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步履匆匆早已离开的同事，邱小通犹豫片刻，朝办公室方向走去。
单指轻叩三下，从门内传出一声“进”。
廉钰的办公室宽敞明亮，简单整洁，几乎没有任何与工作无关的杂物，此刻她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工作，桌面上还摆着一堆报表等待核查，无意抬头一瞥，也不惊讶，将视线移回屏幕上，问他：“怎么了？”
现在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邱小通清楚地知道，此刻她是他上司。
他不能冲她谄媚，撒娇，讨好，就算心里再想也不行。
于是他不由得站直了身体，双手将合同递上：“我是替业务部的胡轩来给你送文件的，廉经理。”
“嗯。”廉钰头也没抬：“放那吧。”
邱小通放下文件，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廉钰的冷漠让他感到委屈。
虽然现在是上班时间，可当下一个外人都没有，她至于这么严肃吗，就连笑都不对自己笑一下。
廉钰余光瞥见他站着没动，依旧不瞧他：“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道谢。”邱小通小声道：“是你给我现在这些……”
“不用谢我，我并没有帮你什么。”廉钰忙完一阵，总算抬眼看他：“雷永成本来没打算留你，打算先让你干几天再辞退的。”
“结果你让他刮目相看。”廉钰继续道：“所以，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邱小通盯着她的脸，紧抿着嘴唇。
才不是呢。
她对他的帮扶岂止是带他进门这么简单。
“可我还是觉得应该谢你。”邱小通不甘道：“嫂子，你就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办公室开着空调，空气清新凉爽，可在听到那句话后，廉钰打量着唯唯诺诺站在办公桌前的邱小通，忽然感到一阵燥热，不仅心跳变快，嘴唇也开始发涩。
几个月前她还坐在这刷关于柠七的视频，一转眼人已经站在她面前任她玩弄了。
廉钰面无表情移开视线，淡淡道：“想要你乖乖的——回去工作。”
邱小通只好垂下头，默默转身走向门口。
“邱小通。”
廉钰忽然唤他全名。
邱小通身躯一颤，缓缓转身。
只见她眸光黯沉，神情却似笑非笑：“别在上班时间勾引我，再有下次，扣你工资。”
走出办公室的瞬间，邱小通嘴角彻底压不住了。
上班时间不行，别的时间呢？
邱小通这样想着，却再也没找到可以勾引她的机会。
廉钰说的没错，雷永成的确对他刮目相看。
自从上次应酬哄高兴了女领导拿下业务，雷永成上哪都愿意带着他，尤其有女人在的场合，只要邱小通在场，无论多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就和谐了，大家脸上也有笑容了，声音也温柔了。
渐渐地，他跟着雷永成应酬的次数几乎比廉钰还要多了。
廉钰晓得其中缘由，认为这是好事，可雷家明则是彻底恨上他了。
他到现在还认为他之所以能通过考试，是因为提前获知了情报没告诉他。
工作时间没机会跟廉钰独处，下班回到家又要面对程宴，聊天框反复打开再退出，除了工作，再也想不出一句能聊下去的话题。
晚上洗完澡，邱小通裹着浴巾靠在床头，忽然发现自己的腹肌在这个角度这个光线下还蛮好看，于是将浴巾往下拽了拽，故意将那颗红痣露出来，兴冲冲拍了一张，打算给廉钰发过去。
即将按下发送时，他又犹豫了。
他觉得廉钰可能并不喜欢这种直截了当的勾引方式，如果这样有用她早把持不住了。
反而那天在办公室，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就能明显感到她眼神的不对。
邱小通默默撤回照片，带着满脑袋问号关灯睡觉。
转眼节假日将至，按照总行规定，就算只有三天假期，行里也要安排人值班，人事部经理很快排好了值班表，其中就有邱小通。
连续两天不能给廉钰做饭洗衣服，这令邱小通倍感失落，然而一想到三倍工资，又让他干劲十足，下班时目送廉钰跟几个同事作伴出门，他就安分地守在大堂，时刻等着回应总行突然下达的指令。
让他开心的是，这次廉钰走之前是特意回头看了他的，虽然只有一个眼神，至少也在表达对他的关心。
明天正式放假，今天下班格外早，蒋晓露刘梦琳几个小姑娘提议去逛街然后聚餐，廉钰心血来潮跟着去了。
之前她不爱参与这种交际觉得无用，后来被孟世兰训了一顿这才醒悟，永远身处上位除了让别人感到畏惧之外并无好处，只有融入集体才能获取平时接触不到的情报。
