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早就死了。
这句话她没说出来，但聪聪爸爸显然是听出了这个意思，他却松了口气，“应该是，都这么久了。”
欣荣基地等级分明，即便他们一家子靠着卖妈进入了内城区，可生活条件还是没有别人家的好，只是刚好能活而已。
外城区就明显是难民营了，有本事的还能稍微好过一点，没本事的被冻死饿死的不少。
这种情况下，这个基地的管理层是什么样的可想而知。
而，基地需要异能者做实验，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一旦成为实验体，那就真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尤其是，他们从来没看到过成为实验体的人活着出现过。
委屈着掉眼泪的聪聪忽然看到了远远朝着这边走来的人。
他愣了愣，随即擦掉了眼泪再去看，不是幻觉，熟悉的人一步步走来，聪聪立即甩开妈妈的手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其实聪聪一直没能吃饱过，饿得瘦巴巴的，一直都没什么力气。
但是这会儿，他却像是有了十足的劲儿一样，冲向了走来的人，“奶奶！！！”
李春花原本的目光，一直紧锁在她那儿子儿媳身上的，眼中满是冰冷。
却不想忽然一个小孩冲了过来，还大声叫着奶奶。
李春花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下意识弯腰抱住了冲来的聪聪。
“奶奶！呜呜呜，奶奶我好想你啊奶奶！你去哪里了？聪聪一直找你，怎么都找不到……呜呜呜……”聪聪越哭越委屈，抱着李春花嗷嗷叫，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他还小，根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记忆力着实是好，时隔这么久还记得奶奶张什么样。
李春花浑身僵硬，手却轻轻拍打着聪聪的后背，喉咙发紧，“乖，不哭。”
聪聪被哄着，更委屈了，立即告状，“我要找奶奶，爸爸还打我！”
李春花脑子里有些乱，她被关在实验室太久了，日日遭受非人般的折磨，那长年累月的痛苦是完全靠着对儿子儿媳的恨意才坚持下来的。
渐渐的，她早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孙儿的事。
此时抱着聪聪，她才记起来，是的，她还有一个孙子，因为从小就是她带着的原因，一向都很亲她的。
李春花抱着聪聪，听他一个劲儿地告状，心暖的同时又酸涩。
她缓缓抬头，看向了那对夫妻。
夫妻两早就在聪聪抛开的时候看了过来，看清李春花后，两人吓得脸色惨白，此时腿脚发软瘫坐在地上。
旁边一家四口齐聚，已经整理好情绪的戚爸见状伸手去拉他们，“你们怎么了？没事吧？”
聪聪爸妈却吓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只恐惧地看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李春花。
李春花胸口是堵着一口怨气的，这口怨气如同早开始腐烂的伤口，需要用刀割掉腐肉才能活。
而她的儿子儿媳，就是那团腐肉。
可听着怀里的聪聪叽叽喳喳地说话，她又有些恍惚，她要杀了聪聪的爸爸妈妈，他还会亲近她吗？会不会恨她？
一定会的吧，爷爷奶奶再亲也亲不过自己的爸妈的。
小孩子无论再怎么抱怨爸爸妈妈，还是最依赖他们。
“妈……”伴随着李春花走进，聪聪爸妈更是吓得浑身哆嗦。
戚爸看看这两人，又看看李春花，迟疑了一瞬，没再去拉他们，反而退后了两步。
“什么情况啊这是……”戚妈有些疑惑，她原本以为这家人和自己家一样的，结果这夫妻两的反应明显不对。
戚爸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站远点，别被波及到了。”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一家子的气氛不对。
“妈！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我干的，都是这个女人，是她，是她瞒着我给你报名的，呜呜呜……”聪聪爸爸原本还浑身没力气，可在恐惧之下，仿佛又迸射出了希望，他一下子跪在地上膝行向前扑向李春花的腿，“妈，我真的不是道，和我没关系啊，都是她干的……”
他还没能抱住李春花的腿，就被李春花一脚踹飞了出去。
“啊——”聪聪爸爸惨叫一声，飞出几米远后重重摔在地上，“噗——”
一口鲜红的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周围一片立即鸦雀无声，静得可怕，纷纷惊恐看向李春花。
李春花这一脚完全没收着劲儿，如今身体已经完全调养好了，她这一脚踹得聪聪爸爸感觉浑身骨头连带着内脏都碎了，叫都叫不出声音，嘴里大鼓大鼓鲜血往外涌。
