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这个词用得真奇怪。
柏嘤没做多想:“哦......”
“不过也要多谢你,昨天如果被狗仔拍到,还不知又会把他写成什么样的人。”苏家豪不由地唏嘘,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又扳着手指来数:“他呀,表面冷峻又禁欲,实则......善良天真,放浪不羁爱自由。”
柏嘤再次:“......”
“诶?我是不是跟你说了太多?你就当做没听过就行。我们Leon只是一个迷之男子。”苏家豪摊开手,表情相当的无辜。
柏嘤扶额:“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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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一周一度的财务分析课,柏嘤进了教室,这回大大方方朝覃永廉身旁位置坐下。
虽然还能感受到他若有若无的肢体拘束,但是经过南考斯岛的接触,柏嘤觉得他们已经成为朋友。
朋友嘛,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何况两人挺聊得来。
课后钟秋和黄凯文要做兼职得提前先走,一向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目标的小组又匆匆花了三分钟讨论完毕,快速分配了作业任务。
柏嘤收拾书包,准备去图书馆,临走前问覃永廉,“Leon,你要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吗?”
覃永廉脑海里突然闪过父亲跟他说过的话,手上的动作一时停顿。
“图书馆三楼以上要扩建,我们要早点去负一层占位置。”柏嘤自动默认覃永廉答应。
覃永廉从来没去过学院图书馆,他家就是个图书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听从了柏嘤的话。
这个少女的话语似乎带着神秘的魔力,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欸!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你家二楼那么多书,你都看完了吗?”柏嘤问。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半开玩笑的口气,“全部在这里。”
柏嘤没有继承家人的学霸基因,在柏宣的教导下,从小对待学习的态度非常认真,用她自己的话说:“笨鸟多飞。”
两人寻了个墙角位置坐下,笨鸟一飞就从下午飞到晚上,除了期间和覃永廉一起去七仔买了份咖喱鱼蛋当简易晚餐。
柏嘤这学期比其他人多选两门课,要写的中期论文也多。
“今晚你打算继续留在图书馆吗?”覃永廉看了眼时间,问道。
柏嘤展示了一下补充能量的葡萄糖饮料和好时巧克力,“嗯,图书馆最方便,我打算通宵查资料,这里更有学习的氛围。”
她住的地方隔音效果太差,博士邻居的老婆带着娃从内地来港,小孩才三岁,精力充沛,透过薄如蝉翼的墙,仿佛在她耳边跑来跑去。
覃永廉觉得有些神奇,“通宵?”图书馆坐了一下午,他已经听到好几个同学说要通宵。
这个词语对他来说,很熟悉。只是放在图书馆这个语境里,又很新鲜。
“也不是通宵,我一般凌晨四点回去。”租房另外一位邻居大叔也恰好那个时候收工回家,算准时间回去,她不至于刚睡着被吵醒。
覃永廉目光沉下来,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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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的主馆每晚十点关门,届时全部人员必须离开。
而需要留在图书馆通宵的学生,则在主馆关闭后从负一楼的侧门重新入馆。
学院图书馆只有地下负一层允许24小时通宵。
晚间十点的提醒铃声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出门,回家的回家,要留下来通宵的人往侧门方向走。
柏嘤见覃永廉跟着她一起在负一楼排队,“咦?你怎么不回去?”
男人自从到了图书馆,也没找资料做作业。反而取了几本《当代海洋生物研究》和《真菌学》,看得津津有味。
“我正好有些资料也要查,”覃永廉自然而然接过柏嘤怀里的手提电脑,让她可以空出手来专心提那一袋书,“其实......告诉你一个秘密。”
覃永廉低头凑近柏嘤,在她耳边小声道:“晚上一个人穿过红磡那道长长的天桥,走过那条花圈街,reallyscary(真的很恐怖)。”
柏嘤忍不住嗤嗤地低笑,苏家豪说的迷之男子,原来是害怕独自走夜路的大高个么?
理大附近有几座殡仪馆,火化的工作会等到凌晨才开展,她几次半夜回家,能看到缥缈烟气从那几座建筑物上空升起。
“你不怕?”覃永廉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想从里面找到一丝丝名为恐惧的情绪。
“我又没有做过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亏心事?”
