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一瞪大眼睛,“你有病?”
“医院会联系你,跟你约时间。如果你害怕,我也可以陪你做一次检查。”
“我没病,不需要体检。”
蒋煜气定神闲,“酒后强吻前男友,我看你病得不轻。”
叶之一哑口无言。
“你有没有病,检查结果出来就知道了,”蒋煜感觉她的手腕好像都细了一圈,“这样,我给你打五折,你分期付款,12期,24期,36期都行,你怎么方便怎么付,每周或者每个月主动联系我一次,让我知道你人没跑掉就好。”
叶之一低头掰他的手指,甩掉他后起身就走。
蒋煜跟在后面,眼里隐隐透出笑意,“准备赖账?你的土匪作风,真是一如既往。”
包没拿,叶之一又折回去,远远从他身边绕开。
她拿好东西,走到门口,刚要坐下换鞋,蒋煜从身后搂住她,捏着她的脸转向他。
他的吻贴着她的耳后,顺着脖颈往上,慢慢寻到她的唇。
声音逐渐模糊:“你咬的,就得这样赔,别的不算。”
蒋煜从昨晚忍到现在,确定她没有跟裴起严谈恋爱才卸下那条道德防线。
昨晚他连外套都没有帮她脱,她睡的也是侧卧,还有沈千苓在,其实他无所谓,被戳脊梁骨又死不了人,反正只活一次,主要是怕她被误会,和姓裴的闹矛盾,被那些认识多年的邻居说闲话。
叶之一攥着包带,指甲陷进掌心,“我不会再卖给你了。”
蒋煜拿走她的包,挂在鞋柜上的挂钩。
她的手紧握着,他用手指一点点撑开。
“那天我气死了,说的都是气话,不作数。”
蒋煜从未把他们那段短暂的关系定位成钱色交易,当时在气头上,话赶话,伤人又伤己。
幸好他昨晚去了医院,幸好她难受的时候,他心软,朝她走过去了。
否则就听不到那些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从她口中说出的话。
唇角的疼痛蔓延至心口,蒋煜把人转过来面对他,抬高她的下巴,低头吻她。
他一点也不温柔,手掌揉捏她的后颈,催促她张开嘴。
唇齿纠缠,呼吸渐渐加重。
“叶小鱼,我们重新开始。”
第44章
夏末初秋, 阳光还带着躁动的热意。
窗边盆栽枝叶色彩鲜活,光线照到沙发附近,那一处格外明亮, 周围就有些暗淡。
门口玄关这方寸之地的喘息声忽轻忽重,掺杂着几声忍痛的闷哼。
这个吻没有一丝试探, 完全被思念掌控。
阳光快要晒过来了, 潮湿沼泽深处那颗卑怯裹挟爱意的种子感知到温度,汲取到空气中的水气和养分, 隐隐探出绿芽,大有无限生长的势头。
呼吸升温, 彼此身体紧贴, 蒋煜感觉到她不再挣扎推拒之后,松了摁在她腕上的力道。
被强势反折到身后的手得了自由, 叶之一差点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下一秒就被他的吻软化,失去攻击性, 柔柔地搭在他肩头。
她的手指摸到他唇上的伤, 视线朦胧, 声调不稳,“真是我咬的?”
蒋煜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眼里有遮不住的笑意,“磕的。”
叶之一:“……”
果然被骗了。
耳边反复回响着‘重新开始’这四个字,过往的种种,前方的未知, 让她心里极其混乱。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被生活压得抬不起头,消极, 疲惫,麻木,原谅命运的不公,也原谅父亲和姐夫和以爱情为诱饵带给她的苦难,唯独对自己严苛。
外界对女性的压迫已经够多了,她还给自己画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牢笼,流泪是示弱,喊疼是认输,她觉得自己不值得轻易被爱,也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幸福和面包一样,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她要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要努力工作赚钱,要为米棠将来漫长的人生考虑。
米棠看不见,总有一天要独自面对风雨,她要米棠可以有尊严地活着。
日复一日,她逐渐失去自我,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串挂在柜子里的贝壳风铃。
她应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才对。
“你不是说,你对我没感情了,听到我的名字只觉得晦气厌烦,我跟谁结婚都和你无关?”
