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喜欢我们?”
这个问题带着十足的恶劣,让沈闻霁残存的理智羞愤不已,
可她根本无法深度思考,只能遵循身体最真实的反应。
她将滚烫的脸颊埋入他颈间,细微地摇了摇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微弱的气音,算是回答。
这种回应却取悦了谢昀卿,他低笑一声,托起她的脸颊,深深地吻住了她。
一吻结束,他克制地没有继续,而是拉过锦被,给沈闻霁盖好。
“睡吧。”他亲了亲她的发顶,“我就不能陪你了,我要去准备一下提亲事宜。”
离了他温暖的怀抱,沈闻霁瑟缩了一下,她迷迷糊糊地想:折腾了这么久,他总算想起来提亲的事了,也不知道一开始焦急如焚的究竟是谁……
算了,也怪她,她就不应该因为心疼,而去亲谢昀卿,去阻拦他,如今都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缠情贝,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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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闻霁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已是傍晚。
她周身微微酸软,但比起昨日的散架感已好了许多。
撑着身子坐起时,她发现寝殿内只有她一人,谢昀卿并不在身旁。
空气中还残留着缠情贝特有的甜腻气息,混着合欢花香,散不去的旖旎。
沈闻霁脸颊微热,目光扫过床边矮几,那只装着缠情贝的玉盒,被谢昀卿施加了多重禁制。
想来是怕她醒来气恼,会拿缠情贝发泄。
她冷哼一声,挪开视线,既然谢昀卿如此费尽心思,那她就饶缠情贝一回吧。
沈闻霁凝神细听,隐约能感知到前院传来细微的灵力波动,听到箱笼移动的声响。
不出所料,谢昀卿还在清点他的聘礼。
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昨日被他那般折腾,此刻见到他,都不自觉地感到羞赧。
趁谢昀卿现在分身乏术,不如……她先回合欢宗?
倒不是她想落荒而逃,只是她呆在这着实无聊。
而且,她也需先回去与母亲通个气,免得明日谢昀卿突然上门,惊吓到老人家。
找好了一切理由,沈闻霁不再犹豫。
她忍着身上的不适,迅速起身,整理好衣衫,对着铜镜确认自己除了眉眼间,除了慵懒倦怠外,并无其他异样。
这才放心下来,她悄无声息地施展术法,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合欢宗的方向掠去,没给谢昀卿留下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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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中,谢昀卿一丝不苟地核对着礼单,指挥着几名傀儡侍从,将几个箱笼的位置稍作调整。
按理说这种小事理应全交给侍从打理,但他就是放心不下,只有亲力亲为,才勉强心安。
谢昀卿神情专注,甚至带着点罕见的严肃,不过是最简单的清点工作,在他眼中比前半生所有要紧的事都难上几分。
数到一半,忽然,他心有所感,动作一顿,抬眸望向府邸寝殿的方向。
自从上次仙魔大战后,因为他使沈闻霁不小心受了重伤,于是便开始对她小心呵护,绝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哪怕是这种相隔不过几米的小院,但只要他不在沈闻霁身边,他就会悄悄放一缕灵识在她身旁。
此灵识没有监听观察的功能,主要功能是:如果沈闻霁在他方圆一百里内,他可以准确定位到她的位置,以及倘若她有危险,此灵识会化作分身,替她挡上一击。
这功能本来和送她的骨戒功能类似,只不过骨戒上次过后受损严重,如今还没修复好。
等骨戒重新戴到她手上之前,他只好时刻分一缕灵识陪在她身边。
此刻,他感应不到分出去的那抹灵识。
寝殿内,属于沈闻霁的灵力气息正在迅速远去,消散。
谢昀卿怔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但很快,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低声自语:“跑得倒快,是害羞了?”
他岂能不知她那点小心思,罢了,让她先回去也好。
反正明日,他会堂堂正正地去往合欢宗,名正言顺地求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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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巳时未到,合欢宗山门前便已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只见一列浩浩荡荡的队伍,正沿着山道蜿蜒而上。
队伍前方,是身着月白锦袍,俊逸非凡的谢昀卿,他神色看似平静,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握拳的手,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在他身后,是延绵不绝,披红挂彩的聘礼队伍。
那些由灵檀木、暖玉、玄铁铁打造的箱笼,闪烁着令人瞠目的宝光,浓郁灵气凝成实质,引得沿途修士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天啊!那是谁家下聘?这般阵仗。”
“看方向是去合欢宗,合欢宗哪位仙子要结道侣了?”
