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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全家都是疯批美人_小新茶【完结】(39)

  但在看到萧美人那双眼睛的时候,她无端想起了芳姬。

  那个记忆中对她非打即骂,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好脸色,但是自小有什么好吃好喝从来先顾着她,替她骂退对她不怀好意的男人的母亲,在病重临死前强撑着跪在乐坊教习姑姑面前三叩头,将她调出乐坊时,露出的,就是这种眼神。

  卑微、哀求。

  这样绝望而又孤注一掷的眼神,她没有办法拒绝。

  而后,她带着这位襁褓中的四皇子开始了南逃之旅。

  匈奴攻占长安城后,以摧枯拉朽之势对江南开展猛烈攻势,豫州、徐州相继沦陷。

  谢鸢颠沛流离,一路来到下邳城的时候,这里刚刚经历了屠城,往日古朴肃穆的城池哀鸿遍野。

  这一路过来,谢鸢不仅要顾着自己,还要想办法喂饱孩子,途中要不断躲避流寇和饥民,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野草、树皮,什么她都尝过,只要能活下去,她什么都能吃。

  饿到极致的时候,她甚至想过和秃鹫争食。

  只是孩子没办法吃这些东西,她喂了他好多天面饼兑水,面饼吃完了,她就划开自己的手腕,给他喂一点点血。

  两个人都饿成了皮包骨,小孩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一路打听,知道清河王已经在建康城纠集旧部,有重振王朝之意。

  建康城在扬州,在江的对岸。

  江南依然是虞朝的地盘。

  只要渡江,到了江南,她就有机会联络朝廷。

  可是从下邳到江对岸,靠两只脚走,少说也得十多天,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再次见到了慕容徽。

  ……

  九月深秋。

  百草萧条。

  那天,谢鸢正在城外一处沙汀中汲水,忽然间,她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瞬间警惕起来。

  多日逃亡赶路,她精神紧绷,一刻不得放松,她生怕是折返下邳的匈奴骑兵,捂着孩子的嘴就躲到了凋零的芦苇丛中。

  来的是一队骑兵。

  好消息是,不是匈奴的骑兵。

  为首的男子骑着黑马,乌发金眸,身姿挺拔如松,手提一把弯刀。他在河边勒马,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以后,叮嘱道:“停下。”

  当看清他的脸的时候,谢鸢微微一惊。

  她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慕容徽。

  长安沦陷,鲜卑不愿意向新立的赵国臣服,为质多年的慕容徽也逃离长安,带着旧部赶回龙城。

  当时,兖州和并州都已经在匈奴刘氏的掌控之中,慕容徽为了避开被匈奴人追捕,绕到一个大大的圈,经过徐州走青州再进入冀州。

  他停在河边饮马,几个随从聚在他的身边,为他放哨。

  距离谢鸢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的变化很大,猿臂蜂腰,长发高高束起,随着年龄增长,容貌愈发深邃艳丽。

  一汪江水倒映着他

  的绰影,玉骨清姿,风度斐然。

  谢鸢一眼就认出了他。

  水边太过显眼,容易被强盗和流寇盯上。等马儿吃饱喝足后,他再次上马,和侍从退回城中扎营。

  谢鸢躲在枯树后,痴痴地看着他,直到目送他远去。

  逃出长安后,她原以为她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忽然间,她计上心头,将布帛中包裹的皇子玉印扯了下来,随手埋在一棵枯树下,跑到水边,用力将水拍在自己的脸上。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整理过自己的容貌,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将自己脸上的泥垢清洗干净。

  水中倒映着她的倩影,少女五官姣丽,花容月貌,薄唇微抿。她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信,她母亲是长安皇宫中数一数二的大美人,自小所有人都说她长得像母亲,她也一样是美的。

  她随手抓了两把头发,稍稍理顺,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抱起孩子,朝着慕容徽的方向跑去。

  在倾颓的城墙前,她看到了那个身影,鼓起勇气,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

  “何人?”

