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言从几位贵太太的局中退出来, 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本是要直接回卧室洗个澡休息，然后吃晚饭，一路上都没看见宋齐明的身影, 不由皱了下眉头。
转头看向身边的吴薇, 低声吩咐：“去问问, 先生今天有没有回来。”
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宋太太, 从始至终她都没办法清楚自己丈夫的行踪, 更别说他做任何事的意图, 更是无从知晓了。相反, 她的一举一动却都在宋齐明的眼皮子底下, 以至于她做什么事之前，都得确保不会惹恼了对方。
那晚他突然送许稚溪的珠宝，虽然因为她及时给许稚溪也送了一套珠宝过去，这才让她避免了外界的异样目光, 可私底下的冷嘲热讽并不是完全没有。
选择嫁进豪门的那天起，她就没奢求过对方的心, 可是她还没坐稳宋夫人的身份，就出现另外一个女人, 确实让她慌了心神。奈何许稚溪那边打探不出来什么消息,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不仅宋齐明重视许稚溪, 就连宋璟似乎也对许稚溪格外在意。
难道真如外界的传言一般, 宋齐明打算让许稚溪做自己儿媳妇？
老宅每天都有十几号佣人里里外外地打扫，吴薇没几分钟就问到了答案，折返回来。
“太太，先生今天很早便回来了。现在和宋璟少爷在书房谈事。”
楚朝言不禁意外：“宋璟回来了？”她一直都清楚，宋璟甚少回老宅, 但自从她住进来的这一个月，已经知道他回来两三次了。
吴薇说：“是的，就在您回来的前几分钟。”
宋齐明和宋璟在谈事，楚朝言便不打算过去打搅了，想着回去休息，手机忽地进来一条消息。她低头看了眼，发现是许稚溪，不免意外。
两个人的微信是大学的时候加上的，只不过没什么联系，渐渐的她也就忘了原来自己还有许稚溪的微信。
许稚溪：［无功不受禄，宋太太什么时候有空，我把珠宝还给你吧。］
还珠宝是假，其他意图才是真。
楚朝言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勾了勾唇角，继续往前走。等抵达卧室，把绑紧的头发松开，换了身家居服，这才坐到沙发上，回复消息：［我送你的珠宝，如果你实在不好意思，当然可以还回来。但我先生的，你也明白，我做不了他的主。］
因为是工作日，楚朝言没有及时回复，许稚溪也进入了忙碌，过了几分钟才得空回复。
许稚溪：［那麻烦您了。］
楚朝言见她就要结束话题的模样，不由皱了下眉头。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许稚溪对宋家并没有任何觊觎，无论是宋齐明还是宋璟，都只是巧合么。
弯弯绕绕似乎并不能解决问题，楚朝言生平第一次直白：［一直忘了问你，你和我先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答案出乎她意料，许稚溪回了一句“并不认识”。
这怎么可能？
宋家即便再家大业大，也不会随便送陌生人东西，更何况是如此贵重的珠宝。
似乎是怕楚朝言不信，许稚溪补充了几句：［但宋先生似乎认识我，那日在樟城一中，宋先生和我爸聊了很多，我一直以为是那天的交情。］
楚朝言低眸望着这条消息，自然记得宋齐明突然说要投资的那所高中，当时只是疑惑为何选择这所学校，现下似乎有些明白了。
思忖了几分钟，她道：［你今晚有空么？］
许稚溪：［有空。是今晚给你送过来吗？］
楚朝言：［今晚刚好有个局，如果你不介意，就把珠宝带着过来吧。］
那边犹豫了几分钟，回复了“好”。楚朝言放下手机，朝身旁的吴薇道：“和任太太说一声，今晚我过来。”
吴薇愣住，显然不理解：“太太，任太太约您去显而易见就是为了自家公司，想让您出面和先生说些好话。您去了，先生那边怎么交代。”
宋先生已经明确表达过了，任家的事情绝不插手，现在这样，岂不是和宋先生作对。
