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兰花旁边的相框里,是宋绮年和江映月的一张上了色的合影。她们俩打扮得珠光宝气,姿态亲昵地站在店铺门口。
江映月笑得那么鲜活、愉快。
短短数日,曾在自已身边占据重要地位的两个人相继离开。这大概正是宋绮年感到寂寥的原因吧……
门铃叮当响起。
很少有客人会在这个点上门来。
除非……
宋绮年的目光掠过那盆蝴蝶兰,眉心轻皱。
紧张,反感,烦躁,却又有一丝兴奋掩藏在深处。这复杂的情绪让宋绮年心跳加快。
可当她迎了出去,并没有看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只看到两张非常熟悉的面孔。
高昂着头颅走在前面的,是覃凤娇。低着头走在后面的,是张俊生。
宋绮年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两个人会选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自已的店里。更别说一看覃凤娇趾高气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俩并不是随便过来逛逛的。
宋绮年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迎了上去。
“稀客呀!什么风把两位吹来了?快请进来坐。贤文,泡一壶君山银针。我记得这是覃小姐喜欢的茶,对吧?”
覃凤娇矜持地点头:“我和俊生逛街走到附近,突然想起我还从没来你的店里看过,就过来了。好在你还没打烊。”
宋绮年道:“往日这个时候已经打烊了。今天不知怎么的,晚了一些。想必老天爷知道二位要来,故意安排的。”
覃凤娇咯咯轻笑,张俊生的嘴角也强扯出一个弧度。
覃凤娇在矜持和傲慢之上,明显多了几分洋洋得意。宋绮年看了看跟在一旁的张俊生,有些明白覃凤娇的得意从何而来。
自打傅承勖在酒宴上当场戳穿了覃凤娇后,覃凤娇躲羞去了外地,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
休养了好几个月,覃凤娇的气色比过去好多了。
那林黛玉似的病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红润的面色,明亮的双眼,以及重振旗鼓时特有的一脸斗志。
相比起来,张俊生的状态就有些不好说。
他胖了,气色倒是比过去好了很多,但精神却有些萎靡。
宋绮年觉得张俊生的头发有些油,反应有些迟钝。他的衣着无可挑剔,看得出生意没什么问题,但那一股曾令她心动不已的、轻灵的艺术家气息,已荡然无存。
一向只作中式打扮的覃凤娇,破天荒地穿着一条西式连衣裙,烫了头发,还化着浓妆。
覃凤娇的容貌十分秀气,细眉长眼,像是古画里的仕女。她过去穿旗袍,脂粉淡雅,正适合她。
眼下这个装扮,时髦是时髦了,却略显俗气平庸。
宋绮年言不由衷地赞美:“覃小姐,您今天打扮得真漂亮。”
“宋小姐是行家。你说漂亮,我就收下了。”覃凤娇抬手撩头发,动作有些刻意。
且慢。
覃凤娇手指头上戴着一枚闪闪发光的宝石戒指,正是张俊生求婚时送上来的那一枚。
宋绮年恍然大悟。
这才是两人突然到访的原因。
就宋绮年所知,张俊生这段时间里同好几位年轻女土约会过。
有的是父母介绍来的亲友之女,有的是生意伙伴家的女眷,都是知书达理的小家碧玉,和张俊生很般配。
宋绮年一直以为张俊生会在这些女孩中挑选一个结婚,却没想到覃凤娇会卷土重来,张俊生最终还是花落在了覃家。
覃凤娇见宋绮年没反应,以为她没看清,又撩了一下头发,还特意把动作放慢。
宋绮年好笑得要死,生出捉弄之心,故意道:“覃小姐觉得热?请稍等,我去把电风扇打开……”
张俊生对覃凤娇的做作烦不胜烦,直接开了口:“绮年,我同凤娇订婚了。”
宋绮年再装不下去,只好笑道:“恭喜两位!这真是一个好消息!贤文,快去拿一瓶香槟来!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贤文把茶放下,狐疑地看了这对客人一眼,转身回了后堂。
覃凤娇一眼不错地盯着宋绮年,想从她的笑里看到苦涩和后悔。未遂后,覃凤娇不免露出失望的表情,看着好像听到前任恋人订婚的人是她。
宋绮年只觉得更好笑,问:“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还在选日子。”覃凤娇道,“应该会在秋天。不过我们先要办一个订婚酒会,就在下个月三号。俊生?”
张俊生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
宋绮年不等他伸手,就迫不及待地把请柬拿了过去。
“谢谢!我就知道你们办喜事不会落下我的!”
“人到,心意就到了。”覃凤娇的扫兴之色都快掩饰不住了。
四秀取代了贤文,端着香槟和酒杯走了过来。
宋绮年一看那香槟,是店里最便宜的。
四秀悄悄朝宋绮年使了个眼色。显然她觉得这两个客人不配用好酒招待。
覃凤娇喝着香槟,道:“我们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我想在宋小姐这里做一条订婚宴上穿的裙子。你……不介意吧?”
看来她还没死心,不看到宋绮年露出醋意不罢休。
这一刻,宋绮年深深怀念江映月,很想听她大笑着说:“我早就料中了!”
很想听她会如何用辛辣的语言把覃张二人点评一番。
“当然没问题!”宋绮年落落大方,“我为什么要介意?不光如此,我决定了,这条裙子就是我送你们俩的订婚礼物!你一定要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