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航彻底没招了,“反正。正如你说的,我是个很坏的人。”
商盈:“......”
到了医院,商盈一路跟着祁航找路挂号,等进了诊室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号是给她挂的。
她被小白抓伤了一道,保险起见还是要打狂犬疫苗。
针孔扎进皮肤时,商盈下意识扭头靠到了祁航身上。
护士拿着消毒棉花替换针头,看向祁航,“男朋友给她按着。”
祁航低眼,看着商盈在自己怀里认真埋头,看来是根本没注意护士说了什么。
他重新抬起眼,和护士对视了一息,伸手按上了小猫臂上的消毒棉花。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两人走在医院里,小猫从祁航的臂弯处冒出头来,一双剔透的大眼睛望啊望,“是不是轮到你去看医生了?”
“准备回家了。”
“啊?”商盈回过头来,“你不用看医生吗?”
祁航捏着小猫的胳膊,仔细端详确认不再出血后才扔了棉花,“嗯,本来不太舒服,现在被你骂精神了。”
“妙手回春啊商大夫。”
商盈:“......”
她都不知道为什么祁航讲话要这样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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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们航哥就是这么嘴见但靠谱的一款竹马哥[好的]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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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远不止于此。
大雨当中, 原本该是温暖安全的家里,也在默默酝酿一场风暴。
“你现在是要赶我们走吗?!”老人的声音尤为愤怒。
墙上的剪影是一对年轻夫妻坐在一起相依偎着,而两个老人站着, 显得盛气凌人。
商郁礼也在胡听霜怀里被吓得默默流泪。
“没这回事,爸妈。”商建明揉了揉太阳穴, 有些头疼,“您们别这么咄咄逼人......”
“现在嫌我们老不讲理了, 那个算命的果然没说错...她就是会引起家庭不和, 当初就不该生下她来!”
“够了爸爸!”商建明打断了两个老人的话, “盈盈对我的意义, 对我们这个家的贡献, 你们根本想象不到...”说着,商建明叹了口气, 微哽, “你以为当初你们的儿子就没想过自杀吗?”
当时股市爆雷后的商建明一度活不下去, 想要跳楼一了百了。
恰好胡听霜怀孕的消息传来, 当时的商建明在百货大楼的楼顶站了许久, 接到那通电话时, 妻子温柔的询问犹在耳畔, 声音里满是对即将孕育共同小生命的欣喜与期待。
“喂, 老公你在听吗, 我听到你那边风好大,你是在外面吗?”
“别太辛苦啦, 虽然赚奶粉钱也很重要, 但是你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哦。”
“快回来吧,我现在在看孩子的名字,你要不要也来出出主意?”
“......”商建明哽咽的说不出话。
他迎着大风流泪, 可命运这双大手替他拂去了脸上的泪,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人生的关卡他又过了一关。
掐掉电话。
在楼顶猎猎作响的衣摆冷风中,商建明重新踏上了这条跌宕的人生之路。
虽然生下商盈之后的那几年过得很苦,但每当回家看到女儿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商建明便觉得流血流泪也都值了。
最困难的时候,家人的依托虽然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却能赋予他解决问题的力量;多亏了女儿,多亏了妻子,他才能从一事无成的颓废中振作起来。
“你个不孝子!你现在要为这个孩子顶撞你的父母吗?”
商建明的母亲也哭嚎起来,“我就说她不吉利,她会毁掉我们这个家的!你看看你看看,要不是因为她,我们怎么会吵起来,现在我们唯一的儿子都要把我们赶出家门......”
商建明蓦地喝止:“够了!”
商建明很心痛。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竟然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女儿的。
“爸爸妈妈,过去我敬重你们,感谢你们对我的生养之恩,所以有时候哪怕我不认可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也会选择忍耐和尊重,但你们好像把它误会成默认了,误会成纵容了。”
胡听霜的眼眶也红了,她单知道父母好像不是很喜欢盈盈,却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气氛剑拔弩张,商建明又有高血压,胡听霜赶紧按住他的手,示意他的情绪波动不要这样大。
而商建明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以表安抚。
他抬起头,正视自己的一双父母,“这是我的家,从今以后,如果您二位要对我的女儿发表任何不好的意见,我会先请您们离开这个家!”
