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对她无声的准许。
在她那，裴宴赫没有底线可言。
“想知道开的是哪辆自己去看。”沈以枝抿了下唇，略显失神地说。
一旁眼神一直放在裴宴赫身上的沈衡，那双狗狗眼亮晶晶的，清脆又腼腆地叫了一声：“赫哥！”
裴宴赫手掌在他脑袋上揉了下，又对着沈以枝说：“到车上等我，我去解决。”
沈以枝可没跟他客气，拉着身侧一脸受宠若惊的沈衡往布加迪的方向走。
“沈衡，你脸上这是什么表情，够了啊。”
“你别拽我，我自己会走！”沈衡不满抗衡的声音渐渐变小。
裴宴赫望着他们上了车才收回目光，敛了神色，往沈以枝方才指的方向走去。
那地方确实停着两辆紧挨着的车，看清被蹭的是他那辆柯尼塞格。
他莫名缓了口气，还好不是十八岁生日时她送的那辆。
齐刘海女生跟她的朋友算是认清了现实，知道刚才那两人跟裴少认识，心凉了半截。
只不过齐刘海女生仍不死心，柔着嗓子说：“裴少，我不知道这是你的车，刚才倒车的时候不小心刮蹭到了，很抱歉。”
“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你把赔偿单发我吧。”
裴宴赫眉目冷隽，抬眸看她们的眼神也透着疏冷，自带上位者的漠视。
“不用，有事跟我律师谈。”
说完不等二人再开口，身侧开车刚到的律师走上前，友善地给她们递上张名片。
“后续跟我沟通就好，一切赔偿我都会发给二位。”
齐刘海女生跟她的朋友：“……”
压根没想到她们大费周章，等来的只有他的一句话。
-
车里。
沈以枝坐在副驾无聊地翻起跟程珠菡的合作文件，后座冒着个脑袋凑过来。
“沈以枝，你跟赫哥怎么还是一见面就拌嘴？”
沈以枝侧头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为裴宴赫发声的表情，没忍住说道。
“干嘛，又要说我忤逆你的赫哥了？”
“才没有，”沈衡嘟囔道：“我只是在担心一件事。”
没想到小小年纪心底就开始藏事。
沈以枝合上文件，洗耳恭听的姿态，“什么事，说来听听。”
沈衡想了一下，觉得这事还是不能跟她说，扭头道：“没什么事，反正跟你没关系。”
沈以枝食指戳了下他的脸颊，“行，跟我无关。”
主驾门被拉开，裴宴赫慢条斯理坐了上来。
“赫哥，你这么快就解决啦！”沈衡的烦恼一下被冲散，崇拜的目光又复了上来。
裴宴赫轻“嗯”了声。
沈衡捧场道：“赫哥不愧是你，太厉害了。”
“哇塞，赫哥不愧是你，简直太厉害了～”一侧沈以枝学着他的语气，矫揉造作地刻意模仿道。
沈衡脸垮了下来，“沈以枝，你干嘛学我说话。”
她搓了搓手臂，“沈衡，你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我哪里没捋直？！”沈衡气鼓鼓。
沈以枝故意气他，“哪里都没有捋直。”
裴宴赫听着耳侧吵闹的拌嘴，垂头失笑。
沈衡见怼不过她，转而跟裴宴赫告状，“赫哥，我跟你说，偷你车这事就是沈以枝带我去干的！”
“沈衡，”沈以枝好整以暇，“你干脆改姓裴好了。”
真让沈衡改他就不乐意了。
他摆出副小大人模样，义正言辞道：“沈裴两家自太太太爷爷那辈起就不你我，我姓沈也一样。”
沈以枝没拆穿他那点心思，扭头跟裴宴赫说：“你的跟屁虫叛变了。”
沈衡：“我没有！”
沈以枝：“你就有！”
裴宴赫静静听着一来一回的吵闹声，转动方向盘，昏暗处的唇角始终扬着。
过了一会儿，到了明景湾。
沈衡站在裴宴赫的身边，朝对面的沈以枝说：“今晚我住在赫哥家。”
沈以枝扫了眼对面的一高一矮，最后视线定在后者身上，“随你，但是晚一点二叔会打电话给我，你别说漏嘴。”
沈衡昂了点下巴，“知道。”
在应付长辈这事上他们一贯是统一战线的。
沈以枝没再管他，转身进了家。
这边裴宴赫带着沈衡洗漱完后。
沈衡拿着电脑，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手指不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过了一会儿，他指尖顿住，屏幕已然黑了一片。
“赫哥，你这代码好厉害，我还是没入侵成功。”
上一次败在这代码上是五个月前，这段时间，沈衡一有空闲时间就研究法子，家里一柜子书都快被翻烂了，就等着今天一雪前耻，结果还是没成功。
