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宣有所猜测，妻子和孙女俩人神神秘秘的样子，让他又不确定这事是否属实。
拜年时亲朋好友见面，柏嘤也到了被亲戚询问人生大事的年龄，有不少人暗搓搓表示有优秀人选介绍。
曲成圆露出礼貌的微笑推却，“我们亲自教出来的孩子，我相信她的眼光。孩子大了，她有选择的自由。”
送走所有客人后，柏宣忍不住问妻子，“咱们嘤嘤真谈男朋友了吗?”
“让你的小棉袄亲口告诉你。我答应过她要保密。”
保密?柏宣眉头微蹙，有种即将被证实的预感。
“嘤嘤，快倒计时了。”
老先生佯装若无其事，坐在柏嘤身旁。
“马上，马上。”少女卡着农历新年倒计时，在零点发出了第一条祝福信息。
柏嘤兴奋地放下手机，一把搂住柏宣的手臂，“爷爷新年快乐!”
噼里啪啦，窗外响起喜庆的鞭炮声。
少女送上一封大红包，“爷爷，这是我去年的所有稿费。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您，我有男朋友啦。”
奶奶教她，择日不如撞日，心里想说就说，尤其对自己爱的人不需要刻意隐瞒。
柏嘤便忍不住脱口而出，想让爷爷一起分享她的喜悦。
“男?朋?友?不是那种普通男性朋友?”柏宣还抱有一丝丝希望。
“爷爷，是真的男友，比黄金还真的真!可以一起吃同个冰淇淋，想每天跟他说早安晚安的那种男朋友!”
柏嘤举起手机，向柏宣和曲成圆展示手机聊天界面，“看，他跟我们说新年快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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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覃永廉：宝宝，祝阖家新年快乐，咪啾!
柏宣：呔!哪家小猪?报上名来!
覃家小猪：爷爷好!(*￣︶￣)
柏宣：呔!保护我方小白菜。
【注释】
①歌词源自萧亚轩《想念圣诞节》
第36章 心火
除夕日,大屿山，山道车流不息，午饭后便有不少香客赶着上山排队去寺庙祈福。
按照往年习俗,覃家老老少少，也浩浩荡荡齐赴大屿山宝莲禅寺上新年头香。
覃家与该寺渊源颇深,覃老太太与禅寺的住持熟络，一到寺庙,便有专人带领着，径直去了偏殿。
今年覃家一行人中多了一道身影,着一身深色,身形修长挺拔。
暮色里瞧不清五官，但通身气质干练,天生的气场,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邓余茜和覃安森欲往正殿烧香，往前走几步，顿了顿,回头瞥一眼身后背手伫立的身影。
女人欲言又止,看了眼丈夫。
“随他吧。”覃安森发话。
“还不是怕他坏了规矩，佛堂圣地,岂能胡来?”邓余茜嗔道。
去年游艇上那亡命一跳，回想起来至今让她心有余悸。
“Daisy,安心。”覃安森目光沉了沉，“佛祖会管着他的。”
邓余茜不再多言，抬手轻抚鬓发,妆容精致的脸颊重新挂上礼貌的微笑，步子不急也不缓。
有大房在，覃安森其他红颜知己们都没到,覃家下一代的孩子们悉数到齐。
覃永廉望一圈周围，除了大哥覃永礼缺席，“礼义廉正”四兄弟差一步就能召唤神龙出来许愿。
不过，来到寺院，求最大的佛祖不就行了吗?