这种故作洒脱的气话,她倒是记得清楚。
蒋煜剥掉她的外套。
“是啊,我本来是打算真心祝福你,可谁让你昨晚缠上我,对我又亲又抱又摸,还说那么肉麻的情话,现在好了,我被你迷得五迷三道,什么脸面,什么尊严,全都不重要,你就是真的打算结婚,我也要用尽手段搅黄你的婚事。”
他含住的指尖,吮吻,轻咬。
嗓音愈渐沙哑:“你甩不掉我了,自认倒霉吧。”
氧气稀薄,身体发软,叶之一艰难找回声音:“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爱我,只爱我。”
“滚。”
她里面这件衣服很贴身,身材曲线被完美描绘勾勒。
蒋煜连脸面都不要了,这会儿更不会表演虚假的绅士风度,手掌顺着她的腰线往上,一下一下亲她的锁骨。
“往哪儿滚?往床上滚?还是往沙发上滚?大白天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他言辞矜持严肃,行为却是另一个极端,手摸到柔软处才停。
明明是心疼,他便要用威胁的语气说出来:“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必须去体检,听见没有?否则我就去你家里抓你。”
叶之一的心跳快得不太正常。
一夜之间,他们的走向偏离轨道,命运再次纠缠在一起。
“说正事,别装聋,”蒋煜捞起挂在她臂弯的衬衣外套,帮她穿好。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轻吻她即将落泪的眼睛,不许她逃避,“在想什么?”
叶之一埋首在他怀里,闷闷地说:“风铃摔碎了。”
几秒钟后,蒋煜才反应过来。
他人就在她面前,她还惦记着那件陈年旧物。
蒋煜失笑,“我周末就去海边捡贝壳,行吗?”
拥抱比热吻更深切地触动人心,更迅速地瓦解她的防线,至少在这一刻,叶之一抛却家庭差距和无形阻碍,不深思他们到底合不适合,败给庸俗感情,承认她需要他。
叶之一突然问:“新疆的风景好看吗?”
蒋煜刚回来没多久,记忆还是新鲜的,“很漂亮,很纯净,山是山,水是水。”
她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蒋煜没设防,被她推开了。
在他无奈靠近时,叶之一抬手抵着他的胸膛。
她说:“有人不远千里去找你,你很开心吧。”
蒋煜这回听懂了。
他处理不好蒋家和徐家的关系,确实没资格在她这里索要名分。
……
蒋煜只请了半天假,午后正常去医院上班。
下午四点半,高明把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发送到蒋煜的手机里,打趣了几句,蒋煜照单全收,说改天请他吃饭。
傍晚六点,蒋煜准时下班,摘掉口罩,在车里给徐薏歆打了通电话,得知对方在去蒋家的路上,就没有多此一举约她出来。
他先回自己家,车钥匙随手放在鞋柜上,直接进衣帽间,打开收纳手表的抽屉,找到学生时代的叶之一敲敲打打几个小时才做好、后来又在挂件里藏了四个月的那枚银戒指。
银饰存放久了有些氧化发黑,是时间的印记。
蒋煜用软布擦拭,毫不犹豫地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驱车回老宅。
保姆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蒋煜正好到家。
徐薏歆只是日常来探望董玥,没想着蒋煜会回来,她去新疆看他的那几天,他状态一般,工作之外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甚至对她的突然出现感到累倦,今天明显不一样,神采奕奕的。
家里灯光明亮,蒋煜没有刻意掩饰,徐薏歆一眼就注意到他手上多了枚戒指。
他气质矜贵,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即使是一文不值的地摊货,戴在他手上也是极为好看的。
像婚戒,有种人夫的性感。
他以前很少戴配饰,在医院工作后,两只手总是干干净净,连手表都不常戴,这显然不只是一枚戒指。
随着他走近,徐薏歆的心寸寸往下沉。
徐薏歆预感到他今晚回来的意图,有些心慌,略显僵硬地开口:“阿姨,我还有工作没做完,下次再来陪您聊天。”
“工作再忙,也不能不吃饭,”董玥取下眼镜,“吃完饭让蒋煜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