聪聪妈妈在她男人把所有锅都推她头上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睛，震惊又不可思议，心里发寒浑身都像是掉入冰窖一样的冷。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她婆婆毫不留情的一脚。
一瞬间，恐惧将她完全淹没。
她婆婆连亲儿子都能下手，更何况她？
聪聪妈妈想逃，但浑身却如同煮熟的面条一样软，别说跑了，她连挪都挪不动。
惊惧不安的时候，她看到了婆婆怀里的儿子。
聪聪仿佛被吓傻了，刚刚还喋喋不休的小嘴张开，愣愣地看着被踹飞后没能爬起来，还在不断大口吐血的爸爸。
鲜血已经淌了一地，以这种出血量，他很快就能失血过多而死。
聪聪妈妈看着聪聪，却如同看到了希望一样。
“婆婆！婆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绕我一命吧，看在聪聪的面子上，他还这么小，他不能没有妈妈啊。”她哭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一双眼睛希冀地看着聪聪，“聪聪，聪聪你说话啊，你告诉奶奶，你不能没有妈妈，聪聪救救妈妈……”
她哭得太凄惨了，再加上李春花一来就是一脚，把聪聪爸爸踹成重伤，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远处看着这一幕，不明所以的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人的本性都是八卦的，还有不少人都不排队了，纷纷朝着这边围过来。
因为害怕李春花的凶残，所以围观他们也不敢靠太近。
李春花看着夫妻两，随后目光落在怀里已经呆滞了的聪聪身上。
好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弯腰把聪聪放了下来。
吓懵了的聪聪下意识抱住李春花的脖子，不安又茫然，“奶，奶奶……”
李春花顿了顿，伸手扒开了聪聪的手，“我不是你奶奶，你奶奶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不等聪聪反应，她已经走了过去，伸手抓住她儿媳妇的衣领，把人拽了起来，“知道错了？你们这对夫妻，又蠢又毒，可真是天生一对。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吗？你知道不打麻药被人刨开身体是什么感觉吗？”
“从你们把我送进研究院做实验体开始，李春花就已经死了，现在回来的，只是一个复仇厉鬼而已。”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周围人早在她说话开始就安静下来了。
实验体的事情，欣荣基地都知道，毕竟基地是大张旗鼓在招揽为人类未来自愿奉献自己成为实验体的人。
有人觉得自愿成为实验体的人傻，也有人敬佩自愿成为实验体的。
但其实，还有一些人是清楚的，那所谓的实验体，真正自愿的人怕只有那些普通人了，异能者基本都是被‘自愿’的。
而李春花一脚就能把聪聪爸爸踹成这样，显然不是普通人。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的时候，人群中有同样送过自己的亲人好友去研究院的眼神闪烁，心虚又恐惧，忍不住四处张望，李春花回来了，那他们送进去的人呢？
其中一对男女紧张害怕之下，逆着人流走，甚至是低着头，很怕被人看到脸。
忽然，两人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女人本是低着头和身边男人一起往前走的，忽然看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腿，而且似乎是故意拦着他们的，根本没有要让路的打算。
她抬头，顺着双腿慢慢往上，很快就落在了这人的脸上。
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和记忆中因为饥饿而瘦的几乎脱相的样子截然不同，女人一时有些恍惚，记忆忽然就被拉到了她和丈夫初遇时。
他也是这样，无意间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们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女人嘴唇颤了颤，下意识松开了挽着身边男人的手，“老公……”
封锦嘴唇扯了扯，露出了个嘲讽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男女，“你在叫谁？”
女人陡然回过神来，瞪大眼睛，发现对面真的是她丈夫后，惨叫一声转身就跑。
结果，她身边的男人反应更快，一把将女人推向封锦，连滚带爬地疯狂逃跑。
女人惊恐瞪大眼睛，身体却不由自主导向了封锦。
“不——”她伸出手，死死瞪着逃跑的男人，伸手想要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