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儿,别傻了,皇帝不会信的。”李策拉着林云熙往外走。
“世子不好了,大队人马追来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心腹急急来报,堵住了出去的路,“不能往外去。”
“所有人,去密道!”李策调转路线,吩咐道。
一人忽然拔刀,拦住李策,“依属下言,属下拿了她当人质,拖延些时间,助世子逃走。”
李策皱眉拔刀,一刀封喉,那人捂着脖颈倒在血泊中,“谁敢动她,这就是下场。撤!”
夕阳西下,李策拉着林云熙往密道去,身后传来铁甲声,朝廷的人马已经入了王府。
林云熙忽然挣脱开李策的束缚,“你走吧。”
“我当你的人质。”林云熙退到一将士身后,道:“带你们世子走,再耽搁谁也走不了。”
“一起走!”李策去拉林云熙,被心腹拉住。
淮南王留给李策的人都是跟了他多年的心腹,自然是要保李策,两人拉着李策往密道去。
林云熙望着被拉走的人,眼里泪花闪烁,“李策,我喜欢你。”
叛军擒了林云熙,将刀架在她脖子上,往外面去。
萧邺率兵清剿余孽,林云熙被当作人质出现在他眼前。
叛军的刀抵着林云熙的脖颈,厉声道:“让他们退后!否则我杀了她。”
林云熙知道萧邺的性子,可能如叛军的愿,便与他周旋道:“侯爷,我爹娘如何了?”
“思女。”萧邺言简意赅,眼神示意弓箭手准备。
林云熙道:“云儿呢?云儿找到没有?我好想云儿啊。”
萧邺皱眉,挑明道:“林姑娘,李策在哪里?”
叛军握住刀柄的手一紧,已经察觉到了不妙。
“咻”的一声,左侧射来一支利箭,叛军手里的刀掉落,藏在远处的弓箭手又发出一箭,结果了叛军。
“搜!”萧邺一声令下,士兵们涌入府中搜查余孽。
“将林姑娘带出去,安全送回京城。”萧邺吩咐一句,匆匆进入搜人。
拖了一阵,林云熙只希望李策从密道逃了,她垂眸看向地上掉落的刀,吸了一口气,回头望向萧邺远去的背影。
“侯爷帮我给爹娘带个话,女儿不孝,来世再报养育之恩。”
话音刚落,林云熙迅速捡起地上的刀,挥刀自刎。
于此同时,萧邺察觉不对,即刻回了头,可还晚了,林云熙倒地,脖颈涌出鲜血。
萧邺大步折回去。
血源源不断涌出,救不活了。
林云熙望着夕阳,慢慢闭了眼。她被李策掳走大半年,即便是回了京城,她也抬不起头。
况且,她喜欢李策,但这场叛乱李策注定没有活路,与其让他孤零零离开,不如她先下去等着他,陪他。
来世不要让他这么苦了,投生到有爹娘疼的家中。
后来,太阳落山,李策的太阳也落下去了。
九月中旬,太子和萧邺收复淮南封地,得胜回京,叛贼李策潜逃,不知所踪。
战事平息,秋风转凉,赵牧承也收到了友人传来的消息。
“云儿,有伯父的消息了。”
赵牧承将好消息告诉姝云,姝云双眸顿时亮了,给急急赶来的赵牧承倒了一杯水,期待问道:“爹娘在哪里?”
赵牧承饮了水,道:“伯父从南州离开后去了都州,今春三月被圣上召回京城,现任工部尚书。还有你兄长,听说还得了太子的赏识。”
有了爹娘和哥哥的消息,姝云雀跃,但高兴之余,心中百感交集。
爹娘回京了,战事平息后,萧邺也回了京城。姝云从萧邺身边逃走,此刻若再回去……
赵牧承见她神色异样,“云儿?”
