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絮年纪不小了,太后催了好几次,给他找了许多贵女想看,让他娶亲,可他就是不听。
要么是推脱没有看上,要么就是说自己年纪未到不想娶亲,可让人伤坏了脑筋。
很可惜,并没有,贺兰絮一口拒绝,“陛下忘了,微臣自小学医,医者无男女,微臣知晓男女差别,和识字念书差不多罢了。”
慕容徽叹了口气,只好直接戳破,“话说你真的还不想娶亲吗?朕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阿崚都已经会说话走路了,你再拖下去,可就只剩下孤家寡人了。”
说着,他不由得推心置腹:“做个孤家寡人的感觉不好受,在外征战,家里连个帮忙打理家务的人都没有,想找人说说话,却对着空空屋舍,无从张口。”
见贺兰絮露出了片刻的迟疑,慕容徽以为自己的劝说有了效果,急忙加把劲道:“所以,还是趁着年轻,找个可心的人,生个孩子,不求对方有多显贵,只要能能和自己说说话,闲暇之余还会为你洗手作羹汤,陪你下下棋,岂不美哉?”
贺兰絮若有所思点点头。
然后他就反问道:“陛下最近是不是瞧上了哪个女子?”
背着手走上前面的慕容徽感觉自己的心被扎了一下,脸色不变:“哪有!”
贺兰絮压根不信,清秀眉目舒展,笑着打趣道:“看来那女子本事了得,竟然能让陛下惦念。”
慕容徽这些年生活单调,明明还是处于身强力壮之时,却跟个孤寡老翁一样,接触过的女人就只有太后和公主,以及朝廷上被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几个上了年纪的女官。
此刻居然能有个女子,不仅可以接近他,甚至为他洗手作羹汤,还陪他下棋,还真是厉害!
贺兰絮已经展望到,恐怕这沉寂许久的长安宫,要迎来第一位娘娘了。
慕容徽依然是冷笑:“别忘了,你我二人现在要去给太后请安,要是误了时辰,当心太后怪罪。”
贺兰絮当然知道他是在欲盖弥彰,笑道:“好。”
“放心吧,陛下,微臣会替你保密,不会告诉太后的。”
殊不知,这两个的对话早就被前头太后宫里派来为二人引路的小宫女听见了。
小宫女是太后的人,机灵得很,察觉到二人谈话中的异常,连忙跑快了几步,将慕容徽看上了某个女子的消息告诉了太后。
……
谢崚刚醒过来,就听到杏桃带来苏蘅止入宫的消息。
她脑子迟缓转动,心想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苏蘅止了。
迁都之后,燕国新旧贵族齐聚长安,为了争抢府邸宅院,难得不可开交,时常会吵到令尹府衙。
苏蘅止一边要忙于调解贵族们的矛盾,一边要替谢崚做私活,忙得脚不沾地。
两天前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来看望谢崚,还碰上了慕容徽,直接让慕容徽给打发了。
慕容徽还是不喜欢苏蘅止接触谢崚。
谢鸢订下的婚事,能有什么好的?
哪怕全天下的男子死绝了,他也不同意谢崚和苏蘅止在一块。
但是谢鸢不一样。
她对苏蘅止非常满意。
在谢崚将她带回东宫的时候她也见过苏蘅止,多年未见,这孩子不仅没有长歪,还出落得清正秀气,好似下凡的小仙童,让谢鸢不仅感慨她的眼光是真的好。
她很开心即便没有了婚约的束缚,谢崚和苏蘅止依然能保持这么好的交情,说明她当年没有看错人。
她微笑着打开门,将苏蘅止迎向屋内,“苏公子来的巧,殿下刚醒呢,你到里面去坐坐,奴婢去为你倒杯茶。”
听到这话,苏蘅止呼吸一滞,连连摇手,“不了不了,我不喝茶,不劳……姑姑费心”
他内心惶恐,当然不敢喝谢鸢亲手泡的茶。
“那你们慢慢聊,奴婢先出去了。”谢鸢笑盈盈地离开了房间,往自己的西厢房走去。
听到苏蘅止的声音,谢崚缓缓爬下床。
在人前,她永远是仪态端庄的大燕储君,礼节周全,从不会失礼,但在自己殿内,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屈膝坐在地上毛绒软毯上,头发搭拉在肩膀上,随意而慵懒。
“怎么现在才来见我?”谢崚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嗔怪,似是在撒娇,“我病着这些天,你都去做什么了?”
