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石碑喃喃道:“阿耶、阿娘,幕后凶手已被绳之以法,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歇了。”
往昔的记忆走马观花一样在谢轻舟眼前闪现,悲伤的意志只让他沉沦了一瞬,眨眼之间,眼中便已恢复清明。
他今日还有一桩喜事要和二老分享:“对了,儿子还带了一个人。”
谢轻舟转身牵着孟韵的手,将她带到石碑近前,眼神坚定,语气温柔,“别怕。”
孟韵摇摇头,这是他的亲生父母,她尊敬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呢?
孟韵顺从地跟着他走,然后一同跪在面前的蒲团上。
两人各自燃了一炷香。
谢轻舟将她怀有身孕的消息絮絮道来,面上全是初为人父的欣喜,随后恭敬一拜,祈祷孟韵平安生下孩子。
孟韵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心里感动又好笑。
她抬眸看着面前气势恢宏的石碑,发自内心地虔诚,合掌拜了拜。
“不孝儿媳孟韵娘,今日才来拜见二老。愿二老在天有灵,保佑我们今后阖家团圆、平安喜乐。”
孟韵将香插.进香炉里,青烟袅袅飘向高空,直到稀薄至肉眼不可见之状。
“这香燃得好,老爷老夫人这是高兴呢!”钟姨在一旁忍不住道。
眼见谢轻舟扶着孟韵起身,林澈用胳膊肘捅了捅楚容的手臂,“咱们也去问候一下伯父伯母?”
“知道了。”
楚容看着谢轻舟和孟韵二人恩爱的模样,一脸欣慰。
她最是知道两人这一路不易,经历了许多波折,才有今日的圆满。
长安之行顺利得到皇后的认可,撇清留言,还有了孩子,楚容真心替他们高兴。
几人烧送了些纸钱,再整齐地一拜,便动身离开。
临行时,孟韵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身后,看到火盆中的焰火熊熊燃烧,她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受。
阿耶、阿娘,你们放心,我会替你们好好照顾临帆的。
谢轻舟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停下脚步,回身与她对望。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掌心的力量稳稳当当地将她托上了马车。
*
谢家的马车刚走远,茅屋外就响起了一阵急切的马蹄声,马儿一声嘶鸣,一道浑厚的“吁”声便在篱笆外响起。
螽宁公主在马上被颠了一路,鬓发散乱,珠钗不全,整个人惊吓不已。
谢轻鸿粗鲁地勒着公主的肚子,将她抱下马,刚把人扶稳,便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螽宁白着一张脸,手掌因挥上谢轻鸿的颧骨,此刻震得发麻。
赶来迎接的钟伯夫妇惊骇不已,一时不敢出声。
*
谢轻舟即将离开长安,池金娘兄妹不好意思在府内继续叨扰,便提前向谢府众人告别。
千秋宴上,池金娘代替意图刺杀皇后的于阗刺客献舞,既避免了于阗与大唐的战火,又算助了谢轻舟一臂之力。
谢轻舟借此向皇后求情,也算给了皇后一个借口,能够下旨恢复池先生兄妹的身份,让其光明正大地在大唐境内任教于阗文化。
一来彰显了皇后仁德,二来朝廷有了拿捏于阗王的把柄,能够随时掌握动向。
谢轻熙之前就想随兄嫂一道去苏杭游历,得知阿兄同意把她带上,小姑娘很是开心。
临别宴饮,谢轻熙破了自己恪守的规矩,喝了一小杯竹酿,脸蛋红扑扑的。
趁着酒兴,谢轻熙将孟韵教她绣花样的帕子拿出来,赠送给了池先生,答谢师生之情。
“多谢先生的教导,轻熙日后定加勤学,不负先生指点。”
池先生接过帕子仔细端详,目光温柔,长久的囚禁让他看起来面色有些虚弱,但精神不错。
“池某不才,有幸指点三娘子几句。若日后再有机会,还望能与三娘子继续谈论。”
谢轻熙笑着点头。
池先生闷下一口烈酒。
池金娘担忧地看着自己兄长,提醒道:“你伤口才好了一些,别喝那么多。”
池先生无所谓地摆摆手,池金娘见劝不住,起身依次朝众人敬了一圈酒。
“这杯酒,奴家敬谢大人不计前嫌,冒险出手救下我阿兄;同时,奴家还要向谢夫人道歉,连累你有孕还遭此波折。”
孟韵见池金娘面含愧疚,笑着说道:“都过去的事了,池娘子别往心里去。何况,你也救了我们母子一命,功过相抵,便不再提了。”
谢轻舟也道:“今日只为朋友践行,欢乐而已。”
“就是就是,来来来,喝!”林澈举起酒杯,揽过池先生肩头,“池先生,我林某人最喜欢交朋友了,也最喜欢跟先生学知识,先生可要赏光,痛饮这一杯。”
池先生点头,举杯相碰:“当然。”
楚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林澈,“醉死了滚外边儿去,别找我要醒酒汤。”
*
话虽如此,楚容还是很贴心地一早便为众人备下了醒酒汤。
好在桌上的女眷们都没醉。
池金娘照顾池先生,谢轻熙和楚容扒拉林澈回房,一人一处,分工明确。
谢轻舟旁边还有一个孕妇,所以不敢造次,只是微醺。
谢楼将醒酒汤送来,细心地阖上门,退了下去。
谢轻舟撑着酒劲洗完澡,不顾仪态躺上拔步床,衣襟半敞,比孟韵初见他时还要放.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