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主人……”苏筱圆喃喃着。
脑海中忽然闪现刚买下傀儡时他们的对话。
“傅停云,你前任主人是谁?”
“傅停云。”
苏筱圆倒抽了一口冷气,睁圆了眼睛:“所以你的前任主人真的是……”
她想起夏侯师兄还在旁边,把那个尊号咽了回去。
傅停云知道她总算想明白了:“是。”
苏筱圆张口结舌,半晌才把这晴天霹雳般的事实消化:“那……那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
连她也想得到,凌岳仙尊那种身份地位,又不差钱,不太可能把用过的傀儡拿去卖二手。
“本来要销毁,出了点岔子。”傀儡人轻描淡写道。
苏筱圆心里一阵酸涩,对自家人的心疼超过了对杀戮和死亡的恐惧。
“你那么好,为什么要销毁啊?”
“因为太弱,没用了。”
苏筱圆差点背过气去。
这叫弱,那她这种普通人是不是都没资格出生啊?
对凌岳仙尊这个人,她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随即她担心起来:“那他要是知道你没被销毁,还成了别人的傀儡,会不会把你收回去?”
“不会,”傀儡人道,“你已买下我,我就是你的。”
苏筱圆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决定留个心眼,小心别让凌岳仙尊知道才好。
她向其他散落在水面上的花舟望了望:“师兄师姐们都没事吧?”
“没事。”傀儡人道。
“对了,”苏筱圆拿出传讯镜,“这里的事我得跟白长老说一声。”
白长老和萧无心设好引导疏散百姓的法阵,便乘着轻舟向花舟遇袭处飞来。
不出意外,沐青小仙君也强行挤上了船。
三人刚好在空中观赏了杀戮的尾声。
白长老的嘴半天合不起来,半晌才感叹:“凌岳仙尊的剑法果然已臻于化境。”
萧无心靠在阑干上,托着腮望着湖面,闻言“噗嗤”笑出声来。
白长老疑惑地看着道侣。
萧无心怅然地叹了口气:“我们师尊以剑道为长,但是座下六个弟子,如今只有小师弟修剑道,你知道是为何?”
白长老不知她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但是道侣说什么他都愿意捧场:“为何?”
“我不学无术就不提了,大师姐和二师兄原本都是修剑道的,但是小师弟入门后三年之内,都转去修了别的法门。”
白长老:“这是为何?”
萧无心:“因为看过一次小师弟的剑,他们知道自己无论怎么修习,注定在这条道路上难有大成。”
顿了顿:“换句话说,就是道心破碎了。”
她指了指那红衣人影:“方才这种剑法,还不足以让我大师姐道心破碎。”
白长老震惊得有点麻木了:“难道方才那还不是仙尊的真正实力?”
沐青仙君总算找到机会插嘴:“真没见识,几百年白活了。”
白长老不理会他,只是和道侣靠得更紧。
萧无心接着道:“他方才杀那些人用了多久?”
白长老估计了一下:“有半刻钟么?这么短的时间就杀了数百邪修,这还不是极限么?”
萧无心又忍不住笑了一声,觉得道侣非常可爱,忍不住摸了摸他柔滑如丝的头发:“按小师弟往常的作派,一道剑气就把这群乌合之众杀光了,哪用得着那么费事,一个个割喉咙。就算修为被傀儡躯压制,也是数息之间的事。”
白长老身为云雨宗长老,立刻领悟:“原来如此。”
沐青却不明白:“那仙尊为何要这么费事?”
萧无心觉得另一边的小仙君也非常可爱,忍不住捏捏他还带着点婴儿肥的滑嫩脸蛋:“一来不想让心上人起疑;二来么,当然是显摆给她看呀,杀几个人花里胡哨的,就差跳舞给人看了,花孔雀都没他会开屏……”
正说着,忽然水中有道黑影破水而出,箭一般向着花舟上的红衣傀儡飞去。
白长老看得分明,是个手持利刃的黑衣邪修。
“无心,还有漏网之鱼!”白长老惊呼。
话音甫落,那邪修一击已经得手,一刀扎在了傀儡人的后腰上,花舟上传出少女颤抖的惊叫声。
萧无心摇了摇头,用手往脸上扇着风:“啧,这小子学得倒快。一定是刚才只顾着杀得痛快,吓得人家姑娘不敢亲近他了,只好用上苦肉计。你们云雨宗还收人么?”
