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摸了摸鼻梁一侧,仔细回想谢轻鸿身边的一切,唯一的妹妹寄养在皇后膝下,兄弟又早已羽翼丰满,这个粗中有细的莽夫似乎并没有什么弱点。
不,太子脑中灵光一现——是女人。
螽宁待人谦和,但在谢轻鸿面前却十足高傲,摆足了公主的架子和派头,据说还曾将人赶出房门,勒令不得回房。
他不相信谢轻鸿堂堂一介七尺男儿,常年窝在臭汗堆里,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想女人?
“本宫记得池先生似乎有个正值芳龄的妹妹。”
秋心点头,“殿下说得正是。奴婢恰好见过这位池娘子,长得的确国色天香,风姿不输长安贵女。”
尤其,也不见得会输螽宁公主。
“那就派她去好了,下毒暗杀是他们一贯的伎俩,且让本宫看看到底有几分本事。对了,别忘了还有一个谢轻舟。”
温柔乡乃是英雄冢、谢轻鸿啊谢轻鸿,不知道你们两兄弟能不能挡得住这一回?
*
一只黑鹰落在谢宇的手臂上,抖了抖硕大的两扇翅膀,谢宇摸了摸它低下的头,手轻轻一抬,黑鹰便振翅飞向高空。
谢轻舟谨慎,知道第一封信肯定不会安全送到,便故意写得半真半假,又特意在谢府内由放出信鸽。
而实际上,谢轻舟真正想说的话,早就由那只猛禽带上了九万尺的高空,避开了太子的耳目,径直送到了谢轻鸿手里。
此时,为了庆贺圣人的千秋节,也为了谢轻熙的及笄礼,谢轻鸿早已带着人骑马奔袭,星夜赶回长安。
甫一接信,得知小妹竟暗中被太子威胁,谢轻鸿心中怒不可遏。
他虽是武将,可多年在外带兵,心性早已磨砺,不似从前那般莽撞。
冷静下来一想,或许可以回去之后再与二弟商议,是否能由公主出面,阻止太子去圣人面前求旨。
至于谋反——谢轻鸿的眼神一暗,骤然勒紧了缰绳,太子不仁,欲拉谢家下水,那便只有你死我活了。
谢宇送走了黑鹰,回头见自家将军神情凝重,侧目往后瞧了瞧一行队伍中多出来的那辆马车,忍不住拧紧眉心。
谢轻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马车慢悠悠地走在官道上,明显拉低了整个队伍的速度,显眼得很。
谢宇问:“将军打算如何处置这
个女子?”
话音刚落,一阵疾风便吹开了车帘。只见这辆稍稍能避风的简易马车中,安安静静坐着一个黑纱掩面,风情俱佳的女子。
女子见二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竟不害怕,反而笑眯了眼,说道:“我要喝水。”
谢宇一想到这女子给自家将军下毒的事,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没水给你喝!”
女子不管谢宇,朝谢轻鸿道:“将军。”
声音娇软可怜,任谁听了都不由得心疼,何况这些五大三粗的男子。
若换作寻常,早已有人黏上来嘘寒问暖,岂会出现眼下场景,让她空坐于孤零零的马车之中。
娇音入耳,谢轻鸿只觉莫名烦躁,一把扯下腰间的水囊,朝马车内随手一扔。
水囊打着滚落到了女子的脚边。
那女子也不恼,艰难地弯下身子,用能动的右臂去够水囊。
等终于捡起来的时候,女子额上早已沁出了一圈晶莹的汗珠,这时,她才慢悠悠扯下面纱,露出了眼睛一圈骇人的青紫。
谢轻鸿这人根本不懂怜香惜玉,不仅将她要下给他的蛊毒喂到了自己嘴里,还在打斗间弄折了她一只手臂。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就算是习武之人,恢复极快,可身上还有蛊毒,三月之内,哪儿都别想跑。
说起蛊毒,女子没想到谢轻鸿也精通此道,不由暗恨自己轻敌,落了个如此下场。
只不过谢轻鸿不杀她,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倒让她有些意外。
借着水囊的遮掩,女子凤眸半眯,眼神如狐狸般狡黠。
看来这个冷面将军,当真还有点意思。
谢宇见那细作女子的眼中流露出得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幸好将军已把控制蛊毒的手法传授给了他,若是这女子再无事生非,他定要让她好瞧。
*
夜谈之后,谢轻熙的情绪稳定了许多,过了两日,已经能同孟韵说说笑笑了。
想到几日后是谢轻熙的及笄礼,孟韵自觉身为嫂子,怎么也得送个像样的礼物才行。
长安富贵繁华,东西坊市数百,孟韵也只在来时,透过马车帘子远远那么一瞧。
真说长安有什么新鲜事,没有切身的体会,她也讲不出来。
正巧,谢轻熙这些年在宫里被拘束狠了,二人一拍即合,双双决定要出府去逛一逛。
等谢轻舟下值后,孟韵便将此事告诉了他,姑嫂配合默契,从谢轻舟兜里掏出来一大把银票。
钱是到手了,等谢轻熙走后,谢轻舟便将人抱在怀里,像小狗一样仔细嗅她。
“为夫支持娘子出门逛街,不知娘子能否心疼一下为夫这些日子的忙碌呢?”
孟韵佯装不懂,歪着头问他:“怎么才叫心疼?”
谢轻舟一笑,凑到她脑袋前耳语一阵,孟韵的脸逐渐红到了耳根。
“不成不成,我不行。”
这些话她一听就想跑,刚坐直欲要撑起身,却被谢轻舟无情地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