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崚懒懒说道:“没意思,那些郎君见了我好像见了鬼一样,都避着我,是不是因为他知道我订婚了,不愿意和我接触。”
罪魁祸首的苏蘅止心虚地错开目光,伸手擦了擦鼻子,低声道:“才不是呢。”
谢崚歪了歪脑袋,“那是什么呢,蘅止?”
在某些事情上,苏蘅止已经和谢崚心照不宣,听到这话心头一颤。
回头只见谢崚挥起马鞭,似乎就要朝他甩来,苏蘅止下意识闭上眼睛,心想这是他应得的。
然而谢崚只是用马鞭轻轻扫了一下他的额头,“笨蛋蘅止,贺兰初都告诉我了!”
“下次不要打夸我漂亮的,要打骂我丑的,懂不懂?”
苏蘅止心道那人是觊觎谢崚的美貌,不是单纯的夸,谈到谢崚美貌时伴随着强烈的占有欲,像只妖精,想要勾引他的未婚妻,还说做谢崚的妾侍也可以,苏蘅止听不下去。
只不过看着谢崚如今的模样,他解释的话说不出口,脸一红,连连点头,“知、知道了。”
少女拉动缰绳,和他拉长距离,流苏随风摇动,她抬眸望向郊野之外无边春景,在一片花海中朝他微笑:“走啦,不回宫,无边美景,辜负了可惜。”
“但人多也不好,蘅止与我去寻个没人的地方赏景吧。”
毕竟他们不久之后,就又要分离了。
……
谢崚和苏蘅止在郊外游玩整一日。
回宫后,谢崚召来沈川,“第一步棋已经完成,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让孤看看,临壑君的手段。”
……
两日后,长安发出一封急信,道夏夫人病重。贺兰初连夜叩进宫门,求慕容徽恩典,恩赐徐州刺史贺兰絮归京见母亲最后一面。
第120章 露水
慕容徽派出信使,快马加鞭,拦截还没抵达下邳的贺兰絮。
召令发出当夜,谢崚帮苏蘅止收拾东西。
“衣服多带一些,我让尚衣局将夏装赶了出来,南边应该比这里热,”谢崚将衣服打包进包袱里,“蚊虫也多,我将艾草装进香囊里,你也也带上……”
比起谢崚的忙碌,苏蘅止倒是显得无所谓,他平日照顾自己并不精细。
等她忙碌一阵子,停顿下来之后,苏蘅止才道:“阿崚,你忘了,徐州的春夏气候和长安差不多,不需要另外准备更薄的衣裳。”
谢崚抱着衣裳愣了一下,徐州与扬州相邻,扬州气候和徐州很像,只不过她太久没有回过去了,都快要忘了故乡春天该穿些什么衣裳了。
苏蘅止看出了她眼里的一丝失落,道:“不过应该要带上蓑衣和伞,那边会有暴雨。”
谢崚将伞放进了行囊中,让沈川将东西先送出城,放在马车上安置好。
做完这一切,谢崚有些累了,坐在了软榻上,喃喃道:“你可以回下邳了,真好。”
“你可以回故乡了。”
前任徐州刺史刚刚被慕容徽摘了下来,贺兰絮此时因为母亲病重离开,徐州刺史之位高悬,正好可以趁虚而入。
旧的已去,新的未来,横插一脚,占有一切,这一招谢崚是跟谢鸢学的。
她没有她娘剽窃一国的能耐,窃个徐州也是可以的。
徐州百姓,都受过苏令安恩惠,苏令安撞剑而死,更是掩盖了他从前所有的污名,留下的只剩下美名。
苏家在此地经营数年,苏蘅止身为苏令安的遗孤,备受爱戴,入徐州,取代贺兰絮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谢崚想要徐州,就必须要用到苏蘅止。
只不过今日一别,不止何时才能相见。
苏蘅止知道谢崚在感伤,过来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蹭了蹭,用自己最柔软的皮肤来取悦她。
“都说颠沛流离的人只要寻到心安之地,便算是回到了我的故乡,我亲族离散,唯有殿下,是我的心安之所,殿下在长安,长安才是我的故乡。”
谢崚笑了,她觉得苏蘅止真的越来越会哄人开心了,她俯下身,“那如果我去了别的地方呢?”
