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喝茶的谢楼呛得猛咳了几声,过后一脸惶恐,忙道:“多谢孙妈好意。我还年轻,这事不急。不过我家郎君年纪倒不小了,您不如帮他物色物色?”
这种关键时刻,谢楼觉得,反正他家郎君也不在,拿出来挡挡又何妨?
乍然听到谢楼提起“他家郎君”,孟韵刺绣的手一顿,抿了下嘴角,很快恢复如常。
趁着谢楼红脸低头喝水,孙妈的眼神在孟韵身上转了一圈,继而又是一笑。
“我老婆子哪里敢帮你家郎君物色?谢大人年轻有为,又是堂堂的苏城县令,怕是上门求亲的大户小姐都踏破了门槛。再不济,我瞧着你家郎君那岁数,妾室通房总得有一两个在身边侍奉吧?”
谢楼赶紧摇头,解释道:“孙妈,你别瞧着我家郎君那样,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我家郎君清白得很!”谢楼说着,神情又骄傲又苦涩,“他身边就我阿楼一人铺床叠被。若不是我身上还有公务,实在走不开,连洗衣做饭怕都得归我管。”
孙妈明显不信,顺嘴追问:“你家郎君真就清白到这个地步?”
就冲谢县令模样身份,放眼苏城,那可是一堆天鹅肉里的上上品。
莫非身有隐疾,这才……
于是,包括孟韵在内,看谢楼的眼神都有点奇怪。
谢楼被这些怪异的目光吓了一跳。他若是再不解释,恐怕他家郎君的名声,今日就得坏在他手里。
思及此,谢楼不得不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也压低了声音。
“哎呀,其实我家郎君是个极有思量的人。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告慰我家老爷夫人的在天之灵。郎君他立誓: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慢慢地,也就生了这‘不做出一番事迹,此生绝不娶妻’的念头。”
谢楼的声音铿锵有力,这下连青幺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看来谢大人还是个极有担当之人。”
孟韵愿低着头只顾绣花,闻言不由得跟着点头。
谢楼眼神一瞟,不经意看到了孟韵点头的动作,接着看了看外头,估摸着是衙署用午膳的时候,便道了一声“告辞”。
孙妈拦不住,索性由他去,摇摇头嗔道:“真是个实诚孩子。估计他家郎君也差不多。”
“娘子觉得呢?”
“嗯。”
孟韵点头,打心眼里认可孙妈的话。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谢楼一直跟在他家郎君身边,脾气秉性肯定多少相似。
她从前怎会认为人家是登徒子呢?
孟韵无奈地笑笑,摇了摇头。
*
衙署里,楚容已经在屋内摆好了锅子。
林澈今日上街买了些新鲜菌子菜蔬,配上自家送来的羊肉,在冷冷的日子里吃上一口,不知得有多暖和。
谢轻舟今早起床时,难得左右眼皮同时跳了跳。
果然,他刚一坐下,林澈和谢楼便双双进门。
“郎君,我帮忙回来了!”
“谢临帆,不得了了!”
第39章 没人帮得上.我
二人的声音一个赛一个的尖,楚容倒菌子的手被喊得抖了一下。溅起的热汤飞了出去,一滴恰好落到了谢轻舟手上,林澈下意识“嘶”了一声。
急事在身,林澈顾不上赔罪,讪讪走了进来,谢楼亦收敛了仪态,快步站到谢轻舟身后。
“究竟出了何事?”
谢轻舟第一时间看向林澈,面色郑重,眼中隐隐有些不耐。
要是还拿什么烂笤帚脏抹布的事情来烦他……
谢轻舟垂眼,暗暗摩挲着刚才被烫的地方,看着林澈的目光愈发“柔和”。
“唉、”林澈摇起了头,撸上袖子一把坐下,顾不上仪态不仪态,直言道:“你知道你这封折子递上去,调我回京的诏令还没到,就惹来了别的东西!”
“莫非哪位钦差要到寒舍赏光?”
谢轻舟知道折子递上去,长安一定有所反应。看林澈着急忙慌的样子,估计这回长安起了不小的浪花。
林澈见他不甚在意的样子,忽然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也是,他谢轻舟主意大着呢,哪会有什么摆不平的事?
思及此,林澈也没方才那般紧张,眉头一松,甚至有些不怀好意地回道:“你的老相识了,梨花郡主!”
果然,此话一出,谢轻舟明显有些不快。
他眉头微蹙,问道:“贺兰氏来苏城做什么?”
林澈瘪嘴,“啧”了一声,回道:“人家梨花郡主千里迢迢的来省亲。探望完了祖父,又特意拐了十八个弯儿,说什么顺路来看看谢家表兄。你说她来干什么?”
且不说谢家与贺兰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算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谢轻舟担这声“表兄”都比棉花还要软三分。尤其贺兰梨花正值芳龄,京中多的是想真心娶她的人,还有贪图韩国夫人权势的人,哪个拉出来不比这个小县令强?
韩国夫人对谢轻舟下这么大一个饵,足可见贺鹰这件事,八成是戳到了她的痛处。
而且,还伤得不轻。
林澈见谢轻舟面色不虞,眼睛咕噜噜转了转,话到嘴边咽了下去,还是先把情况说清楚一点。
“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子在礼部当差,这达官贵人出行,各国使团迎来送往,长安城中的动向,九成九的消息都得过他老人家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