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困在哪儿了……甚至很有可能就被困在某个秘境之中。
秘境内外流速不一样。在“弈天境”时, 对屈娆来说只过了几分钟,出来后才发现这弈天秘境已经开放七天。
外界的七天,不过秘境内的几分钟。
小说里简短描写的时间换算,到现实那就是极其可怖的比例。
屈娆啧啧。
“——小兰花,东西都备好了吗?”
略显轻浮的笑声从旁边传来, 屈娆习以为常地看去。
红发的梁长老这次换了一件更加招摇的红衣裳,背后还背着把唬人的大刀——自从屈娆说破解之法就在玄阵境中, 梁舒云就开始严阵以待了。
不过就现在看来……
“禀报师尊,一切准备就绪。”今日的夏时兰换了一身淡紫衣裳,高高束起的马尾让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
她神情不变,似乎没听见梁长老调侃似的那句“小兰花”, 一板一眼地开口:“入境之事,有劳师尊了。”
“没意思, ”没能看见小徒弟新鲜情绪的梁长老大失所望, 随意道,“交给师尊吧。”
“这姓梁的说话……怎么有点耳熟呢?”
灵剑在身旁浮空而来,灾厄的声音透着些狐疑, “难不成邑不渡那小子伪装成了正道人士?”
屈娆:……
如果夏时兰的师尊是邑不渡的话, 或许还不会养成小苦瓜的这张脸。
当然, 结局肯定比她们这对还要差。
连听七日这对话,屈娆也麻了。
对抗路师徒倒是名不虚传,夏时兰被逗急眼了也会明里暗里地刺一句——只是太过委婉,梁长老根本听不出来。
一个直得太直,一个弯得太弯, 像两个次元一样不互通却又莫名其妙地能对上。
这种相处方式放在小说里,用文字表达出来或许还挺有命运般的艺术风格,可一旦放在现实,哪怕是屈娆也得写上“避雷须知”。
“屈道友。”见两个小鱼妖站在一块儿嘀咕去了,梁舒云也偷偷摸摸地过来和她打招呼,“你确定此地可以进入玄阵境?”
她也没觉着这附近有什么特殊的啊?
从锦水府出发,大部分修士都往高山峰上去,只有她们偏偏往这密林而来。
周围灵气也平淡无奇,就算她阵法学得不怎么样,但有无异常梁长老还是清楚的。
剑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等。”
屈娆深沉开口。
有小锦鲤在这儿,还担心进不去玄阵境?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官方钦点的“转运锦鲤”啊——
下一秒,屈娆眼前一花,熟悉的头晕目眩紧随而来!
“什——”
梁舒云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往夏时兰所在的方向看去,当环境变化过后,她迈步向也跟着进来的徒弟而去,却在此刻双脚发软,结结实实地跪倒在地!
听到动静的小鱼妖强忍不适,下意识地往声音方向看去,却只看见了一抹大红啪嗒砸在地上,久久不起。
夏时兰:?
身旁的晋天佑倒是无甚异样,刚学会引气入体不久的他茫然回头,猝不及防间与前辈对上了视线。
那双黑色的眼眸似乎洞悉一切,望向晋天佑时眼瞳没有一丝颤动。
小锦鲤被那道目光刺得一缩,但前辈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晋天佑迟疑地往旁边移动了下,果然,前辈并未跟着移开目光。
不是在看他的话……那是……?
晋天佑转身顺着前辈的目光看去。
“——老大!”
梁舒云还在挣扎起身,夏时兰瞎子打转,屈娆的耳旁就传来了小锦鲤近乎惨叫的呐喊。
本能的,她握紧了手中的灵剑。
而下一秒,灾厄的声音同样响起:“程天骄!?屈娆,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帮帮你那徒弟啊!”