苏蘅止对上她的目光,金色的瞳孔微微眯着人,夹杂着几分慵懒。
苏蘅止知道这几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无论是在燕国还是楚国,她这个年纪,都已经可以成婚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一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脑海中,伤怀他们少年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返,也是隐隐担忧那个早就被遗忘到脑后的婚约。
谢崚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但是以慕容徽的性子,肯定不会允许苏蘅止进慕容家的门。
他和谢崚,或许会越走越远。
“怎么发呆?”谢崚见他迟迟没有回应,露出了不悦的眼神,“还站那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
“怎么会?”苏蘅止眯着眼睛笑了笑,但随后笑容收敛,表情严肃,“殿下,这几天我查到了一下东西。”
谢崚:“什么?”
“在一年前,陛下征长安之时,曾经带兵伏击了楚军军营,并且从主帐之中带走了一个随军女官,后来撤退到时候,这位女官刺伤陛下后从马上跌落,坠落山崖,被楚军救了回去。可是,陛下不惜以身犯险,带兵追击,肯定不仅仅是想要抓住一个女官那么简单……”
苏蘅止清澈声音回荡在谢崚耳畔,谢崚立刻就明白了。
——这个女官当然就是谢鸢。
谢崚:“继续说。”
苏蘅止道:“据说陛下当时还射伤了那位女官的脸,而陛下自己也身受重伤,昏迷多日不醒。”
慕容徽带人突袭的时候只是谎称去剿匪,知晓他真是去向的人甚少,随军的苏蘅止也是这些日子收买了残兵才知晓的。”
谢崚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该死的慕容徽竟然赶动她娘的脸,难怪她去年这个时候没有听说慕容徽提起这件事——他根本就没脸提!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这些线索中,她大概猜出谢鸢是被迫滞留长安,后来又因为各种原因留下。
谢鸢是个不安分的人,她只要在这里一天,慕容徽就会有性命之危。
谢崚烦透了他们这种你死我活的状态,有的时候她真的想把这俩都叫过来放一把火大家一起烧死了干脆利落。
回归理智,她又不能真的一死了之。
她开口说道:“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她送走。”
谢崚刚说完,两人都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齐齐起身,苏蘅止赶紧给谢崚披上衣裳,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推门望去,只见那仪仗队往西偏殿去。
为首的礼官叫出屋内的谢鸢,掐着嗓子说道:“传太后懿旨,晋宫女留芳为贵人,则日起,入居永宁宫,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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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谢崚:我要闹了,我真的要闹了
改天我把书名改一下,改成:全家都是疯批美人
第88章 对峙
这句话说出口,谢鸢猛地抬起头来。
“中贵人,你说
什么?”
中贵人笑盈盈地将太后的圣旨交给眼前的女子,“留芳姑娘,恭喜了。”
“您可是这宫里的第一位娘娘,前途无量呢。”
谢鸢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她是被封为贵人了。
五品贵人,一个不大不小的位分。
她心里想着,很好,慕容徽的心意,也就值个五品贵人。
谢鸢跪着,一动不动,当然没有伸手去接那一片黄帛,眸光镇定且冷漠。
中贵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想到谢鸢今后会是贵人,是宫里的主子,嚣张跋扈一点也是正常,于是耐着性子劝说道:“芳贵人,还请您快接旨罢。这会儿太后还在长寿宫,等着您去谢恩呢。”
谢鸢回复道:“如果说,我不愿意呢?”
中贵人轻叹,“贵人,多少人求不来的荣华富贵,就摆在你的面前,何必拒绝呢?”
谢鸢冷冷道:“拿走。”
中贵人怎么敢真听她的话拿走,将腰弯得更低了,“求您不要为难奴婢,这是太后的旨意。”
“是太后就能强人所难吗?”
一个清丽的声音在中贵人耳边响起,中贵人惊讶回头回头看看,谢崚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身影宛如鬼魅般潜行,等他意识到谢崚出现的时候,那位美貌少女抬手就抢过他手中的黄帛。
只见她一脸愠怒,长发未绾,身上只披了一件狐裘。谢鸢知道,她肯定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从病榻之上匆忙起身赶过来阻拦册封圣旨。
谢崚心绪烦躁,看着上面的字迹,双手捏紧。
中贵人连忙跪下,“殿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