  谢鸢的接近很快就被察觉,慕容徽身边侍从齐刷刷拔出刀刃,雪亮的光照在她泛冷的皮肤上。

  她丝毫不畏惧,朝前走去。

  “公子……”

  听到她的呼唤,倚靠城墙休息的黑衣公子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谢鸢跪了下来,学着年少时在乐坊中看到的那些舞伎,目光含着春露,一半示弱,一半魅惑。

  她解开自己的衣带,众目睽睽下,将外衣脱了下来,剩下里面的肚兜。

  她知道,她向来是美的,这种美不仅仅体现在她的脸蛋,还有她的身体,修长的天鹅颈,圆润的双肩,不盈一握的腰。

  “这位好心的公子,求你救救我们母子二人,只要你给我们一口饭吃,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自她逃难以来多日,她看透了人性,放作旁人,她只会避得远远的,绝不会轻易求援。

  但是慕容徽不一样,他是曾经愿意向一个低贱宫女伸出援手的人。

  多日的艰苦压垮了她的理智,她不想再忍受饥饿之苦,她受够了。

  比起当初大雪中初遇的纯真无邪,下邳城的重逢,充斥着算计和欲望。

  她想要食物,她想要暖和的衣服,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来交换。

  她想要赌一把。

  赌慕容徽的良心。

  ……

  谢鸢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样是黄昏。

  她从昏昏的宫室中醒来,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那种剧毒袭身的麻痹和难受已经渐渐褪去,她的神识无比清明。

  她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下一刻,她目光转向床头,竟然看到了慕容徽。

  他端正跪坐在床前,听到动静后转头看来,发觉她已经醒来,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谢鸢道:“夫君怎么还守在这里?”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带着些许嘲讽和挑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夫君这么担心我,可真是少见。”

  慕容徽金色的眼眸中交杂着许多种情绪,为什么要守在这里?

  因为怕她死去,怕错过她任何一瞬清醒的时刻。

  他还有很多东西想要问她。

  为什么在生死关头推开他?

  为什么违背群臣的意愿,没让他陪葬?

  在谢鸢昏迷的时候,他脑海中将这些问题全部都过了一边,急切地想要寻找出一个答案,这种焦躁让他想发狂。

  可她真的醒来,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他轻笑两声,道:“自然要守着,万一陛下背着臣侍,暗下密旨,一杯毒酒赐死臣侍——”

  他嘴角勾着一丝笑,“那可就不好了。”

  他始终没有问出口。

  若是他问出口了,谢鸢也没有办法回答他。

  她所有的举动都在刹那间完成,她脑海中闪过的,是雪地的心动,下邳的欣喜。

  还有在刺杀时不顾一切奔来的他。

  她本能地做出反应,来不及权衡利弊。

  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哪怕是一丝的真情,都没有存在的资格。

  “放心吧,”谢鸢说道,“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因为朕不会死,你也不需要陪葬。”

  伤口的血早就止住了,那残余的毒已经不再是问题,谢鸢扫了一眼自己的衣裳,血衣已经被换掉了,香炉里燃烧着白旃檀香气,将原本弥漫厚重的血腥味逼退。

  谢鸢确定完这里没有让谢崚不舒适的东西后,懒懒地靠在枕上,“你出去,让阿崚进来。”

  比起嘴巴硬的能和石头碰一碰的慕容徽,这个时候,她更加想念她的女儿,想要和谢崚待在一起。

  想到趴在她身上哭得死去活来的那个身影,想起被拉出房间时委屈巴巴的那个表情,谢鸢的心都快碎了。

  说好了一会儿再找她,却昏迷过去,至今没能和她说上话。

  谢崚肯定快急死了。

  明月走了过来,“陛下,小殿下和苏郎君去了太医署,说是要找人来给陛下诊治。”

  “太医署的人都在这里,阿崚到那边去做什么?”

  慕容徽眉头紧皱,而且还是和苏蘅止,他们俩个在宫里的关系也是这么好的吗?

  就在这时候,谢崚带着周墨赶到。

  苏蘅止没办法和谢崚那样自由进出宣室殿,便先回避离开了,谢崚带着周墨,径直穿过了大殿,绕到谢鸢的床榻前。

  周墨立在七折蚕丝屏风后,不敢前进,慕容徽隔着屏风就认出了他,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谢崚是拜托谢鸢把人带回来的,慕容徽这几日和谢鸢闹别扭,彼此之间有很多消息不互通,谢鸢也没跟他说过,所以慕容徽并不知晓此事。

  周墨身形瑟缩,不敢回话。

  谢鸢隔着屏风道:“是我将他调到太医院任职的,夫君有何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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