楚朝言微微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都明白。只是心里有些东西不解开，我没办法安心。”
如果宋齐明只是打算让许稚溪做儿媳妇，她勉强也能接受。如果不是，那她这个宋太太当的，可真够不体面的。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局面。
…
确定了晚宴地点和时间，许稚溪收起手机，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工作，在微博和某抖各种切换，一个下午下来，几乎发了百条评论。
好在她对这个工作已经驾轻就熟，也就累点眼睛和心神，倒也没让自己的双手敲键盘敲出腱鞘炎。
廖可可见她工作那么拼，不由目瞪口呆：“干嘛？你晚上有局呀？”
许稚溪正在群里和客户讨论细节，头也没抬地道：“是有个局。”
“什么局？”廖可可兴奋极了，“小溪，你不会是要脱单了吧？”
许稚溪这会儿倒是抬头看她一眼，笑容莫名有些瘆人：“快回到单身还差不多。”
廖可可脊背不禁发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后，又倏地呆住：“啊？”
小溪不是一直都单身么，什么时候脱单了她不知道？
客户那边的要求了解清楚，许稚溪放下手机，问：“对了，Gene最近在忙的智能手环项目，你知道他们组，大概什么时候能收尾吗。”
廖可可还没弄明白许稚溪的上句话，话题又突然跳跃到这里，她差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愣愣道：“这我不清楚，但他们组一直都很忙，害我们Gene一天到晚的往外跑，今天怕是又见不到了。”
许稚溪心中冷笑，能见到才怪。
这男人压根儿就不是他们赫兹的人，也不知道过来搞什么鬼。
许稚溪从椅子上起身，抱起一份文件：“我去客户部一趟。”
廖可可看着她走远了，这才稍微反应过来什么。
许稚溪她竟然，不！是！单！身！
去客户部对接了一下项目，许稚溪重新返回部门已经七点半，她瘫坐在位置上，望着已经没几个人的办公室，低头揉了揉还没好全的脚踝，给高悦发消息。
许稚溪：［你不用等我，我可能晚点儿才回来。］
高悦几乎秒回：［我知道！你要干票大的！多晚我都等你！］
许稚溪：“……”
兴奋过后，高悦又担忧起来：［你这样算不算利用楚朝言？她后面要是知道了，不会记恨你吧？］
许稚溪抿唇：［不是互相利用么？］
刚开始她确实不清楚楚朝言的用意，只是能隐约察觉出她的试探和警惕，现在她想明白了。
从楚朝言送她珠宝那次开始，她就已经被对方重点关注了，之后来公司看望老同学是假，试探她和宋齐明先生的关系才是真。
就连这次约她前往，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确定宋璟的身份。
高悦瑟瑟发抖，总觉得现在的许稚溪格外可怕，竟然敢单枪匹马闯进资本家的窝，寻找真相。她咽了咽口水，道：［那你注意安全，我会时不时给你发消息的，确保你还健在。］
许稚溪：［他不会让我有事的。］
高悦：“……”都气到这份儿上了，竟然还是对这男人很有信心。
不过也是，能让楚朝言都客客气气的男人，不至于护不住一个小姑娘。更何况，在楚朝言眼中，现在她们稚稚可是让宋先生都另眼相看的女孩子，既然是她亲自相约，自然会保证对方的安全。
…
晚宴还是在云暮酒店，只不过这次在顶楼，没有上次的盛大豪华，却也清新雅致，放着舒缓的音乐，从高处俯视城市的灯红酒绿，别有一番意境。
许稚溪换了身衣柜里最贵的一条鱼尾长裙，化了妆，又把发尾用卷发棒随意烫了烫，原本清丽的五官轮廓，越发精致明媚起来。
抵达酒店，已经晚上九点。
虽然今晚的宴会没有上次那般隆重，但来参加宴会的人并没有少，反而更多一些。顶楼有风徐徐吹来，四月的风和煦微凉，落在手臂上还有点冰冷。
许稚溪身上披着披肩，这才稍微好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