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卢罗被冰冷的水浇得湿透,反倒是跟在自己身后的晋天佑半点水渍都没沾上。
阿卢罗:“……”
他刚打算说些什么,眼前一花,视角就变了。
衣服湿答答的华融雪嘴一撇,眼一垂, 漂亮的桃花眼瞬间变得湿漉。他手足无措地捏着湿透了的衣袖,望向握着锄头的屈娆:“娆!湿了……QAQ”
“华融雪!”妖王恨不得给他一脚, “你让我说完再换不行吗!?”
目睹一切的屈娆已经习惯了,她看向气喘吁吁的晋天佑,问:“怎么回事?”
虽然现在境界只有筑基,但红蓝条她可看得清楚。眺望远方, 就能发现外围至少有十几个属于修士的红蓝条在山林中晃荡。
不过得益于周围龙脉自保所产生的迷瘴,屈娆倒是不担心他们闯进来。
“人, ”晋天佑喘了口气道, “很多穿着白衣服的人……头头说,他们杀了很多的修士……”
他之前就打算回来,后来一想, 万一阿卢罗趁机逃跑呢?于是正义小锦鲤又返身而去, 却没想到撞见了飞奔而来的阿卢罗。
一路上被他扯着狂奔着回来了。
黑衣前辈看上去并不惊讶:“巡天司来灭口了。”
晋天佑愕然。
“看来你早有预料。”在路过的苔花从自己屋内找出一套粗布衣服, 摸索着递给华融雪时,阿卢罗终于有机会钻出来插一句,“不仅如此,我还听到了他们和妖族的某个有份交易。”
阿卢罗咬牙切齿:“最好别让我抓住他——你们在干嘛?”
他突兀地开口,眼神困惑地望向屈娆手中的锄头。
“你的新武器?”
屈娆:“你觉得可能吗?很显然, 我在开垦荒地。”
“人都要快打上来了,你还在这儿种地玩?”阿卢罗难以置信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一切对抗的准备——”
屈娆翻了个白眼:“你在教我做事?”
黑衣修士冷然的话让妖王喉咙中未吐出的话噎在喉咙里,脸色涨红。然后嗖一下又被华融雪的神魂踢回身体深处。
阿卢罗:……啊啊啊!混蛋!
“无名村位于龙脉正中心,周围的迷瘴够巡天司的人喝一壶。”黑衣修士语毕,又扛起锄头开始了新一轮劳作。“不必担心巡天司的人,他们进不到村子里。”
她高抬的锄头重重地落下,然后砸在地面上,溅起土屑。
黑衣修士的动作如其语气一样平静。
阿卢罗在听到那些信息后焦躁的心,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平静下来。
人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皇帝不急太监……不对,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屈娆这么一个关心人类的家伙都不在意,他何必自讨苦吃?
不过对方说的对。
这个地方的确……很不一样,刚刚在躲避那个合体修士的神魂搜捕时,阿卢罗在逃窜的路上就确定了,巡天司的人找到这儿的可能微乎其微。
既然这样,那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
“还愣着干嘛?”又挖了一垄地的黑衣修士直起身,很不客气,“等着我请你动?”
阿卢罗:……
听到修士在叫他,华融雪乐呵呵地一下把他推出去了。
阿卢罗:混蛋。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手里面被塞了农具,阿卢罗握在手中,侧头看了眼一旁苔花微笑的脸,妖王恨恨地望向黑衣修士,“你不觉得你有点太奇怪了吗?”
“现在才想到问,你是不是太迟钝了?”
黑衣修士道,然后短暂沉默过后,她又若无其事地开口,“我无所不知。”
“哼,”阿卢罗狠狠锄大地,“你倒是狂得很。无所不知……那你倒是说说这头顶上妖气到底是谁所为?”
