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诗,你真是太有意思了,你这么有趣,我怕我会在同盟过程中假戏真做,真的爱上你啊。”
梁喻诗心中一定,礼貌地松开了他的手,后退一步,笑眯眯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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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玺现在想杀人。
应该说,自从罗景渠出现在他和梁喻诗面前的那一刻,他就开始浑身烦躁。
这种不爽的情绪,从她挽着罗景渠的胳膊去跳舞的时候终于达到了巅峰。
她竟然叫他沈先生。
她刚刚在楼上还甜腻腻地叫他亦玺哥哥,要他给她穿鞋。
而且这是她头一次挽着他之外的男人,还要和那个男人跳舞。
他有一瞬间已经想要冲上去把她给拉回来了。
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们俩都笑得那么开心?
还有罗景渠的手,是谁允许他这么碰她的腰的?
……
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在这一刻都不管用了,一向面对所有事情都云淡风轻连眉毛也不挑一下的沈亦玺在原地浑身僵硬地看着他们,忍不住恶狠狠地磨了一下自己的后牙槽。
他可真想把罗景渠那个招摇的花蝴蝶给直接轰成碎片。
但是长久以来的隐忍、教养还有最后的那丝理智终于还是让他一直煎熬到了那支舞的结束。
几乎是梁喻诗人刚离开舞池中央,他就已经迎了上去。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累了,想回房间休息了。”
“好。”他臭着脸,二话不说,就想带着她先离开宴会厅。
“诗诗。”
谁知道,下一秒,罗景渠的声音就从后面追了过来。
沈亦玺一听到他叫她“诗诗”,连脸都绿了,终于忍不住冷冰冰地开口道:“罗先生,麻烦你自重。”
罗景渠一点儿都不生气,还温尔文雅地笑了笑:“沈先生,我想我对我的未婚妻不需要自重。”
沈亦玺眯了眯眼,嗓音愈加可怖:“你说什么?”
梁喻诗敛去了眼底的笑,生怕罗景渠这位喜欢玩火的大少爷把沈亦玺惹得当场在这儿发怒,假装上来先打了个圆场:“罗先生,这只是一个初步提议,具体的细节我们等之后再议。”
罗景渠莞尔一笑:“好,保持联系,我会思念你的。”
沈亦玺的眼睛里都冒着火光,可眼下周围都是人,就算是为了梁喻诗,他也不可以当场失态。
沉默两秒,他紧紧地捏了捏拳头,跟着梁喻诗大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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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
他憋着一肚子的火,一直到从出了电梯跟着梁喻诗走进套房。
一进她的卧室,他就冷着脸对在房间里等候着要帮梁喻诗换衣服卸妆的侍从们说:“你们先去套房外面等着,我们有话要谈。”
侍从们本来就对这位说一不二又雷厉风行的女王之手颇为敬畏,立刻全都飞快离开了房间。
梁喻诗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淡,她在偌大的床上坐了下来,抬头看向他:“有什么话要谈,可以明天吗?我有点累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你同意要和罗景渠联姻这个提议?”
她不咸不淡地说:“初步同意,还有些细节需要商量。”
听她亲口说出来,他觉得自己人都要站不稳了:“你喜欢他?”
她没说喜不喜欢:“我觉得他挺好的。”
“哪里好?”
“长得好看,人也聪明,谈吐风趣,教养优良,有什么不好?”
沈亦玺沉默两秒,怒极反笑:“你就见了他第一面,看到的全是表象的东西,你对真正的他又了解多少?他那副招摇的样子,他能有忠贞不二的心吗?他能真心对你好一辈子吗?”
她望着他:“这些并不重要。”
“不重要?”他向前一步,咬牙切齿地直呼她的全名,“梁喻诗,二十年了,我从来没有教过你要把自己的婚姻和未来当儿戏,这不是在选利益伙伴,这是在选你一辈子的伴侣!”
“所以呢?”
她被他吼了也没生气,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既然觉得罗景渠配不上当我的伴侣,那要不你去帮我找一个吧?”
