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上官熠像是了然,“他又忘记和你们说了?”
“这不是关键。”
器材室里不时有聊天声传出,祁航按着上官熠的肩膀降低了声音,“你现在先跟我走。”
“我不能走。”
上官熠平时看着挺文弱的一个人,可偏偏这次祁航拽了好几次都没拽动,“昭昭的手链在他那里,我得去拿回来。”
“我知道。”祁航还在劝他,“有别的办法能拿回来,别意气用事,因为这种人打架担上处分不值得。”
上官熠垂下眼,没有说话。
正当祁航要松手时,上官熠却突然挣扎起身,随即祁航又把他按回到了墙上,“上官熠!别感情用事,你是要走竞赛走提前招生的人,你知道校内评价很重要的。”
上官熠家里的情况他们都是清楚的。
父母离异,父亲早年间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被钢筋戳断了脚,从此之后再干不了重活,不久前刚刚去世。家里只剩下了奶奶做些手工活以维持平时的生计。
以当初上官熠的中考成绩,他同时能去申城第一档的公立高中和阪阳私立。
最后他选择了阪阳私立,除去他们这几个发小的原因外,还有因为阪阳私立的奖学金能够覆盖他全部的学费。
可以说他现在就是家里全部的希望,一个能够上C9的苗子,祁航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因为一个渣滓赔上自己全部的前程。
——“可是昭昭的手链...”
——“那也不能......”
——“不过金书衍,你真要追商盈啊?”
听到“商盈”两个字,两人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祁航和上官熠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放下手往里面看去。
其他几个男生跟在金书衍身后,倚着墙角吞云吐雾。
“我听说商盈很难追的,高一的时候有不少男生去加她微信,她一个都没通过,高冷得很。”
他们和金书衍是一起转学过来的。
几个人以前一起在阪阳刚刚私转公的那所初中学习文化课,每天上午上课,下午就去体育场训练,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关系。
在私下里金书衍也不装了。
他踩灭地上的烟头,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就是这种高冷的征服起来才有成就感。”
“其实要我看付明昭也挺好的,她身材很有料。”
金书衍却在这时候突然反问了句,“你怎么知道商盈身材不好?”
“哦?”“哦?”
小弟们纷纷起哄,“哥你这么说不会是...你看到过?!”
“穿正装的时候很明显啊,腰细腿直,皮肤白嫩得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金书衍说着微微抬起下巴,像是在回忆,“这么漂亮的要是能谈上最好,再不济...睡一觉也不亏。”
门外的上官熠听到这里默默看了祁航一眼。
好。
现在全场最生气的人已经不是他了。
“不过我记得她是不是祁...祁航的朋友?”
“是啊,他俩好像是青梅竹马,关系好着呢。金哥你可想好了,祁航可不好惹。”
即便他们都才转来阪阳私立不久,可祁航那闪闪发光的大名他们多少都是有所耳闻的。
金书衍不屑地蔑笑了一声,“这种我见多了,其实就是打着好朋友的旗号睡完这个睡那个而已。”
“祁航平时身边姑娘那么多,我就不信他一个都没睡过。”他毫不掩饰自己堪称龌龊的猜测,咬着烟头继续点火,“还有商盈,你别看她平时一副冷脸清高样,其实这种私底下玩得最花了...搞不好人家都换着花样睡过好几次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这么说来也有道理,我听说他们这群好学生有时候压力大了就会乱搞,靠刺激来释放压力。”
“我就奇怪他们两个一男一女关系咋好成这样,说起来我可不止一次在厕所外面看到他们互相等,要是炮/友的话就说得过去了。”
“说不定还在厕所搞过......”说着几个人发出了猥琐的笑声,“金哥你要是真搞上了记得和我们说说是什么感觉啊。”
几个男人仿佛在这时候达成了最坚固的同盟,在烟雾缭绕当中露出龌龊而猥琐的面容,为自己的意/淫而沾沾自喜。
门外的上官熠倒吸一口凉气。
他拍了拍祁航的肩,头也不回道:“等会儿我负责急救,你一定要往死里弄他。”
话还没说完,祁航已经踹门进去了。
“砰!”的一声巨响。
器材室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了。
看清是祁航后,几个人的脸色变幻莫测。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心虚相觑,接着几人都有些瑟缩地往后退了退。
金书衍最先镇定下来,干笑了两声,“兄弟你们也来啊,好巧。”
“我们都已经挑好器材了,那你们挑吧,我们先走了。”