“跟五个月前比有进步了。”
裴宴赫没骨头似的靠着沙发背，撩眼接过沈衡递来的电脑，骨节凌厉的手在键盘上敲了一会，把程序复原到最初始状态，又递还给他。
“刚才那个地方，我看着，你再试一遍。”
沈衡咬着下唇，“好。”
于是沈以枝举着手机进来时候，就见到客厅一大一小的身影。
裴宴赫坐在沙发上，双肘撑着膝盖，向地毯处沈衡的方向倾着腰，有时伸出手指点其中一二，神情依旧淡然闲散。
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身上，莫名添上几分暖色，让画面显得温馨。
颇像父慈子孝。
眼看着越想越歪，沈以枝晃了晃脑袋，清理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走过去把手机递给沈衡。
“二叔的电话。”
沈衡立马停止了手中敲键盘的动作，接过手机，“爸，晚上好。”
沈以枝蹲在了裴宴赫的腿边，走过来的动作扬起阵微风，带来丝丝的清香。
裴宴赫维持着弯腰的动作，神色平静地将目光挪到了她身上，距离不到一寸，近到似乎有几根发丝描着他的小臂，无声地勾魂摄魄。
像是察觉到一旁的视线，沈以枝侧首，微扬点着脑袋。
直白撞入他的视线。
清晰看见了他眼底藏不住的幽黑，如墨浓稠。
第32章
“姐，我爸找你。”
沈衡没察觉到身侧的暗流涌动，把手机递过去。
只有在家里长辈在的时候，他才会破天荒的叫她姐。
沈以枝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慢半拍接过手机，“二叔……放心吧，这么晚我不会让沈衡碰电脑的……嗯对，我们在裴宴赫这。”
过了一会，她把电话递给裴宴赫，“二叔找你。”
二叔是个平时不苟言笑的人，但向来跟裴宴赫聊的投机。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感慨，沈衡这小子不愧是二叔的儿子，在喜欢裴宴赫这事上，都这么的统一。
裴宴赫没有接，而是耳朵顺着她的方向侧在手机上，自然地跟着沈以枝喊了声，“二叔。”
沈以枝就这么替他举着手机，因距离拉近，握着手机的指尖甚至能擦到他的耳垂，触感有些软，像是细腻的棉花糖。
仅一秒，指尖的血液仿佛被点燃，淌过一阵酥麻意。
她不自在地缩了下手。
忽地，手背被温热的掌心包住。
裴宴赫察觉到她极细微的动作，以为她手酸，顺着力道扶着，漆黑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跟电话那头的交流始终未断过。
被他盯的头皮发麻，沈以枝抽回夹在手机与他掌心之间的手，避开他的视线，这一避恰好对上一侧沈衡意味深长地目光。
她压低声音朝他道：“你看什么？”
沈衡飞快把脑袋垂向电脑，欲盖弥彰道：“没什么。”
沈以枝撇了眼电脑屏幕上迅速飘过的乱码，问道：“你住裴宴赫家就为了玩电脑？”
沈衡板正着脸纠正她，“不是玩电脑，是破解程序。”
沈衡从小就痴迷编程代码，在计算机这块有着极致的敏锐，却与同龄人没有共同话题。
而裴宴赫在cs界是绝对公认的天才，是他试图超越的目标，也是崇拜的对象。
沈以枝现在好像懂沈衡为什么崇拜裴宴赫了，托着腮道：“难怪你老黏着他，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沈家人基本都是学文的，确实找不到跟沈衡相同话题的人，所以他只能找裴宴赫。
面前横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沈以枝回收目光，接过他手中的手机，侧首问：“打完了？”
“嗯。”裴宴赫神色淡然，听见她方才跟沈衡的对话，忽然问了一句。
“那你呢？”
沈以枝没听懂，“什么我呢？”
裴宴赫直视着她，“你家里人都喜欢我，那你呢？”
言外之意，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他的目光过于直白，问题也问的极为犀利。
沈衡忍不住从电脑里抬头，朝他们看去一眼，又生怕发现飞快收回。
沈以枝张了下嘴，对上他冷冽如霜的眼神，却发现那三个字生生卡在喉道，怎样都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