当个剑修真是屈才了。
第60章
听见岐山玉骨笛独特的声音时,谢开山便知是宋锦书搞的鬼。
她正要循声去找他,却看见黑色巨船破水而出,邪修倾巢出动。
比起打渣男和小三,当然救她家小圆子更重要,谁知那傀儡人却拦住了她:“我去救,你自去报仇。”
谢开山觉着荒谬,她怎么可能放心把闺蜜交给一个傀儡。
傀儡人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我会把筱圆毫发无伤救出,你把那对狗男男打一顿,抓起来。”
那冷冰冰的声音好像在颅骨内回荡,谢开山一阵头晕,恍惚觉得傀儡的话很有说服力,回过神时已经踩着云气飞到酒楼前,踹开了包厢的门。
眼下回想起来简直像是中了邪。
但是人也到了,门也踹了,只能先把这对狗男男解决了再说。
“开山,你先等等,有话好好说!”宋锦书失声道。
一边慌忙捏诀施了个金罡罩,堪堪赶在谢开山腿风扫至前将圣子罩住,自己却生挨了一下。
金丹期体修铜皮铁骨,躯壳便是武器,一脚扫出犹如劲猛罡风横扫。
宋锦书胸口剧震,仿佛被巨槌一舂,“咔嚓”数声,几根肋骨断裂,刺入脏腑,同时整个人飞出,重重撞在墙壁上,然后落到地上。
他捂着心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风月门圣子连忙奔过去,跪下来握他的手:“锦书……锦书……你为何不挡啊?以你的修为本来不用受伤的……”
他身前地金罡罩上也出现了几条裂缝,像冰上的裂纹一样不断延伸,金光像是风中残烛般闪动飘摇,显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宋锦书无力地摇摇头:“是我愧对于她,这是我该受的。”
他看向青梅,苦涩道:“开山,你真的用了全力……”
谢开山看着那道刺眼的猩红。
她和宋锦书从小一起长大,看他这副模样,要说心中毫无波澜实属自欺欺人。
失望、愤怒、恨意、怒其不争,还有旧日残存的一点温情和酸涩,刹那间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她几乎将牙咬碎,冷笑道:“你还指望我手下留情?岐山玉骨笛是怎么回事?”
“原来你是循着笛声找来的……”宋锦书垂眸。
“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真是你!”谢开山道,“那些邪修也是你们放进来的?”
宋锦书头垂得更低:“是我一人之过,我一力承担。我死不足惜,你我之间的事与旁人无涉,求你放过阿凤……””
“你是不是艹xx艹得把魂都丢人xx里了?”谢开山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去偷玉骨笛,帮这脏东西害我们宗门,把你外祖母置于何地?把你们宋氏置于何地?”
圣子刻毒地盯着粉衣女子,仿佛一条昂首吐信的毒蛇,一张口却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谢姑娘,你要恨就恨我吧,是我先去招惹他的,他也是为了帮我……求你念在你们从小到大的情分上放过他,谢姑娘尽可以拿阿凤来泄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啊。”谢开山抬起手,铁掌挥出,扇在风月门男修的脸上。
虽然隔着金罡罩,他还是被打得倒在地上,耳边嗡嗡作响,脸颊当即高高坟起。
谢开山反手又是一记更重的,打得他血水和涎水一起从嘴角流出来。
正要再打,青色身影闪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开山,够了!”
宋锦书对昔日的青梅怒目而视:“你要打就打我吧!”
谢开山毫不犹豫地一巴掌往他俊脸上招呼。
宋锦书一懵。
谢开山左右开弓,“劈劈啪啪”接连打了他十几个耳光,然后一拳砸向阿凤身前的金罡罩,只听“哐啷”一声仿佛冰裂瓦碎,法罩彻底碎裂。
没了法罩保护,圣子顾不得继续扮柔弱,腕上一对金钏飞出,煞时变作项圈般大,直朝女子面门撞去。
谢开山不闪不避,凝神运功,周身金光流溢,金环撞在她鼻梁上,发出“铛”一声巨响。
金环被弹飞,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忽然化作无数道金针向她刺去。
只听“叮叮当当”,金针密雨般打在她头上、身上,但她却毫发无损。
阿凤脸色遽变,那是门主给他保命的法器,是地级上品法器,对付化神期的一般法修、武修都不在话下。
谁知竟不能奈何区区一个金丹期的体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