男人仰头遥望对面的木鱼峰，巍峨的青铜大佛庄严祥和，右手示【施无畏印】，于娑婆世界普度众生。
一忧一喜皆心火，一荣一枯皆眼尘①。
他以前常常祈愿和Anna早日重逢，仔细想想，这愿望朴素又简单。曾经觉得遥不可及，如今也算达成心愿。
他或许可以再贪心一些。
佛祖保佑，让他可以一直待在柏嘤身边，做她一辈子的骑士。
覃永廉在心里默默许愿，因为柏嘤，心中某一处柔软起来，他开始相信佛祖。
刚满三岁的小团子覃永正站久了开始有些闹腾，菲佣怕小公子吵闹，将他抱起来哄。
覃爱乔乖乖在菲佣身旁哄弟弟，对上覃永廉的眼神，当即给他一个笑眼弯弯，示意他安心。
覃永廉眼里也跟着浮出笑意。
一旁是幼童嬉笑的喧闹，另一旁是两个男人相对无言。
覃永义轻咳一声，道，“前日同苏家老大打高尔夫，听说你最近沉迷工作，无法自拔?真是稀奇。”
覃永廉淡淡看他一眼，动动嘴角，并不回应。
“难得来寺庙，把握机会同佛祖多多忏悔，”覃永义说，“永廉，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是恶行。”
“二哥说的对，贪嗔痴也是人心的最大业障。经上常讲佛的心量，‘心包太虚，量周沙界’。嫉妒、嗔恚、贪爱是三恶道的业因。就算念十万句阿弥陀佛也要受果报。”
话落，覃永廉眸光内敛，朝着青铜坐佛的方向双手合十。
听懂了他的意思，覃永义表面佯装淡定：“嗯，想不到你这样的人，对佛法挺有研究。”
狼般幽深的目光扫过来，恍若无形的压迫，覃永义再次沉默。
暮色暗沉，山顶的云层像一块巨大磐石，重重压在穹顶之下。
覃家几位菲佣拎着祈福用的发糕装袋过来，招呼各位少爷小姐们进正殿。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覃永廉步伐放慢，等覃爱乔跟上自己，顺手牵起她，发觉她身量拔起，比上次见面时又高了许多。
夜深，山里雾气重，隐约缭绕在树林之间。
覃永廉抬手将覃爱乔散在胸前的羊绒围巾重新围好。
“Leon，我们烧完头香，回家前是不是去食宵夜?”覃爱乔问。
小女孩开始长身高，爱吃一切零食。
乔一心模特出身，对女儿身形要求高，对她施行严格的饮食管控。
覃爱乔小小声嘀咕，“今天出门只吃了牛油果沙拉和一杯牛奶。现在看天上的云，都以为是大鸡腿。”
覃永廉莞尔，不禁想到柏嘤，他的女孩小时候也会这么贪吃么?
“等会见到各位长辈，你识得要怎么说吗?”
男人不动声色转移小女孩的注意力。
“识得!妈咪教过，爹地恭喜发财，奶奶身体健康。各位新年掂过碌蔗*(粤语指事情顺利)，家肥屋润!”
小女孩奶声奶气，眼睛亮晶晶。
到正殿门口，覃爱月扶着覃老太太走来。
老太太定定看覃永廉一眼，“永廉，你第一次来。一回生、二回熟。”
覃永廉微微颔首。
等老太太进了正殿，众人才亦步亦趋跟上。
人手一柱高香，唯独覃安森和覃永廉各持九柱，檀香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永廉，再接再励、步步高升。”覃老太太言简意赅，将香柱举过头顶，垂首闭眼。
覃永义静立一旁，眼神晦暗，表情莫测。
钟声响起，大和尚敲着木鱼诵经，众人一一礼佛敬香。
从除夕到农历初一，好似所有人的转折点。
每个人都抱着虔诚的心愿，想摆脱过去，踏入全新未来。
礼毕，来进香的人越来愈多，覃家不再久留。
众人极有默契，等覃老太太的车先驶出，然后才各自转身，并无再多寒暄，朝不同方向分道扬镳。
扑面而来的风夹杂着山间特有的寒凉，覃永义回头瞥了眼覃永廉，缩着脖子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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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蜿蜒，低调黑色的平治在车流里缓慢前行。
暂时没有别的琐事和麻烦来叨扰，覃永廉这才终于有时间察看手机。
早在零时之前，他提前给柏嘤发拜年信息：【嘤嘤，祝你和家人新年万事如意。】
不知道自己即将看到少女会有哪些生动的回复，覃永廉心生期待。
车身一震，覃远紧急打着方向盘，大喊一声：“小心!”
猛地踩停了车，车轮般大的石块从天而降，砸在挡风玻璃，在他们面前瞬间崩塌，留下蛛网状的裂缝。
覃永廉下意识抓紧扶手，上半身因为突然刹车没稳住，一头栽到了副驾座椅背后。
脑中短暂的空白后，他抬头大口喘气，见覃远夹在了驾驶座和安全气囊之间。
“远哥?!”覃永廉急唤。
驾驶座上的人回头看他，问：“Leon，你没事吧?”
“大哥?”覃永廉还有些眼花。
问他话的是覃永礼，血从额头上汩汩冒出，顺着眼角，流过脸颊，淌在白色衬衫上。
“大哥!你受伤了!”
覃永廉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迅速解开安全带。
没等他移动到覃永礼身边，视线前方突然传来刺眼的远光，一辆失控的车朝他们急速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