“殿下在哪,我的故乡就在哪里。”苏蘅止浓密的睫毛宛如羽毛般翕动,语气坚定不移。
明明彼此的心意早已确定,但是听他说着这句话,谢崚还是感觉到了一触即发的心动。
谢崚手上不由得用力,掐了掐他的脸,他像是打开了什
么开关,露出了一个微笑,清秀脸蛋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梨涡。
他像只安静的宠物,伏在软榻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敞开,任由谢崚触碰、逗弄,他甚至并不认为谢崚的挑逗会伤害到他自尊,反而很高兴自己的身体能让谢崚开心。
谢崚也笑了。
苏蘅止眉眼弯弯,“所以殿下,你可要时常想起我。”
谢崚说道:“我会给你写信的。”
可是写信怎么能够?
宫女们全都离开了,只剩下屋内的两人。
今天值夜的不是杏桃,她已经回去睡觉了。值夜小宫女知道苏郎君进宫了,特地找了个远些的地方打瞌睡。
室内昏黄,两人的影子交叠瞬间,烛火发出一声火爆。
谢崚捧着那张脸向上,引导他起身,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吻了上去。
她想着,她和苏蘅止有两国的婚约,是未婚夫妻,却似乎从来没有在对方身上留下过任何印记。
苏蘅止起初是惊讶,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下意识想要推开,可是转念一想,他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呢?
谢崚抚摸他脸颊的手下落,扣住了他的五指,环环相扣。
都要分开了,何不纵情一回?
苏蘅止闭上了眼睛,开始顺从她的节奏。
谢崚的呼吸很浅,气息微弱得好似快要沉睡过去,缠缠绵绵,惊涛骇浪。
庭院的花木沾了露水,床边的影子晃动,惊得一滴露水从叶尖滑落。
谢崚将手伸进了他的衣裳中,进一步追寻。
理智告诉苏蘅止,应该到此为止。
情欲如烈火,炙烤全身,他需要能够救火的水,需要和谢崚待得更近一些。
就好像飞蛾注定扑火,哪怕明知是赴死,他依然甘之如饴。
谢崚的喘息声开始加重,绾发的素簪从她的发间滑落,泼墨似的发丝纷飞,她抿着唇,绯红的脸上带着一丝欢愉的微笑。
短暂的分离,她的身体像是体力不支般从床榻上滑落下来,苏蘅止张开怀抱,将她搂进怀中。
谢崚眼神迷离,对上同样迷乱的苏蘅止。
心念一至,谢崚问道:“父皇给你喝的避子汤,还有效用吗?”
苏蘅止的心如山崩,心想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推脱他的机会,可是谢崚看出了他的闪躲,拉住他的手将他压在地上,彻底杜绝他拒绝的可能。
吻痕密密麻麻,从他的脖颈下落到他的胸膛。
苏蘅止顺从着她,动作温柔又克制,尤其担心伤害到她,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水到渠成,殿内狂风骤雨持续到了半夜。
等谢崚回过神来的时候,书案翻倒,屏风歪斜,一地狼藉,铺在地上的软垫上还留有鲜血的痕迹。
谢崚浑身累得很,又觉得尤为满足,她的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踏实过。
她疲惫地眯了片刻,又睁开眼睛,苏蘅止给她穿上干净的外袍,伸手覆盖住她的眼睛,“你先睡一会,我来收拾。”
他看向已经弄脏的衣裳和软毯,试探性问道:“这些,我都拿去烧了?”
“不用。”谢崚懒洋洋地道,“让她们过来收拾就好,我做事光明磊落,何须偷偷摸摸?”
苏蘅止心道,她让自己溜去徐州,不就是偷偷摸摸吗?
他低头吻了吻谢崚额头,“殿下,我会对你负责的。”
谢崚笑了,心想他今天这番作为,是不是破坏了慕容徽给他列出的“男德”里的准则?
想到这个,谢崚的心情更加愉悦了。
她也说道:“我也会对你负责的,蘅止。”
她抬手触碰苏蘅止的耳垂,他瞬间就红了,露出羞赫的表情。谢崚不由得笑出声,“怎么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
苏蘅止的脸更红了。
谢崚不再调戏他了,抬手道:“让他们准备热水,我想要泡个澡,好累,你抱我过去好不好?”
他们将殿内弄成这副模样,进来收拾的宫女见了,心便知道了八分,她们多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不由得羞红了脸。
谢崚洗完澡后躺在床上,伸手拉着苏蘅止的衣角,忽而有些不舍得他走了,迷迷糊糊中,她不由得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苏蘅止道:“守着殿下,等殿下睡熟后再离开。”
谢崚呢喃:“怎么办,你这样说,倒是让我有些舍不得放你走了?”
苏蘅止抵着她的额头,他这和新婚就要和妻子分离的丈夫有什么区别。
“阿崚,我会完成你的夙愿,你想要的都会得到的。”苏蘅止道,“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