他轻轻地喘着气,一时没吭声。
“你觉得他花心,觉得他不踏实,那请你去找一个真心爱我,对我忠贞不二,还能在大选中帮到我的人吧,毕竟你这二十年来,每一天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为我付出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我最终能够赢得这场大选而已。”
沈亦玺在听完她这段话后,整个人都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半晌,他开口:“诗诗,我……”
“难道不是吗?”她抬了抬眼皮,“你和沈叔,你们沈家世世代代的每一个人,都只是出于忠臣对帝王效劳的初衷,除此之外,你还对我怀抱着其他的感情吗?”
她最后的这句问话,仿佛是一柄利剑,直直地朝他心口的方向射了过来。
他站在原地,毫无反击的余地,瞬间被刺得鲜血淋漓。
这是他一直以来,不断地被他的父亲,被他家族的熏陶,在警醒着自己的话。
每当他因为她的笑容而心动不已的时候。
每当他因为她的声音而情不自禁的时候。
每当他差一点就想拥抱她、亲吻她的时候……
都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沈亦玺,不可以。
她不是你可以触碰的人,你没有这个资格。
你只能帮助她,辅佐她,除此之外,你不能再对她抱有第二种感情。
哪怕你早就已经深深地,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卧室里寂静无声,她眼底闪烁着点点的光看着他,两手紧紧地握着拳,屏息等待着他的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张了张嘴,声音已经完全哑了:“我没有怀抱着别的感……”
他话还没有说完整,她眼底那浅浅的一束光,已经瞬间熄灭了。
“沈亦玺,”
半晌,她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所以你没有资格管我和谁结婚。”
第37章 女王之手04
04
*
说完这句话,梁喻诗再也没有想要和他继续谈话的意思,自己直接起身去了外头,把侍从都给叫了进来。
眼看着化妆师和服装师鱼贯而入,她语气淡薄地对着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的沈亦玺说:“沈先生,今天没什么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这是一道不留情面的逐客令。
沈亦玺此刻没有在她的脸庞和语气里感受到一丝的情感,那个这么多年来总是习惯在私下无人的时候对他撒娇、向他要表扬、和他耍赖皮的“诗诗”忽然就没有了踪影。
现在的这个梁喻诗,是其他所有人看到的,精明又强势的梁女王。
半晌,他重重地呼吸了几口气,捏紧了拳头,转身出了卧室。
梁喻诗在身后看着他疾步离开的背影,闭了闭眼,努力把眼眶里那股酸涩的感觉给逼退了回去。
…
从那天之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就彻底变了。
他还是那个最称职的女王之手,为她安排妥帖一切行程,为她提供所有专业的建议,为她打理大大小小的事宜,把她照顾得滴水不漏,她依然还是将他当做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幕僚,专注地在他的辅佐下,为竞选的最后阶段做着充分的努力和准备。
只是,他们在私底下再也没有过任何交流。
她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亦玺哥哥”,再也没有躺在他的膝盖上休息过,再也没有和他开过一句玩笑。
她礼貌疏离地叫他“沈先生”,像君臣那样和他交谈,认真地向他道谢。
他们明明近在彼此身侧,却仿佛离得很远很远。
而与此同时,他开始听到她和罗景渠频繁地通话。
每一天,无论是在演说场馆的后台,还是在会议室的外头,她都会抽空拿着手机走到一个安静无人的角落,和罗景渠打一会电话,聊上几句,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罗景渠说了什么,总是可以很轻易地就将她逗笑。
而且她脸上的笑容确实是真实的,不带一丝虚伪和客套的,就像她以前私下里对着自己笑那样。
沈亦玺就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这么看着她。
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这是她选择的未婚夫,也是最适合她的未婚夫。
他只能祝福她,祝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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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选的最后一场演说在P市圆满落下帷幕。
上周罗景渠已经公开宣布了他和梁喻诗即将在下个月完婚的消息,在全国瞬间引起轩然大波,随后罗家在各方面都开始全力支持着她的竞选,有了罗家的支持,让她更是如虎添翼,势头很猛,梁喻诗目前的支持率和第一名已经只相差为数不多的票数,即将反超。
演说结束后,沈父打来电话,语气里透露着满满的欣喜,说离登顶第一竞选成功已经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