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太子问他,“儿臣娶晚晚为妻,不正该合了您的心意么?”
他的心脏随着太子接下来的话猛地震荡起来。
“儿臣若娶了晚晚,今后她便是您的儿媳,可以名正言顺地叫您父皇,在您膝下承欢尽孝,您既视晚晚如亲女,为何不能接受这个两全其美之策?”
十六年御极养出的天子威仪被这声质问劈开裂缝,耳畔一阵轰鸣,脑海竟浮现出那晚梦境中,女孩儿身着嫁衣的娇俏身影。
“我要嫁人了,父皇不高兴吗?”
他怎么能高兴?他心中恨的要命,只想把她要嫁的人揪出来,当着她的面亲手将那人凌迟刮骨,以泄心头之恨。
做完这一切,他再扔下手中滴血的剑,将瑟瑟发抖的她抱进怀中,温柔地问她还要不要嫁人。
晚晚会在他怀中大哭,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声泪俱下地保证,她不会再嫁人,永远会与他在一起。
他知晓自己这种情感是不正常的,不该是一个父亲对女儿产生的占有欲,他竭力克制隐忍着心里的欲|望,告诉自己他爱晚晚,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
可如今,这压抑着的欲念却瞬间被自己的儿子引爆。
他从龙椅上走下,来到自己的儿子跟前,居高临下目光睥睨:“收起你的那些心思。”
太子无声地仰望着他,满殿龙涎香里,血脉间流淌的疯狂偏执在父子间无声地碰撞,终究仍是天子占了上风。
他淡声道:“晚晚如今是你的妹妹,将来会是你的母亲,绝不会是你的妻子。”
太子艰难地闭上双眼,嗓音干涩:“晚晚知道您的想法吗?”
天子:“她知不知道、愿不愿意,都只能接受。”
十岁那年,他看着当时深受先帝宠爱的太子兄长身着蟒袍,趾高气昂地从自己面前经过,第一次萌生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于是他隐忍八年,终于踏着父亲兄长的尸骨,登上了梦寐以求的皇位。
三十四岁这年,他看到了一个柔弱可怜的孩子匍匐在自己脚下,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想要留下她,怜惜她。
于是他以父之名,将这个孩子纳进了自己的掌中,给予无上的宠爱与尊荣。
如今,他不想再做她的父亲,想与她真正融为一体密不可分,成为彼此最重要的存在。
他想要,哪怕不择手段,也一定会得到。
太子跪倒在地,目光静静地望着脚下光可鉴人的地面,感受到那具气势迫人的身影逐渐走远,头顶的压力也为之一懈。
可他丝毫轻松不起来,心脏不断地往下沉坠。
……
夜色已深,微弱的烛火在风中摇曳着,姜映晚才梳洗罢换上寝衣,叫风一吹忽然觉得有些发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宫女看见连忙为她披上一件外袍,又唤人将门窗就闭紧。
姜映晚拢了拢外袍,那股阴冷的感觉仍无孔不入,让她心里莫名发慌。
正在这时,一个宫女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郡主,陛下来了!”
院子里的灯光立即亮了起来,像条长龙蔓延到门口。
姜映晚眼中有些疑惑,陛下来就来罢,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她睡前过来了,有时他还会守在她床边,直到她睡熟了才离开,宫女脸色为什么会这般慌张。
下一刻她便知晓了缘由。
沉重的木门忽然从外破开了,天子踏步进来,目光锐利地向周围一扫,声音冰冷:“都出去”
宫女们脸色惨白,忙垂头出去了。
姜映晚忐忑地抓着胸口,感受到今晚这不同寻常的氛围,僵直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如往常一般扑进他的怀里。
天子轻手合上门,一步一步向她逼近,浑身释放着一种让她心惊胆颤的危险气息。
她惨白着小脸,怯生生地唤了他一声:“父皇……”
天子双目紧紧锁住她,胸膛里一股烈火愈燃愈旺。
她身上单薄,在夜里微微发颤,若是以往他只有满心怜惜,想要温柔地将她拥进怀里安抚。
可彻底突破了那条线后,他才真正以一个男人的视角看她——他的晚晚。
这个女孩儿生来与他契合,该被他揉碎吃下去,与他的骨血彻底融为一体,然后诞生出一个拥有他二人血脉的生命。
这才是比父女更亲密的关系。
“晚晚。”他怕自己此时的神情吓着她,勉强压抑住心底的欲|望,向她露出一个如往常般温柔的微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姜映晚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即便被他一手抚着后脑按进了怀里,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往常让她安心的胸膛今日却好似失去了作用。
天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徐徐道:“你不乖。”
“父皇……”姜映晚想从他怀里抬起头,却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于是只能轻轻抓住他的一片衣襟,“您怎么了?”