屈娆:“你小叔。乌兹夜。”
阿卢罗手中的锄头猛地落地。
“……”
“快点锄地,”屈娆毫不客气道,“凭你现在的实力和限制,一定打不过你小叔。多挖点土,种一轮药材,能补多少补多少。”
虽然一开始只是想给自己和程天骄增强□□魄,但顺手给妖王喂点素材加点力量也不错。
多一个锄大地的劳动力,她反正是喜闻乐见。
阿卢罗也没办法了。他虽然不确定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能知道乌兹夜是他小叔,甚至似乎知道更多隐情的黑衣修士显然已经很可怕了。
他一下一下地将锄头砸在地上,心中思绪翻涌。
但没想到的是,这一锄,就锄了两个月。
到后面,一觉醒阿卢罗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摸靠放在墙边上的锄头。等到反应自己在做什么后,妖王也沉默了。
在这个村子里,不是打坐就是锄地采药,阿卢罗和晋天佑都快混成本地妖了!比起后者的怡然自得,妖王的怒气呈指数憋着。
又是一天清晨,无名村中的走地鸡在房顶高燃打鸣,阿卢罗这次倒是没听见外面锄地的声音。他面无表情地将熟睡的华融雪踢走,自己顶号上线。
开门后,入眼的就是一片瓜果菜地——屈娆那家伙,到后面不满足种药材,找了村子里人借了菜种,在药圃周边种上了普通人才会吃的瓜果蔬菜!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一个正经修士啊!?
阿卢罗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仿佛勘透天地的修士,私底下竟然这么不务正业!
“头头!”路过的程天骄一看他起来了,小姑娘抛给他一颗熟得正好的甜瓜,笑眯眯道,“今日催熟的瓜,尝尝!小弟说还挺好吃的。”
阿卢罗:……
果然,能和那个修士玩到一起的人类,也不一般。
在听见阿卢罗身份后,程天骄是有一瞬间的畏惧和警惕,但她一想:妖,也不过如此嘛。
她身边有前辈做主力,身旁还有一个同为妖类的小伙伴——这是前辈告诉她的——程天骄觉得也没必要太大惊小怪。
小姑娘摇头晃脑的:唉,她程天骄也算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区区两只妖,心态还是要学习前辈一样放平啊。
说到前辈……
程天骄觉得屈娆是她见过的所有人里,最淡定且厉害的人了——
“吃了。”
药炉是前辈自制的,药丸是前辈亲自炼的,程天骄简直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什么是黑衣前辈不会做的。
她接过被油纸包好的丹药,咽了口唾沫。
“这,真的给我吗?”她犹豫着问,“要不再分一分?我拿一颗就够了!”
12枚泛着金色丹光的圆润药丸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嗯?你说什么?”又开了一炉的屈娆闻声望去,然后抓起新鲜出炉的丹药直接包好,“去,这炉给苔花送去,那一炉给阿卢罗。”
苔花是烬粟的生身母亲,在原剧情中,烬粟出生时苔花就走了。现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屈娆想试试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到底能歪到什么地步。
这一周,屈娆几乎把自己关在丹房中不眠不休地炼药。
倒也不是因为她太勤奋——主要是操作火属性的灵气炼丹,就特别像现代的那种单机小游戏懂吗?
修仙界的确很奇妙,有很多作为作者的屈娆都很惊奇的存在。
但像这种无脑小游戏,还是挺少的。
简而言之,屈娆有点玩炼丹游戏玩上头了。
睡醒了就是玩,玩累了就是睡,饿了把辟谷丹当糖豆吃,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自己还在现代时玩电脑玩得昼夜不分的日子。
虽然有点累,但精神上满足了不少。
……她果然还是很想念现代啊。
这么想想,好像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季度了。
黑衣修士又一次沉默地开丹炉,取丹药,转身后又打算开始新一轮的时候,剑心中的灾厄忍不了了。
它嗖一下趁修士不备蹿了出来,剑尖一转,绞住修士的衣摆把她就往屋外拎走。
屈娆:!!
她刚开的游戏!
“你到底想做什么!?”灾厄憋气的声音传来,“难不成要把自己炼成傻子才肯罢休吗!?我知道你实力强,炼药这事对你不是难题,可你倒是看看,哪有筑基期的修士把自己关丹房炼这么久的!?你是打算以身为药,把自个也炼到丹炉里面去吗!?”
黑衣修士被自己的灵剑扯出了丹房,然后一眼就撞见了早已等候在屋外的程天骄。
“前辈!”小姑娘拎着自己的小木剑,额汗津津,应该是刚练完剑不久,“今日,天骄可否再学学画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