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眉看着空白,蓦地讷讷道:“要不然,试试风车?”
“什么?”
苏轻眉执起笔,拿了张空白的宣纸,画出一只风车,“郗公子,如果稍微改一下这四角,并成包圆,这种你觉得好看吗?风车在我家那里也称作吉祥轮,田户常做它来祈风调雨顺,寓意很好的。”
郗南叶接过她手中炭笔,似有所感,很快在图上寥寥几笔勾勒出图样。
“好看!苏姑娘真是厉害,竟会想到这个。”
“也不算我凭空想的。”苏轻眉微微一顿,她是提到迎风起锚,莫名想起书生给她做的那只碧绿风车,“应当说是我一个旧友给我的启发。”
“噢。”
郗南叶感觉喜悦自胸腔溜走了一部分,“那个旧友,想必是对于苏姑娘很重要的人。”
苏轻眉没有否认,并且不大在意,只低头继续看图稿,随口道:“郗公子也一样,都是我的朋友呀。”
郗南叶唇角扬了扬,“嗯。”
……
—
国公府里,陆迟站在瑾兰院里看着墙下空地,无故觉得那里该放有几盆兰花。
他刚把修整河道的折子递上去,等工部户部看完,再交由皇帝和太后的家臣们商议,再到下旨总要一段时日,他空出了些许时间。
提出河道这点是有私心,于国也确实有利,朔靖帝一直想对北边用兵,增派调粮必不可少,所以他猜,陛下最终会同意。
启明翻看着手中册表,上面详尽记录地方剩余的漕军户数,“世子,地方不堪重负,辖制下的漕运编制流失惨重,到时不得不就地雇佣。”
他文气一笑,多年来的心血算是没有白费,“天助我们。”
大朔征收到的田赋向来以水路运送,漕运总督署负责调配,除了每年拿官府俸例的正规漕军,余下水手皆是从各地边缘州县招募的临时流民。
他们这五年有心从发展漕口开始,不断结盟民间流派,已实权占据了漕运雇佣船队的五成,但是剩余一半和朝廷联系紧密,很难再被收买,稍有不慎还会暴露行迹,所以陆迟两年前决议维持朝廷统辖的规制不变,另辟蹊径改拓河运,到时只添他这边的池子,同样能悄无声息地将占例拉至八成。
漕运是国策,也是他选择留在江南最重要的缘由。
陆迟正要开口,聂五翻墙进来,凑上前拱手道:“世子,属下在穆将军府看了两日,苏姑娘没去过那儿,穆少将军也不曾有特别动静,啊对,他经常去校场呢,前两日我看他那套拳法又精进不少——”
男人打断他,“李焱呢。”
“哦,李焱说苏姑娘最近忙着去造船厂,准备买船的事宜,没别的了。”聂五在想,和郗公子看图纸这等细致的描述,应当就不用禀报了吧,世子常常嫌他废话多,刚刚不就是麽。
陆迟点头,“嗯。”
虽然他暂时在克制陌生的情愫,想等到他能控制对她真心的程度后再见她,但她身边,还是不要出现什么多余的闲杂人,免的他头疼。
陆迟走进房内,“搬几盆兰花放那。”
“是。”
聂五答应后挠了挠头,转头看向启明,“启明,世子说的那,指的是哪儿啊?”
启明无奈翻了个白眼,大概聂五所有本事都长在了武力上吧,他指了指陆迟方才的视线所及之处,转头跟着世子走了进去。
……
作者有话说:
蓄力ing
第37章
转眼过去一旬。
郗家的船厂和船坞并不在一处, 寻常由船厂制出帆篷、铸铁桅杆等小件,再运去湖边的船坞让船匠们拼组。
苏轻眉常在两地来回跑探看造船进展,和郗南叶之间愈发熟稔,他制图时话很少, 只在面对她向来耐性的有问必答, 事事回应, 相处起来自是十分融洽。
进京后一直在忙碌,时下得空, 苏轻眉就想趁年关前办个侨居之宴, 好舒缓大家的情绪。
因为苏家统共没几个人,她和郗家主仆又都熟悉,就试试看邀请了郗南叶和帮了她许多忙的几位老师傅, 没想到他们爽快应下,不过据说郗家午前有要事, 晚一点才能来。
拂冬在院子里搬动借来的圆木桌台,绿桃力气小,则清空书房作为迎客室,正好看见桌底的铁盒, 问道:“小姐, 世子当日没带走全部, 这剩下的也没说要, 我们扔不扔啊?”
苏轻眉正在无聊看话本, 抬头瞧了眼,上次陆迟只带走了一把刻刀, 想来剩下的也不重要。
“估计他不要了, 不过还是迟些扔, 先放后院柴房, 省得等会郗公子他们来了没处坐。”她的院落小,客厅放了午后摆场的桌,唯有将西边书房变作招待客人的门厅。
绿桃偷笑,“是!”
“对了,李焱呢?”
“不知道他,今儿个总溜跑出去,重活都没人干!”
……
—
太后的寿宴摆在年关前,寿宴为喜宴,第一杯祝寿酒必须在午时前,是以巳时大家就要准备入席。
可惜今朝早起天色阴沉,宫城上空的冬雨细密如银针,淅淅沥沥,顺着琉璃瓦檐滴落如帘,汇聚在石板路凹槽内积出小池,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陆迟撑了把油纸伞,腰间佩戴皇上亲赐的玉牌,于卯时进宫,先进了淑贵妃的凝晖殿,淑贵妃陆婉瑜是他的小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