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崚气急,“让我见他!”
她心跳加剧,浑身血气上涌,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愈发难受,张牙舞爪吼完这句后,她双腿力气被抽走,跌坐在地。
“殿下没事吧?”贺兰絮的笑容敛了起来,谢崚气得要死,硬邦邦的脑袋朝着他的腹部就是一撞。
撞得贺兰絮随即倒地,捂住腹部露出痛苦的
表情。
谢崚没想到自己的“铁头功”威力这么大,加上气上心头,她干脆硬气到底:“你装什么装,你一个大男人又不会怀孕,被我撞一下还能要你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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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片刻(大概2-3h)后估计还有一章
第61章 任性妄为
谢崚并不知道不久之前,贺兰絮被她娘暗算过,伤口还没有回来痊愈。被谢崚这一撞,伤口崩裂,他的血又溢出来了。
贺兰絮脸色苍白,将身子转过去,不让谢崚看见自己的血。
“阿崚,你要见我,直说就是了,不用欺负阿絮。”
慕容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谢崚转过头,只见慕容徽从身后推门而入,“想说什么,你可以和我说!”
谢崚泪如雨下,推着慕容徽:“我要回建康,我不要去龙城!”
看到谢崚的眼泪,慕容徽的心沉了下去。
他抬手,略带笨拙地替她擦着脸,“我们不去龙城,去邺城。”
邺城和龙城都是江北,都不是她的家,谢崚反抗激烈,挥舞着拳头打在慕容徽身上,“我不去,那不是我的家!”
她哭着道:“我去年求你带我离开,你为什么丢下我,现我不想走了,你为什么又要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带走!”
“我要回建康,我要找阿娘,我不要你!”
她的眼泪越擦越多,既是表达着不情愿,也是宣泄着昔日的委屈。
慕容徽当初在客栈中抛弃重病的她,那时候她多害怕,害怕谢鸢怪罪她,她没命地追随着慕容徽的脚步,跟着他奔跑,摔得满手都是血。
可是慕容徽没有为她停留。
一刻也没有。
慕容徽想要解释,解释说当时形势紧迫,只有回到谢鸢身边,她才会有一线生机,那双漂亮金眸闪烁,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字,就被谢崚打断。
“我讨厌你!”
四个字宛如一柄利剑,刺进慕容徽心脏之中,他的手抖了都,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谢崚哭得浑身颤抖,双肩起伏着。
哭着哭着,谢崚的身体有了反应,她脸色苍白,开始捂着胸口干呕。
头上冷汗之流,她的颤抖变成了瑟缩,拉紧了单薄得可怜的衣裳,可是屋内明明烧了炭火,为什么还会这么冷。
慕容徽发现了谢崚的不对劲,伸手环住她的腋下将她抱起,“阿崚,你没事吧?”
他对侍从道:“快关窗!”
侍从连忙上前去将窗户关好。
没了屋外冷风,谢崚的瑟缩并没有停止,纤弱的手捂住嘴巴,重重咳嗽起来,身子却软绵绵地滑倒。
身子在一阵剧烈的起伏后,眼眸渐渐变得暗沉,手滑落在地,慕容徽下意识托起她的手腕,看见掌心晕开暗红色。
好像钉子一样,刺进他的双目。
她咳血了。
慕容徽心情紧张,将谢崚抱到床上,“快传大夫!”
……
大夫来之前,慕容徽来回踱步,来到贺兰絮的房间,问道:“准备的迷药,究竟有没有毒性?为何阿崚会咳血?”
贺兰絮脸色苍白,他刚刚将伤口重新包扎,闻言道:“这药只会让殿下昏睡,并不会让她咳血,殿下这情况,只怕是因为别的原因。”
“苏家的那个孩子,不也是好好的吗?”
