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两人从休息室出来,初颂跟馆长说要和樊听年一起去用午餐。
馆长以为是初颂和樊听年聊得很顺利,非常开心,当即应下,在听到樊听年已经决定投资后续两个项目时,更是连皱纹都拧成花纹的样子。
他不清楚初颂和这位身份颇为显赫的投资人都聊了什么,对方竟然在短短半小时就答应了这么多钱的注资。
其实初颂什么都没跟他聊,反而是脖子上多了个不明显的牙印。
“去吧。”馆长眉宇间喜气洋洋,恨不得多给初颂放半天的假。
初颂去座位拿包时,张欣然也从隔壁探头,她扒着格子间的挡板,眼睛往斜后方斜了一下,示意:“那个就是给我们投钱的人吗?”
“好帅......感觉像混血,为什么这世界上长得好看还有钱,我真的不想活了,想重新投胎。”
再隔壁的两个同事也停了手里的工作,往后看完,也转过来,对初颂和张欣然窃窃私语。
几分钟后,初颂终于从办公区域出来。
美术馆在北城的中心区,挨着两个路口的地方就是中心商业区,再往后是风景很好的内湖。
吃饭的地方在临湖的餐厅,三十八层的顶楼,坐在窗户旁边,能俯瞰整个湖面。
餐厅是按初颂的口味挑的,上的菜也是,所以尽管初颂因为最近工作压力大食欲不好,但还是不知不觉吃了很多。
只不过樊听年吃得不多,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对面。
他不知道怎么谈恋爱,也不会谈恋爱,而且坐在对面的人似乎也不想跟他谈。
但他想。
“下午我来接你,晚上和我一起住。”他放下刀叉。
初颂本来就战战兢兢,冷不丁听到这句,叉子也放下,人有点懵。
再之后她非常纠结的:“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也方便。”
“我的房子就在这个湖边,离你的公司也近,是顶楼跃层。”
初颂还是不愿意,声音艰涩地商量:“如果我不想......”
“那我会发疯。”男人神情寡淡,直白道。
初颂被他这么直白的一句话吓一跳,再接着表情更加纠结。
樊听年的目光从她脸上仔仔细细地扫过,他能感觉到她在害怕,但现在貌似只有让她害怕,她才会和他呆在一起,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吓她。
其它他还没有学会。
几秒后,她松口:“好吧。”
“嗯。”樊听年回应。
初颂因为今天“超额完成”了拉投资的任务,所以今天下午都没有什么事,馆长对樊听年的态度非常尊重,甚至在午饭后专门把初颂又叫到办公室,问初颂说服对方投钱的细节。
初颂哪里知道她是怎么说服的,她现在看到樊听年就害怕,特别是中午吃饭,樊听年说晚上要来接她,她很怕他又把她关起来。
“初颂?”馆长看她走神,叫了她一声。
初颂收拢心思抬头:“我在听。”
终于捱到晚上,樊听年的电话提前打来,她把电话按断,回复消息。
初颂:[我还在办公室。]
樊听年:[嗯。]
十分钟后,初颂躲开同事的下班高峰,才下楼,她遥远看到路边停了一辆黑色轿跑,知道是樊听年的车,深深吸了口气,刚想走
过去,却被人拦住。
是同组的同事。
“初颂姐。”男生刚大学毕业,几个月前才过来实习,也是负责这次展会的相关事宜。
初颂停住脚,转头看过去。
男生背着单肩包跑近,从包里拿出一份包装好的特产递过来,他脸上洋溢着笑:“我家里的特产,中午分的时候你不在,下午领导一直转圈,又不好给你。”
男生的笑感染了初颂,她也笑着接过来,跟对方道谢。
男生急着赶车,低头看了眼时间,挎着又要跑走:“没事,你吃完喜欢的话跟我讲,我回去了还给你们带。”
半分钟后,男生终于离开,初颂吐了口气,看回樊听年停车的方向,小心拉开车门,坐上。
是樊听年开的车,他在驾驶位,她自然只能坐副驾,关上车门,她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压力。
驾驶位的人穿黑色风衣,从她坐上来就盯着她看,视线的压迫性很强。
她头皮发紧,拽着安全带转过去:“怎......怎么了?”