“打头的是天玄宗谢仙君,前几日不是传言他将接管魔域吗?如今怎么来下聘了?”
“嗐,那都多久的事了,当今魔主是圣女苏藤月,谢仙君才不屑和魔域为伍呢,好久之前,就有人看他频繁出现在合欢宗,现在看来是好事将近。”
“合欢宗向来洒脱,结道侣的虽有,但这般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阵仗,可是头一遭见啊。”
“看来谢仙君是动了真格。”
……
队伍行至合欢宗大门,早有弟子通报进去。
谢昀卿递上拜帖,言明求见前宗主与诸位长老,为求娶现任宗主沈闻霁而来。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合欢宗。
“听说了吗?谢仙君来向宗主提亲了!”
“带了足足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堆满了山门前的广场!”
“咱们合欢宗何时有过这般规矩?不都是情投意合便在一处,缘尽则散吗?”
“宗主毕竟是宗主,身份不同嘛。而且谢仙君这般郑重,可见对宗主是真心实意。”
……
沈闻霁在宗主殿内,自然也听到了通报。
她心中欢喜,正想亲自去迎,却被闻讯赶来的张长老拦下了。
“宗主且慢。”张长老笑眯眯,手中捧着一摞厚厚的卷宗,“这几桩宗门事务颇为紧急,还需你即刻定夺。提亲之事,自有前宗主和吾等长老把关,定不会委屈了你。”
沈闻霁蹙眉,心知这是长老们有意考验,想先单独会会谢昀卿。
她虽担心谢昀卿应付不来,却也不好强行离去,只得按捺住性子,心不在焉地处理起公务,耳朵却时刻竖着,留意着偏殿方向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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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宗议事偏殿内,气氛颇为微妙。
上首坐着风姿绰约,眉眼间与沈闻霁有几分相似,却更显雍容威仪的前宗主沈青璃。
两侧分坐着数位合欢宗长老,有面带好奇的,有神色严肃的,也有如张长老般笑眯眯看不出深浅的。
谢昀卿站在殿中,先是依足礼数,向沈青璃和各位长老行了晚辈礼,然后示意随行仆从将准备好的见面礼,一一奉上。
给沈青璃的是一支能温养元神的华贵金簪,给各位长老的,也皆是投其所好的珍稀美酒、罕见美玉和玄妙丹药,可见是下了功夫打听过的。
沈青璃把玩着金簪,未置可否。
一位面容严肃的李长老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审视:“谢仙君,我合欢宗向来不拘世俗礼法,门下弟子率性而为。你此番弄出这般大阵仗,是何用意?”
谢昀卿恭敬答道:“回长老,正因闻霁是合欢宗宗主,身份尊贵,昀
卿才更不敢怠慢。世俗礼法或许繁琐,但其中蕴含的郑重承诺,昀卿愿遵循,以此表明对闻霁的真心。”
“我所求的,并非露水情缘,而是与她生生世世,名正言顺的夫妻之缘。”
另一位笑眯眯的张长老接口:“谢仙君年轻有为,醉花楼更是声名赫赫。听闻楼中不乏绝色,仙君如今为闻霁做到如此地步,可能保证日后心无旁骛,只她一人?”
这话问得直白,甚至有些尖锐。
谢昀卿神色不变,目光坦荡地迎上诸位长老的视线,语气镇定:“醉花楼是与朋友合作产业,楼中之人不在我管辖范围内,若要细说关系,也不过是下属。”
“我的心里,从前、现在、未来,都只容得下沈闻霁一人。此心天地可鉴,若有违背,甘受天道责罚,神魂俱灭。”
他话语中的真诚,让在座长老微微动容。
沈青璃终于放下金簪,抬眸看他,声音平静无波:“闻霁是我唯一的女儿,亦是合欢宗的宗主。她的道侣,需得能与她并肩,护她周全,而非成为她的负累。”
她的目光多了些审视:“仙魔大战时你护在她身侧,都让她受了伤,日后若再有类似风波,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