苏蘅止在谢崚之后醒来,在短暂的恢复之后,已经能够正常走动了。
他第一时间跑去谢崚房间,守在谢崚身边。
这时候,侍从来传道:“女医已经到了。”
女医为谢崚看诊过,出来对慕容徽道:“小殿下这是寒气侵体,加上身子虚弱,引发脏器出血,需要服用汤药,好生将养。”
她看了慕容徽一眼,又提醒道:“小公主身子骨柔弱,还往陛下爱惜公主,公主不能等同于陛下,可以继续长途奔袭,昼夜兼程。”
这就是说,今后赶路,得先顾惜着谢崚的身子。
之前是在江南为躲避谢鸢迫不得已,现如今已经到了燕国境内,今后赶路,自然会先迁就着谢崚的身子来。
苏蘅止坐在床前,谢崚皮肤白里泛青,女医把脉之后,他将她的手塞进了被子里,不让她漏一点风。
慕容徽绕过屏风,来看谢崚。
苏蘅止抬头,道:“殿下前不久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以后,她的身体就变得很不好,有时候在外面吹一会儿风,都会发热卧床不起。”
慕容徽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苏蘅止没有停,继续说下去,“她还会咳血,咳血是很平常的事,太医说,她的五脏六腑已经受损,无法恢复。”
慕容徽的眼眸沉了下去。
那场险些夺走谢崚性命的瘟疫,慕容徽虽然没能陪伴在谢崚身边,但是却通过探子的密信得知她的病情多么严重,整个太医院的医者都束手无策。
想到这些,慕容徽心口剧痛。
谢崚自小身体康健,别的孩子都很脆弱,容易生病,可谢崚从来没有怎么病过。
除了学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水里,得了肺热意外,她就再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太严重的病症。
就这短短一年,她受了太多的苦头,险些丢了性命。
谢崚说得对,他背弃承诺,弃她而且,她理所以当讨厌他。
在苏蘅止的注视下,慕容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语无伦次地道:“我以后会补偿她?”
补偿?
苏蘅止说道:“殿下在楚国,她是天子之女,楚帝早早留下遗诏,殿下今后会成为储君。”
“那她在燕国,能得到什么?”
苏蘅止仰着头,“她在燕国,能得到比楚国更多的东西吗?”
他的眼眸清澈,“殿下失去了自由,甚至连回家都不能,我觉得……您还是需要尊重她的决定。”
慕容徽不禁哑然失笑,他居然要被一个孩童诘问。
苏蘅止倒是和谢崚一条心,谢崚情绪用事,对他吵吵闹闹的时候,他已经会利用他对谢崚的愧疚,替谢崚争取一些东西。
虽然技巧很拙劣,他一眼就看穿了,但是不反感。
有人帮着阿崚,总还是好的。
“你怎么知道,阿崚在燕国,能够得到的不会更多?”
江山,谢鸢有,他也有。
他们都只有谢崚一个孩子,谢鸢想要在百年之后将江山留给谢崚,他也一样。
他绝对不会输于谢鸢。
……
谢崚昏睡了整整一天。
慕容徽并不急着收拾拓跋雄,邺城也还没到收割的时候。
所以他安心留在徐州的驿馆中,一边处理一部分堆积的政务,一边陪守着谢崚。
慕容德的信终于从龙城传了回来,里面只有两个字——“事成。”
谢鸢怂勇拓跋雄谋反,在一定程度上帮了他一个大忙。
比起拓跋雄,他更加忌惮的,是他父亲的几个兄弟还有一群蠢蠢欲动的弟弟们,由于都是慕容家的血脉,且暂时还没有什么罪过,所以他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下手。
他没有当年郑伯纵容共叔段的耐心,所以干脆借刀杀人。
好巧不巧,拓跋雄就是这把称手的刀。
拓跋雄谋反的时候,他的弟弟慕容德当即放弃抵抗,带领亲信偷偷摸摸从龙城撤出,而剩余慕容氏族人,全都被拓跋雄屠杀,无一幸免。
慕容徽提笔写信,并不急着夺回国都,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谢崚醒来后又休息了几日才上路。
兴许是愧疚,慕容徽对谢崚除了要回建康之外的任何请求无所不应。
她要吃糖葫芦,他就给她买糖葫芦。
她要漂亮宝石,他就立刻给她送。
她晕车难受,走走停停,速度快不了,慕容徽命令车队放慢速度
她要绕道去下邳,慕容徽也纵容着……
谢崚好像故意要和慕容徽对着干,不是拖拖拉拉就是做点孩子气的、不合理的事情,耽搁他的时间。
一行人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了下邳城。
慕容徽攻下下邳后,下令开仓放粮,修整法度,安抚民生。
故而,这里并没有遭受过多战争的摧残,依然和从前一样。
谢崚拉着苏蘅止的手游荡在大街小巷中。
这里曾经是苏蘅止从小长大的故乡,是他父亲的埋骨地,他已经两年没有多没有回来过了。
谢崚要求途径下邳,正是为了苏蘅止。
街景依旧,而物是人非。
谢崚在街角买了一串冰糖葫芦,递给他道:“这是不是你以前爱吃的那一家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