天子眼眸幽深地望着前方,里面各种情绪交杂着,压抑、隐忍、暴戾,令人毛骨悚然。
他嘴上温柔:“朕想你了,来看看你。”
姜映晚倏地松了一口气,瞧陛下那阴沉的脸色,她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陛下要来找她算账呢。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软软道:“我不是一直在这里,您想见就见吗?”
天子微微扯起唇角,是啊,他想见她就随时可见,哪怕她梳洗完毕,换上寝衣即将睡下。
晚晚对他从来不设防,从未将他当作一个危险的,可能怀着不轨心思的男人对待,在她心里,对自己的父亲何需设防。
可他倒真希望晚晚是她的亲生女儿,他也能克制住自己,不会对她生出这般不堪的心思。
“晚晚,你若是朕的亲生女儿该多好。”
姜映晚鼓起腮帮,轻声哼哼:“我也想成为您的女儿啊,可血缘又不是凭空就能变出来的。”
她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无力地轻推了他一把,他贴的有些太紧了,烫的她受不住。
天子感受到她的挣扎搂得更紧,恨不得将她攥碎了,融进骨头里。
姜映晚感觉有些难受,低低地叫了声“疼”。
他却失了往日的怜惜之心,微微低下头,嘴唇贴着她的耳畔,声音低沉:“也幸好你不是朕的亲生女儿。”
幸好她不是他的女儿,与他毫无血缘关系,所以他可以没有负担地去爱她。
姜映晚从未被触碰过耳垂这个地方,禁不住颤了一下,终于有些发慌:“父皇,您……您先松开。”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样实在过于亲密了,而他贴在她腰上的手也炽热得让她有些发软,几乎要化成水瘫在他的怀里。
天子略松了一些,随即扶着她的脑袋,让她与自己的目光相视:“晚晚,害怕吗?”
姜映晚看着他的
眼眸,浓得似一团化不开的墨,压抑而阴沉。
她怔怔地,只顾抓住他的手臂:“父皇,您究竟怎么了?”
“朕怎么了?”他忽然仰起头,喉咙里压抑不住笑声,“朕只是想清楚了一件事。”
原来嘉阳大长公主说的不错,他爱她,不是父亲对女儿的爱,而是男人对女人的爱。
他想拥抱她,亲吻她,占有她,让她为自己孕育子嗣。
在他接受了自己的不堪心思之时,所有压抑的欲念如潮水般向他奔涌而来。
他怀抱着她时,心中不再只有单纯的怜惜之情,他的身体因动情而火热,想狠狠摧毁她,看她忍不住哭泣的泪水。
他怎么能对晚晚产生这些肮脏的心思?
姜映晚犹自不解,天真地问:“您想清楚了什么事呀?”
“晚晚,”他腾出一只手钳制住她的下巴,声音无比温柔,“你知不知道太子方才向朕求娶你为太子妃?”
姜映晚震惊地瞪大双眼,结巴道:“怎……怎么可能?”
天子微微笑道:“朕拒绝了他,朕说……”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冷酷,声音中压抑不住的偏执狠意,神情几近癫狂。
“你如今是他的妹妹,将来会成为他的母亲,永远都不会成为他的妻子。”
姜映晚脸色煞白,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却固执地不敢相信,头脑一片空白。
许久后,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父皇……”
天子瞬间像是被引爆了一般,低吼道:“不要叫朕父皇。”
姜映晚吓坏了,浑身不住地颤栗,眼中惊慌地流着泪水。
他看她流泪,立即又冷静下来,脸上换上虚伪的温柔笑容,指腹轻轻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是朕不对,晚晚莫哭”他看着她惊慌的泪水,心里莫名地亢奋起来,太可怜了他的晚晚。
姜映晚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您还是我的父皇对吗?”
他笑容收敛起来,平静地望着她:“朕后悔了,朕不想再做你的父亲。”
姜映晚几乎全身都冰冷下来,双眸失神地望着他,默默地流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