情报不情报的倒不重要，只是跟她们几个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待在一块，每天听她们聊八卦吐槽人，廉钰觉得自己心态都年轻了。
吃完饭天色还早，廉钰请她们去夜阑谣喝酒，提前给萧晗打了个电话订了卡座。
一群身材颜值双在线的女人很容易被坏人盯上，萧晗还贴心地安排了仨保镖站她们周围，免得有喝醉的人过去找事。
微醺时刻，话题不可避免地又跑到了男人身上。
在场的除了她已婚，还有一个有男朋友，剩下的仨都是单身，蒋晓露总把宁缺毋滥挂在嘴边，刘梦琳看中灵魂契合，自称没遇到合适的，还有个孙颖喜欢立痴情人设，一喝多就对大学时候谈的那个初恋男友念念不忘。
“廉姐，你是过来人，你跟我们说说……结婚是什么感觉？”
“哈哈哈你问廉姐？那还不是爽到爆了，哪个女人不羡慕廉姐呀！就廉姐去年生日程总送来的那个巨型花篮，我的天呐太幸福了……”
听着身边叽叽喳喳地笑声，廉钰抿了口酒，淡淡道：“没意思。”
此言一出，大家俱是沉默了，“怎么这么说，程总对你不好吗？”
“跟好不好没关系，婚姻的本质就是搭伙过日子，可搭伙过日子，不一定非得结婚，多个身份，反而畏手畏脚，把人的本性束缚住了。”放下酒杯，廉钰轻叹道：“总之，没必要。”
观点太深奥，大家绞尽脑汁也没理解通透，渐渐地又将话题移到了自己的理想型上，蒋晓露就喜欢有权有势的霸总，刘梦琳喜欢比自己年长的爹系男友，孙颖的白月光初恋则是干干净净的书生气。
蒋晓露听着孙颖的喋喋不休，忽然笑着插嘴：“听你的描述，你初恋跟邱小通挺像的啊！白，瘦，温柔，干净，你怎么不去追邱小通呢？”
其余人纷纷附和：“对呀对呀！邱小通多合适，长得帅，有背景，个人能力也强，升职加薪是迟早的事。”
“办公室恋情，不可取！”孙颖板着脸一口拒绝，分析道：“而且你们没发现吗？邱小通这个人性格太软了，一点脾气都没有，都不像是会保护人的样子，当个姐妹处处得了！”
蒋晓露又笑个不停：“而且人家才二十，比咱小三四岁呢！反正我可下不去手！”
廉钰又闷头喝了杯酒。
等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打开门的瞬间客厅漆黑又空荡，似是没人在家。
邱小通今晚在单位值班，程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餐桌上空荡荡的，也没有热饭热汤等着她，廉钰皱了皱眉，也懒得再开灯，甩脱了高跟鞋踩着丝袜直接往屋里走。
等洗完澡躺回床上，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在酒精的刺激下更是沉重，断断续续的工作片段，饭局上的推杯换盏，还有电脑屏幕上的报表，一列列数字，合同上复杂的条款，甲方乙方的签名公章，幻灯片似地在脑子里来回切换，挥之不去。
廉钰痛苦地抱住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可当与工作有关的片段全部从脑中剔除后，取而代之的是邱小通被一个黑影压在身下律动呻吟的销魂模样。
冥冥之中，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的能看到他被汗水浸透的发丝和满脸的泪痕。
忽然间，他回头冲她魅然一笑：“继续啊，嫂子。”
那黑影竟变成了她自己。
廉钰从噩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头疼的快要炸开。
等神智渐渐清明，她发现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
程宴此刻正躺在她身边，安静地看着她。
廉钰被这一幕吓到，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你……你在家？”
“是啊，我在家。”程宴撑着身子缓缓坐起，丝绸凉被瞬间滑落。
在意识到他没穿衣服后，廉钰果断移开了眼。
程宴对她的反应表示很伤心，故意凑近她，伸手撩拨她的头发：“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没恢复过来吗？打算跟我分居一辈子？”
廉钰：“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不好……我们是夫妻，应该睡一起。”程宴的手掌摩挲着滑过她的肩头，眼中满是痴迷：“而且我现在觉得，属于我们的家庭，不应该有外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