自己拿过奖的赛车,去要她的联系方式。
虽然最后输了。
赛车手不要脸地又往她的方向挪,坐在了她刚才坐过的椅子,“漂亮美女,你一个人吃饭多孤单,我陪你啊。”
祝温冬刚吃下一口的虾都差点想吐他脸上,忍着最后一丝耐心,淡淡道:“我一个鬼,不需要人陪。”
她没吃几口,端着盘子毫不犹疑走了。
赛车手跟在她身后,伸出手机,契而不舍,“上次没加到联系方式是意外,这次方不方便加个?”
祝温冬将手里的盘子丢进餐池,转身看他,毫不留情道:“上次是你技不如人,这次也不方便。”
哇塞,还是毒舌漂亮美女。
他更喜欢了。
赛车手饶有兴趣地撇了撇嘴,把手机揣进兜里,“不加联系方式也行,告诉我你的名字总可以吧。”
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祝温冬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挤进人群堆里,直到身后没有了影子,才松开了皱着的眉。
赛车手盯着她清瘦却有料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心底某种东西在发芽,他转身拨了个电话:“上次你说的那种能让人浑身发热难受的东西,还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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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祝温冬沿着一条走廊,径直往里走,身后的吵闹声愈来愈小,仿佛摁下了减音量键。
走廊尽头安静冷清,仿佛与世隔绝的风水宝地。
倏然,船身因海浪摇晃,胃也跟着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祝温冬停了脚步,扶着金属栏杆勉强站稳,早上改稿改的急忘记吃早餐,今天拢共就吃了刚才那一口虾。
头重脚轻的,眼前开始忽明忽暗,仿佛卡顿的幻灯片,她努力眨巴了几下眼睛,无济于事,额间冒起细细密密的冷汗。
远处走来一抹俊朗的身影,祝温冬看不清脸,只待男人走近,看清了他下颚角的那颗小痣。
她动了动薄唇,发出比蚊呐还低的声音:“祁——”
画面不可控制的颠倒,随后她眼一闭,因为低血糖直接晕了过去。
现在碰瓷的手段真是够低级的。
祁衍雪动作比脑子还快,伸手搂住她的腰一把揽进了怀里,软绵绵,轻飘飘,像团一捏就爆,一松就飞的气球。
腰细的一只手就能圈住,甚至还多点缝隙,她只穿了件宽松的针织外套,指间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像是碰到块温玉软香。
祁衍雪目光扫到她苍白的嘴唇,不加思考,直接把她抱到了空旷的甲板处的躺椅上。
伸手摸了她的额头,没发烧就行。
夜里海风吹的有些冷。
祁衍雪拉过一旁叠的整齐的毛毯盖在她身上,只露出她巴掌大的脸,如蝶羽般的长睫在皎洁月光下落下一片阴影,眉骨清挺,嘴唇毫无血色,仿佛落魄矜贵的布娃娃。
祁衍雪凝思了良久,兀自想着,毛毯有些薄,还不够。
祁衍雪干脆转身,回了套房,手里拿着条更加厚软的毛毯出来时,就见躺椅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周斯安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忧,直勾勾地盯着躺椅上的女孩,,伸手想要触碰她的额头,听见动静,他停住动作侧头。
再度对视上。
第二次。
这是第二次周斯安在祁衍雪身上看见这样的眼神,毫无温度,冰冷阴沉。
周斯安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敛了敛神色,想要开口说话。
祁衍雪置若罔闻,无视他径自走向躺椅旁,在周斯安的目光下,把毛毯又盖了一层上去。
随后他掀眼,漫不经心地看他,淡然道:“有事?”
第42章 真心话
“周斯安,你叫个人怎么叫这么久?”
陆观棋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扯着嗓子大声唤道。
声音大到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祁衍雪一记冷眼扫了过来。
周斯安侧头,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小声。
陆观棋:“?”
两个人做贼呢。
祝温冬再度醒来,是被那道大到震耳的嗓音吓醒的,她动了动手指,能感觉身体有些虚,有气无力。
除了虚之外,还好身上没有哪里痛。
她深呼吸了一下,一睁开眼,就见肉眼范围内的三个方位各站了三人。
祝温冬侧头看向左手边。
左手边站着陆观棋,他表情若有所思,见她醒了就收回了目光,飘忽不定有些心虚。
又看向右手边。
周斯安依旧那张温然亲和的脸,只是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望向了陆观棋。
最后正前方。
祁衍雪双手插着兜,眼型狭锐,高挺的眉骨压下一道阴影,居高临下地不躲也不闪地盯着她。
一身黑的穿搭,介于月光与黑暗的交界处,五官分明立体。
祝温冬被身上两层毛毯压的差点喘不过气,她坐起身拉下去了点,面不改色道:“你们有事?”
陆观棋自知理亏,率先开口道:“外面组了桌游戏,你去不去?”
他这临场应变能力,简直强的可怕。
祝温冬丝毫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下意识道:“祝简意叫你们来的?”
陆观棋顺着台阶往下,忙点头:“对对对,祝简意叫我们来的。”
他着重咬了‘我们’两个字。
“那走吧。”祝温冬掀开毛毯起身,才发现自己倒在躺椅上。
她明明记得自己晕之前是在走廊过道,怎么到这来了。
还不等她多加思考,祁衍雪一只手抵在了她面前,把她禁锢在墙与他之间。
醇厚檀木的清香涌了上来,伴随着他强势压人的气息,如同一座为她专属定做的牢笼。
祝温冬大脑仍处于死机状态,还没来得及思考,刚要开口说话。
祁衍雪收回手摊开在她面前,宽大厚实的掌心处,赫然放着一颗彩色锡纸包裹的糖果。
清亮的月光渡在糖纸上,像是一颗脆弱闪烁的星星,在他手掌得以片刻栖息。
祝温冬视线从糖纸移到他眼上,对视:“这是糖?”
女孩嘴唇依旧是苍白的,脸色也没见得好到哪里去,病怏怏的模样像个被人抛弃的可怜虫。
“不然还能是什么?”祁衍雪漆黑的眼眸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她,只是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蹙。
“快吃了,嘴白的跟鬼一样,走出去别把人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