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的装修是按照沈以枝的喜好设计的,简单干净,只是摆设陈列有些乱,杂七杂八的笔刷摆在桌上,墙角堆着大大小小的纸箱,箱子里全是画纸。
他慢悠悠在房间里晃荡着,人高腿长的身影。
浮现在沈以枝余光里,让她无法忽视,下笔的速度也慢了半拍。
谭清正察觉出她的走神,也感觉出那哥们刻意的行为,身为打工人,裸着上身站在中央,终是不敢言语,努力降低着存在感。
裴宴赫闲来无事帮她整理好桌上的画笔,又在那堆纸箱前蹲下,正欲伸手拿出里面的画纸。
却被沈以枝叫住。
“等一下!”
沈以枝太阳穴突突地跳,想起这纸箱里还有上次她画的裴宴赫腹肌,忙不迭制止了他的动作。
她放下画笔,大步流星上前,抓住裴宴赫的手腕,往外走。
他的肌肤有些烫,像是火炉,源源不断传递着热度。
按理来说,她的力道是不足以拽动裴宴赫的。
但是轻而易举的,跟牵着狗绳一样,意料之外的轻松。
手腕被温热柔软的手掌攥住,裴宴赫勾着唇,眼底浮起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顺着她的力道,慢条斯理地跟着走。
画室里霎时只剩谭清正一人:“……”
第一次碰见上门碰见这种情形,一时顿感无措的站在原地。
按时间计算,他站在这,不管干什么,应该每分每秒都有钱的吧。
-
这边沈以枝拉着他走到画室外,松了他的手腕,将他逼到墙上,微仰着脸,面色沉静道。
“裴宴赫,你再捣乱,我把你赶出去了。”
裴宴赫一脸无辜,垂眸看她,嗓音上扬地“哦”了一声。
“还要多久?”他挑眉问道。
“一个小时,”沈以枝伸出手,“你要是等不了,把药膏给我。”
“这是打算让那什么正给你涂?”裴宴赫语焉不详道。
“……”沈以枝真是佩服他脑回路,“我自己涂!”
裴宴赫贴着冰冷的墙面,面前的空间尽数被她占领,他撇了眼衣摆间几乎为零的距离,缓慢地说了句。
“我等你。”
沈以枝没察觉到她现在呈一种壁咚他的姿势,一心想着正经事,生怕裴宴赫再捣乱,伸出食指警告。
“你不许进画室,到客厅等我!”
裴宴赫这回无比的好说话,“行呗。”
盯着他舒展的眉眼,沈以枝总觉得裴宴赫这像是“被哄好了”的感觉。
她没再多想,恶狠狠睨他一眼,才走进画室,关上门。
走廊只剩他一人。
裴宴赫定眼瞧了两秒手腕上尤存的触感,脑海里闪过她逼近带着凶意的模样,像是炸毛的小猫。
他唇角微微上扬。
-
沈以枝解决完裴宴赫那少爷后,画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动笔的速度也显著提升。
一小时后,沈以枝转了转微酸的手腕,朝正在穿衣的谭清正说道:“钱我一会转给你。”
谭清正整理好仪容,含着笑道:“好,菡姐推荐的客户我还是很信任的。”
沈以枝擦掉指间沾染的墨屑,突然好奇问道:“你半身跟全身的都接?”
照他这种常年健身的身材,在这种行业,铁定是块香饽饽。
谭清正处之泰然道:“是的,你要是后续有全身需要,还可以联系我。”
说完后,他意识到不对,又道:“不过我估计我们不会有那个可能了。”
沈以枝走出画室,没听出他的言中之意,“那可不一定。”
谭清正跟在她身后,下楼便对上客厅沙发处那双冷冽漆黑的眼眸,忙移开视线,不想招来无妄之灾。
“不用送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跟沈以枝说完后,他便快步离开了别墅,仿佛多待一秒,都会丧命于此。
看见果真还在这等着的少爷,沈以枝坐到他身侧,眉梢轻扬,诧异道。
“裴宴赫,我发现你最近真的很闲。”
裴宴赫冷不丁道了句:“可能最近咸菜吃多了。”
“……”
沈以枝假模假样地笑了两声,斜睨他一眼,“好冷的笑话。”
裴宴赫摁灭手机放到一旁,微哂了一声,“洗过澡了?”