他往左走,祁航就往右边拦,他往右走,祁航就往左拦。
两人面对面相视。
也许是明知自己那点拙劣的伎俩被看穿了的恼羞成怒,金书衍脸上挂不住,一下子爆发了,“你他吗的什么意思”
祁航的唇线绷得极紧,锋锐的眉眼隐在黑色碎发的阴影中。
剥去那层好相与的良善面容,祁航的五官锋锐昳扬,不笑时冷冽的气质陡生,就好像他原本就是这样桀骜难驯的人,只是平时有意克制。
他似乎很沉静,又像是怒极酝酿着风暴。
利落的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连带着脖颈上的青筋都隐隐浮出来。
刚才还随意搭在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被手掌捋起,冷静片刻,又重新落回眉骨间。
那双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眼睛此刻黑而沉。
静了几秒,他把书包往旁边一扔。
抬起深黑的眉眼,那双眼里尽是蔑然的讽笑,“兄弟。”
他扯起嘴角的弧度,“过两招。”
剩下的人下意识退了半步。
但当他们迅速意识到他们有五个人而对面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又突然诡异地站住了脚步。
有一种奇诡的兴奋感和心虚感搅和在一起,让他们的恶意在这个狭小潮湿的空间里肆意膨胀,乃至叫嚣着他们的大脑出手。
在这时候,器材室的门突然关了。
几个人循声望去,发现有个肌肉虬结的壮汉关了门。
他背对着所有人,还在那里弯腰捣鼓些什么,专注程度堪比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秀才。
“付明熹?!”上官熠更加惊讶,“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环顾了一圈,认为现在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朗了。
担心付明熹误入,上官三言两语想要劝走他,“我们要打架了,你不是向来不掺和这些事的吗?快走。”
虽然付明熹长了一副结实的肌肉大汉的模样,但他信奉的教条一直是爱与和平。
甚至他的身上随时都带着猫粮,和商盈是喂流浪猫的好搭子,小的时候还曾因为母猫分娩心疼得哭晕过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上官熠更加属于好学生这一挂。
“你们的事,那能叫瞎掺和吗?”
说着付明熹回过头去一把将带密码的电子锁扣上了,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我带了店里的锁,二十分钟内谁都别想打开。”
“五打三,我们还是有胜算...啊!”金书衍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祁航一拳撂倒了。
他摔在地上眼冒金星。
其他人围上来想把祁航抱摔开,又被他反剪着手撞到了墙上,纷纷哀嚎,“啊!”
上官熠和付明熹也猛地冲进人群里,把压在祁航身上的人拉开,然后转身和他们缠斗在一起。
祁航打架出手利落带风,一拳下来能连皮带肉痛到骨头上。
他打架很讲究角度和力量的最优配合,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给金书衍的拳头几乎是拳拳到肉,连自己受伤都不管不顾。
这架势和平时打架大相径庭,比起打架,更像是...在发泄。
“什么情况,航哥怎么看起来这么生气?”
两人在间隙喘着粗气背靠背,上官熠听到这话十分惊诧,“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跟我们来打人?”
顿了两秒钟,付明熹很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
上官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祁航打得不管不顾,简直就是豁出去了,拽着他们的头发把人拉起来就往墙上撞。
俗话说拿刀的也怕疯子,被抓着狠揍了几拳后,那几个体育生也怕了,其中几个人被打到蜷在墙角抱头鼠窜。
“对不起,对不起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金书衍也被逼到墙角,先是揉面似的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伏低做小道:“我就是嘴贱,我...我管不住这张嘴。”
见祁航不为所动,他又像是下定了决心,“啪”的一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对不起哥,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