男人凝望她片刻,随后视线转开,修长的手指搭在档位上,启动车。
樊听年的房子确实离这里不远,十分钟后,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初颂觉得从刚刚上车,车里的氛围就没有缓解下来过,她实在受不了,在樊听年停稳车时,叫了樊听年一声,出声想问。
但下一秒已经被人侧身抱了过去。
她坐在他的腿面,后背抵着方向盘。
男性气息的逼近,初颂下意识闭眼偏头,前额抵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身体微微发抖,樊听年的目光从她的耳朵滑到她的脖子,须臾,抬手刮蹭过她的侧脸问:“你很害怕我?”
他摸人总是摸得像在解剖。
初颂快抖成筛子了:“......也还好吧。”
樊听年的手指停住,他很困惑,她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他,他明明没有伤害过她,只是想和她在一起。
没人教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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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星星眼]
第53章
“晚上为什么跟那个男人说话。”
“哪个?”初颂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公司门口,”他伸手,食指在她的帆布包上点了点,“你还收了他的东西。”
车厢内很安静,任何声响都被放大,比平时还要清晰,初颂听到他手指点在她的背包时,塑料袋发出的窸窣响声。
她咽了咽喉咙:“是特产,他前段时间回家带的,每个同事都有。”
她额角有汗,樊听年扫了一眼,手指帮她揩掉。
“只是食物?”
“对......”
男人低低出声,沉而冷:“我不喜欢你收别人的东西。”
初颂听到了,在他怀里轻轻缩了下,她依旧埋着头,没有丝毫抬起来的欲望,她很怕看到樊听年的眼神。
片刻后,男人的手帮她顺着发丝,似乎是奇怪地问:“你很喜欢特产?”
初颂根本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摇头又点了下头,回得乱七八糟:“......喜欢。”
这句之后,樊听年又不说话了,初颂左手抓在他的衬衣布料,呼了口气,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你这里我住着不习惯......我能不能回自己的家。”
“不行。”
初颂察觉到他把车里的暖风调低了一点,但她仍然觉得热,衣服沾在脖子上。
她感觉到樊听年手指穿过她的发间,勾着她的发丝不知道在做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头皮微微发紧,意识到他在给自己编头发。
这太诡异了,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编头发?
他并不擅长,但修长的手指像在操纵某个精密的仪器,慢条斯理又极度认真地从她的头发中分出一缕,帮她编成细细的麻花辫。
“我可以把米兰的所有葡萄园都送给你。”
和樊听年交流其实很多时候都很费力,话题突然从这里跳到那里,让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初颂精神绷紧太久,还在揣摩他这句话的意思,又听他道:“算了。”
几分钟后,两人终于下车,初颂被他牵着往前走。
地库实在是大,从他们下车的地方往前,连着停了十几辆跑车,初颂叫不出来名字,只知道贵,看起来非常贵。
就在越过最后一辆车时,她忽然意识到他在车上问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葡萄也是意大利的特产,他在前一句问话时,她回答的是喜欢。
他五指插在她的指缝,勾着她的手指,把她带到楼上。
临着内湖的高档小区,一共三十二层,樊听年买下了顶层两楼,打通成了跃层。
但可能是时间太短,家具配饰虽然和他在海边那座城市住的地方一样,但更简单一些,也没有什么居住过人的痕迹。
客厅空旷,只中间摆放着颜色搭配适宜的茶几和沙发。
樊听年牵着她走过去,在茶几上坐下。
他两腿微敞,很轻松地把站着的她夹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初颂站在他面前,身体又开始发冷,他总用那种直直的视线望她,任谁都会害怕。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从桌面的钱夹里抽出一张卡,压在茶几上。
他告诉她一串密码,语声淡淡:“这里有三千万,想买什么都可以。”
数额之大把初颂惊到了,钱太多容易让人联想到不义之财,拿了说不定就要干什么。
她愕然想往后退,下意识就说:“我不要......”
樊听年皮鞋尖勾着她的小腿把她带回来,眉心轻皱,审视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