沈以枝下午出了点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所以下午那会儿就已经洗过了。
“洗过了,直接涂吧。”
裴宴赫轻车熟路挤药膏,不过这会不是挤到棉签上,而是他的指腹上。
沈以枝下意识问:“家里棉签呢?”
裴宴赫淡淡回了三个字:“没找到。”
见白色的膏体挤到他的指腹上,他也没有丝毫嫌弃的表情。
沈以枝也没再多说,扬了点下巴,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方便他涂。
本以为指腹的触感跟棉签的触感是相同的。
但当碰到的那一刻。
沈以枝清晰感知到了他指腹的温度混杂着药膏的清凉,绵软柔和的触感轻轻打揉,游走在她的脖间。
令她脊背一僵。
霎时,浑身发麻。
第28章
沈以枝强压下那股不适,眼睫颤了颤,轻阖着眼,指尖无意识攥紧着衣摆。
裴宴赫察觉到她过分紧绷的神经,“疼?”
“没有,”沈以枝不动声色催促道:“你快点涂。”
一分钟后,涂完药,裴宴赫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掉指腹残留的药膏。
沈以枝看着他的动作,脑海里突然飘过一些颜料,莫名感觉脸颊有些热,她撇开视线,用手扇了扇脸,故作无事问道。
“我这痕迹什么时候能消掉?”
裴宴赫把纸巾丢进垃圾桶,葱白的指尖被擦起层薄红,慢腾腾回道。
“两天左右。”
还得再涂两次。
沈以枝心底默数了一遍,压根不敢去看裴宴赫的动作,后背陡然冒起层薄汗。
她耐不住热,站起身去拿空调遥控器,不管不顾地狂摁下键。
“16度,已经最低了。”裴宴赫好整以暇看着她,提醒道。
沈以枝瞥了眼显示器上的数字,小声嘀咕道:“那我怎么还是感觉很热。”
她声音小如蚊讷,但在仅有两人的空间内,还是精准飘入了他耳畔。
裴宴赫敛眸,“坐过来,我帮你。”
让她热的导火索就是他,当然得由他解决。
沈以枝没有推脱,重新在他身边坐下,脊背挺直,轻吐出口热气。
贴着后背的衣物倏地被拎远,能感受到是裴宴赫的动作,凉气贯了丝丝缕缕进来,又被熄灭。
“你再提一会,我还没吹够。”沈以枝心安理得道。
裴宴赫盯着她脸颊滚落的晶莹汗珠,哑着声线道:“再吹要感冒了。”
沈以枝向来不怕这些,“你快点。”
“不行。”裴宴赫语气不容置喙。
沈以枝生起病来要比平常人严重许多,她人又娇气,一感冒就哼哼唧唧个不停。
也不像别人病了需要休息,专找人闹腾,陪她彻夜不眠。
往常这个人就非裴宴赫莫属。
沈以枝还想再跟他掰扯两句,一旁手机响起阵电话铃声。
她捞过手机一看,是谈蕙雅女士的视频电话。
沈以枝直接丢炸弹似的丢裴宴赫怀里,微抬下巴示意,“我妈的电话,你接。”
怕裴宴赫不答应,她还指了下脖颈的药膏,末了句:“涂了药,不能被他们发现。”
“不许吹风。”裴宴赫宁可错过,也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要挟她的机会。
“行行行。”沈以枝连忙应下。
裴宴赫这才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屏幕那边赫然显示出一张保养极好,温雅贤淑的面容。
“宴赫,怎么是你接的电话?你跟枝枝在一块?”
裴宴赫举着手机,面不改色道:“对,她在吃水果,不方便。”
“……”
沈以枝对着这个借口颇为不满,在一旁用口型无声冲他说:为什么不说我不在?
裴宴赫当作没看见,认真听着谈蕙雅的说话。
“那你们两个吃晚饭了吗?”
“吃了。”
谈蕙雅眉眼含笑,“那就行,宴赫你把摄像头对准枝枝,我要跟她交代件事。”
裴宴赫不着痕迹瞥了眼身侧摇头摆手、满脸抗拒的女孩,脸不红心不跳道。
“她吃西瓜吃的满脸都是汁水,她说不方便。”
沈以枝:“……”这人张嘴就来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一道浑厚肃然的男声。
“她什么时候这么要面了?宴赫,你老实说,是不是她又欺负你了?!”
沈栋梁那张极具威严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越说越起劲,“有我跟你谈姨在这给你撑腰,发生什么事,你尽管说!”
裴宴赫冷隽的眉眼微弯,唇边扬起点笑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