......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到祁航和商盈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风雨已经平息了,只剩下檐角的雨水汇成珠串,泠泠续续往下落,仿佛雨链。
也许是打了疫苗的关系,商盈后知后觉有些疲惫。
祁航打好车后回过头来,发现小猫已经困得圆眼迷蒙。
两人在医院大门口大块大石头上坐下了,“还有三分钟,稍微等一下。”
“嗯...”商盈很给面子地乖乖应声,脑袋已经控制不住地往下啄米。
祁航一边看医院的通知单一边把肩膀凑过去,“累了就靠一会儿吧。”
小猫也没有扭捏,直接拉过祁航的胳膊来给自己垫着,过了一会儿,她很轻地开口,“祁航,我觉得你对我有点好。”
夹杂着气声儿,听起来糯糯的。
“只是有点吗?”
小猫沉默了一下,“你不要得寸进尺。”
祁航笑了一下,“行,那你喜欢我对你好吗?”
商盈没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下车时商盈却显得心事重重。
“怎么了?”祁航打趣儿她,“小皇帝走不了路了?”
商盈恹恹地抬起头,很是凝重地提问:“能不回家吗?”
“大晚上的不回家...”祁航逗她,“不怕又遇到坏人啊?”
“那不是有你吗?”
祁航挑眉,“这么相信我?”
小猫再次发扬自己的处事理念,“根据坏人守恒定律来说,如果这段时间有你这个坏人在身边,那么这块地方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坏人。”
“......”
世界上最坚固的盾出现了,是他在商盈心中的“坏人”人设。
“皇帝陛下,臣有一事不明。”祁航陪她在小公园的秋千椅上坐下了。
商盈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往椅背上一趟,“说。”
“陛下怎么总把微臣当坏人啊?”祁航长腿抻起,控制着秋千椅匀速晃动起来。
商盈很是惊讶,“你怎么能够问出这种问题?”
嘴欠手又贱,商盈根本想不出不把他当坏人的理由。
似乎也是想到了这点,祁航忍着笑换了个问法,“那你是真心把我当坏人的吗?”
看着祁航黑亮而静谧的瞳,小猫忽地有些哽住。
是真心把他当坏人的吗?
那当然不是。
毕竟坏人才不会发着烧还要护送她回家,也不会冒着大雨带她去医院打疫苗。
因为见到过一份有偏差的爱,所以她更加确信祁航在她面前展现出的这份坦诚与关注无可替代。
可正是因为祁航太好了,商盈才不得不更加抗拒这一份他带来的好。
毕竟祁航是个那么好的人,以后他不管对谁都会那么好。
可是商盈才不能保证以后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份好的转移。
商盈低下头扣了扣自己手指。
其实她才是那个很坏的人。
如果可以。
她真想把祁航关起来不让他长大,然后他们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大约是这个念头实在太坏,指尖突然传来难忍的疼痛。
商盈“嘶”了一声皱眉,才看到祁航拉着她的手捏了捏,
“怎么这里还有道伤口?”祁航说着又检查了一圈商盈的手臂,确定没有别的伤口后才问,“这道伤口有印象吗?”
商盈摇摇头,猜测,“应该是开猫罐头的时候被铝薄片划开了。”
她说着,正要抽回手,“没事的我......”
话音蓦然打了个颤,然后消失在惊讶当中。
只见祁航扶起了她的手掌,以十指相扣的方式分开了她的手指,接着送到唇边,轻轻抿开了那点血迹。
舌尖轻轻舔过她的指腹。
那温热的、湿润的、带着点点粗糙的触感,瞬间像是触电一般传遍了商盈的全身上下。
商盈轻轻地颤抖起来,面上、耳尖瞬间都覆上绯色。
指尖的触感近乎一朵棉花,却好像比棉花更软,更热,更滑。
商盈甚至觉得有些眩晕。
祁航的舌尖卷走了那一点血,却没立即起身。
他抬起眼,那双漆黑的眼瞳当中映出茫然失措的商盈。
暴雨过后的湿润小巷,灌满冰凉的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