好消息:程天骄和屈娆等人一样,也是进到了玄阵境。
坏消息:程天骄似乎遇上了麻烦。
更坏的消息:屈娆现在眼前还是一片漆黑,眼神根本聚不了焦。
“屈娆!”灾厄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屈娆:……
你着急,她比你更着急!要不是握紧了灵剑,搞不好屈娆往前迈动一步都会左脚绊右脚地原地啪叽。
要是周围没人还好,这附近还有个梁舒云和夏时兰呢!她得悠着点。
又缓了会儿后,屈娆的眼前才渐渐明了。
但情况并不容乐观。
远处菩提树下,几日没见的小姑娘正半趴在地上,唇色苍白,嘴里絮叨着什么,捏着小木剑的手上还不断在地上动作着。
屈娆仔细一打量,基本能猜到她在画写些什么。
她之前在无名村闲时无聊,曾在地上刻画过狗爬体英文。屈娆的办法不适用程天骄,于是她没办法,只好教点修仙界没有的,纯英文。
不过英文的字体也从规划飘逸,逐步转变成屈娆特别定制版的狗爬。
也难得没接触过英文的小姑娘记下来那么多……虽然那字看上去就和屈娆上学纯困的那几年写的一模一样。
“屈娆!”紧握着它的修士依旧不闻不问,那目光只是落在远处半瘫不起的程天骄身上,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这是第三遍了。可修士未动,灾厄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而这一冷静,它也发现了不对。
这片空间与弈天境几乎并无不同,只是那菩提树下的石质棋盘已消失不见,只余一大片的黄土空地供人践踏——地面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符纹阵法。
除了刚进来几人落脚的地方之外,几乎没有再多空地能够前进。
灾厄猛然一惊。
如果刚刚修士真动了,肯定会触发这地面上并不显眼的密集阵法!
到时候别说出去,能不能从这些阵法中活下来还另说——秘境之内灵气稀薄可怜,修士怎能再敌?
而另一边,夏时兰的眼前终于从模糊恢复了清明,她下意识地往另一边看去,红衣的梁长老直到现在也没能起身,甚至……有点过于安静了。
夏时兰:!?
“师尊!”她冲到了梁长老身旁,试图去翻动对方,“师——”
“哎哟……”梁长老猛地一抬头,撞在了小鱼妖的下巴上,两人皆是痛呼出声,“时兰莫急、莫急,师尊在这儿呢……”
眼前还黑着的梁长老摩挲着伸出手,在触碰到某物后,怜惜地将其扒拉进自己怀里:“莫急莫急师尊在这儿。”
夏时兰捂着下巴,木然地看着梁长老将一个碗大的石头收进了自己怀里,嘴里还一个劲地念叨着。
“咦?时兰怎么脸变圆了些?”眼神发直的梁长老嘀咕。
夏时兰:“……师尊,我在这儿。”
眼神不好的梁长老望向她。
在她眼中,夏时兰只有一点儿模糊的人影。
梁长老沉默着似乎在辨认,没多时就干脆地扔掉石头,伸手探向夏时兰来。
夏时兰浑身僵硬地让那只手落在自己脸上。
梁舒云握刀,握剑,对她来说,这手上的茧是她过去一切经历的证明,于是也不会像其他修士那样除去。这只手打过夏时兰的手臂,后背,腿窝,教会过她知识,也断绝过她希望。
而此时,这只手正轻柔地落在她的脸庞上。
“时兰啊……”梁长老嘀咕道,“师尊好像看不到你了?”
夏时兰怔然。
“师尊,”她沉声道,伸出了手扶住了梁舒云,“抓稳。此处不同寻常,我们周围的地面上都是阵法纹路,不可冒动。”
梁舒云:“知道知道……”
她努力地大声起来,想要在徒弟面前装个好样子——
“她看不见,听力也不行,”屈娆一下就戳穿了梁长老强装的坚强,“从大乘修士骤然掉到普通人的水平,她在这个秘境中要适应很久。”
夏时兰闻声望去。
在她们四个人中,只有这个剑修是反应最小的那个……又或者说,这一切对她没有影响。
异常奇怪的金丹修士。
夏时兰打起了警惕。
“屈道友啊,”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梁长老苦笑道,“看样子,我反倒是这次秘境中拖后腿的那个啦?”
屈娆:“玄阵境,有你没你似乎也并无差别吧?”
这家伙教夏时兰的阵法还是每天现学的,对阵法的确并不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