姝云的思绪被拉回,茫然地望向叫她的男子。
赵牧承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姝云抿唇,思索一阵,“赵大哥,我们成婚吧,成婚后再回京城。”
赵牧承愣怔,不敢相信耳朵。
他缓了片刻,望向姝云,“我父母双亡,是在军营中长大的,只是云儿瞒着岳父岳母成婚……”
姝云弃了矜持,道:“这几月以来赵大哥对我照顾有加,我们成婚是早晚的事,我想就在我们认识的地方成婚。”
赵牧承喜欢姝云,自然是高兴的,“这事不应让你来提,我这就回去准备聘礼,托媒人来提亲。”
他离开宅子,回去准备聘礼,再挑个吉日日来提亲,一路上嘴角就没弯下。
两人将合了八字,将婚期定在十一月中旬。
赵牧承:“
云儿,我父母双亡,我打算请义兄来当我们的主婚人。”
姝云想着两人成了婚,再回京城时,她已经嫁作人妇,萧邺也就断了对她的心思。
沈萧两家有仇,他们注定没有结果。
姝云笑着应下,“有个见证的长辈也好。”
赵牧承回去后便写信传给京中的义兄。
自义兄那年战场受伤留在京中任职后,他们两兄弟就再没见过面。
第49章
京城。
大军班师回朝,萧邺再上战场便打了场漂亮的胜仗,武成帝赏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一箱接一箱往候府里搬。
武成帝大摆宴席,犒劳出征的将帅,萧邺尚在孝期不能饮酒,早早就离席回府,他心中烦闷,去了空荡荡的蘅芜苑。
月光清冽,萧邺倚门望着夜空,姝云的小猫团团在脚边转来转去。
他摇了摇酒壶,往釉青莲花杯盏里倒了酒,就着她以前喝过的杯子,仰头饮下,突起的喉结随着酒入喉头,缓缓滑动。
“哥哥,酒多伤身。”
萧邺仿佛听见了姝云的声音,回过头去,寝屋里依旧空空荡荡,没有她的身影。
她不喜他身上的酒味,萧邺丢了酒壶,在昏黄的烛光下踏入屋中。一切都是她离开候府前的模样,没变的分毫,他脱了鞋,躺在她的床上,回身抱着她穿过的衣裳。
即便只剩下了一丝她的气息,萧邺也甘之如饴,将脸贴着柔软的布料,仿佛她在轻拂他的面颊,在床笫间,她喜欢吻他的脸。
萧邺不知第几日在她的床上睡觉,只有闻到她的气息,才能入睡。
收复淮南耽搁了大半年光景,萧邺授意属下“玩忽职守”夜里放走司琴。
司琴一直被关在宅中,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从宅子里逃走以后不敢停留,等白天城门一开,就立即出了城。
这日,扶风来报,“属下们暗中跟随,她上了南下的船,去了南州。”
南州。
萧邺敛了眉,指腹轻轻摩挲杯盏,恍然想起她生父最先是被贬到了南州。
萧邺厉声吩咐道:“增派人手前往南州,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带回京城!”
“是!”扶风禀告了萧邺最关心的事情,又通禀另一件事,“派出去的人曾在南州发现了叛贼余孽的踪迹。”
南州,又是南州么。
都往南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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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律法,凡父母去世,为人子辞官,为父母守制十二个月。时逢战事,武成帝起复萧邺,眼下战事告捷,萧邺孝制未满,却还出现在朝堂,工部员外郎沈昭递去一封折子将萧邺参了。
工部尚书的位置一直空置,武成帝思来想去,还是将沈宴之从都州迁回京城,其子沈昭有建造之才,被武成帝提为工部员外郎。
沈昭恨萧家,参萧邺的折子一日没有回复,他又递去新的,“战事平息,萧将军却还没请辞,继续为老侯爷守完余下的孝期,实乃不孝。”
殿中悠悠响起回音,武成帝看着他递来的折子,放到一旁。
福公公端着拂尘进殿,禀告道:“陛下,安陆侯在殿外求见。”
武成帝:“传。”
萧邺进了殿,沈昭暗暗白了他一眼,敛了目光立在殿中。
萧邺道:“参见陛下。禀陛下,据探子来报,叛党余孽李策出现在南州地界,臣请旨前往南州清剿余孽。”
沈昭皱了皱眉。
殿中归于宁静,萧邺又道:“自古忠孝难两全,萧氏组训有云:忠孝难全,当以国为先。微臣奉旨讨伐叛贼,没擒住逃窜的淮南王世子,是微臣之责,臣的孝期还有半月,可眼下余孽未清,恐生事端,臣请陛下给臣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
沈昭皱着眉,暗暗又翻一个白眼。
武成帝大手一挥,道:“朕准了。”
萧邺:“谢陛下。”
武成帝看向沈昭,“沈卿还有何事要凑禀?”
沈昭躬身道:“臣告退。”
“臣也告退,即日启程南州。”
萧邺躬身退出紫宸殿,沈昭已经下了台阶。
两人曾经是孩童时期的好友,但因萧邺父亲萧颂妄夺人妇,让沈家遭了难,沈昭断了跟萧邺的友情,从此再见就是仇人,萧邺想与他重交旧好,沈昭可记着萧家所做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