“意思是坏事。”柏嘤皱了皱鼻子,终于想到一个同义词。
覃永廉捕捉到女生这个生动的表情,唇角微勾,“所以,你说你是一个好人?”
“对,可以这么理解。”柏嘤眨眨眼。
覃永廉不再作声,手机在兜里振动,覃远的来电询问了几次,他只回复了一条信息:
【图书馆通宵,勿扰。】
覃远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认真确定了屏幕里那几个字的横竖比划。
少爷自从去上大学之后,整个人似乎转了个性,原以为会排斥校园,没想到竟然还去了图书馆?他在南考斯岛的藏书可不比图书馆少。
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他也不至于高中会考之后就不再读书。
以覃永廉的阅读量和记忆力,大学的课程对他而言只是小儿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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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的天空还没亮,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柏嘤和覃永廉走在红磡近几公里长的人行天桥上,一起走进朦胧夜色里。
远处的天空像墨蓝色的幕布,依稀可以看到有几缕青烟。
柏嘤想起覃永廉说过的话,主动和他换了个位置,让男人跟自己说话时不会看到有烟的方向。
“Leon,你是不是不放心我自己走夜路,才和我一起待到这个时间?”
柏嘤想找个轻松的话题来谈,不然这环境很容易会联想到鬼故事,男生爱面子,就不要戳穿他吧。
安静半晌,覃永廉嗯了声,算是回答。
诶???
柏嘤抬头看他,正对上覃永廉目光偏了偏,好奇问,“Leon?你干嘛往后看?”
“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跟踪我们。”男人身子稍向她倾,刻意压低了声音。
柏嘤觉得后背有阵冷风吹过,脖子凉飕飕的,下意识地绷紧身体。
“骗你的。”得逞的人,满脸笑意。
“覃!永!廉!你往右手边看,天上冒烟呢!”柏嘤也想吓一吓他,挽回一下自己的面子。
少女一张秀气瓜子脸,面颊是柔柔的线条,杏眼故意瞪起来,眉心微皱,像风吹过小池塘,掀起一阵涟漪。
男人伸出大掌,轻轻摁在柏嘤头顶。
少女像被施了定身咒般,炸毛的小猫很快安静下来,脸颊飞起两片红云,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两人亲近了不少,但柏嘤感觉心脏像风筝一样摇曳在半空中,无法着落。
覃永廉也为自己这个不由自主的动作愣了愣,出了会儿神,才若无其事收回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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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永廉:呼噜呼噜头,乖乖。
柏嘤:乖巧.jpg
第12章 社会打工人
柏嘤突然变得很忙,兼职和各科中期论文撞在一起,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她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出去玩了。
每天都是标准的从学校到住处,争分夺秒般往返于两点一线。
她租住的唐楼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建的楼房,近期香港房屋署要求全城40年楼龄以上的楼房必须进行质检维修,于是楼宇外层搭上了手脚架,白天整栋大厦跟建筑工地一般,很是热闹。
不仅屋外乒乒乓乓,屋内也像闹市般喧哗。
当初为了安静,柏嘤特意选了走廊最尽头的一套房。她租的劏房是一套正常三房一厅,被房东间隔成三个带独立卫生间的小单房。
大门一开,就是窄小的走廊,由外到内住的分别是泳池救生员、柏嘤和博士。
柏嘤的单间正好夹在两者之间。
隔壁的博士一家自从老婆带小孩来港探亲,小孩正是多动的年纪,从每天从醒来睁眼那一刻开始呜哩哇啦,墙壁薄得让柏嘤总觉得小孩就在自己耳边哭闹。
倒是隔壁那位在俱乐部泳池工作的救生员,白天很安静。听说是当地人,叫阿罗,每晚三点以后才能下班,经常在半夜归家推拉铁栅栏门时把柏嘤吵醒。
于是从早到晚,柏嘤如果在家,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安静时间。
手头忙起来,她没空去找新住处。
博士和她同在理大,打过几次照面。
上午两人恰好一起出门,博士小哥很自觉,不好意思跟她道歉,说过两天就送老婆孩子回内地。
人家主动转达歉意,柏嘤笑笑表示理解,她其实也没有什么怨言。因为自己在家就是个小孩,成天围着爷爷奶奶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指不定比博士家的娃娃更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