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她像是会不高兴的人?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楚的话道:“叫夫妻间的情调。”
谁跟他夫妻间的情调啊!
杜嬷嬷还看着呢。
不管盛菩珠怎么威胁,最终她还是躺在了书房里间的小榻上。
“谢执砚你到底要干嘛?”
盛菩珠气鼓鼓坐着,身上裹着大氅,男人坐在圈椅上看她,甚至还有心思喝茶。
“睡觉。”谢执砚只给了两个字。
睡觉?
这里?
她晚上会冻死的吧。
书房没有地笼,也不置炭盆,现在是春末,就算不冻死,她也一定睡不好的。
床太硬了,锦衾也不够厚还不够软,床榻很小,躺一个人她都觉得不宽敞,何况是两个人。
重点是盛菩珠觉得自己认床,能享福的时候,她是吃不了一点苦头的。
“不行,我睡不着的。”盛菩珠反驳道。
谢执砚很好心,给了第二个选项:“夫人既然不适,那就回韫玉堂。”
这么好说话?
那绑架她来书房干嘛?
果然,男人八百个心眼子,补充道:“带上我一起。”
“呵。”盛菩珠冷哼,宁可跟他干耗着。
半个时辰后,她率先熬不住,软着腰躺下,觉得被褥太硬,还很自觉地把大氅垫在身下。
谢执砚清凌
凌的目光,幽深猜不透情绪,他熄灯上榻,长臂一伸,把人搂进怀里。
盛菩珠闭着眼睛不理会她,等脾气上来,她伸手推了推,结果男人反常地配合。
只不过一刻钟后。
盛菩珠冷得一抖,缩着肩膀往谢执砚怀里缩了缩:“你就是故意的。”
“是。”
“请夫人怜惜怜惜我,不闹了。”谢执砚并不否认,他滚烫的气息落在盛菩珠莹润的脖颈上,长指捏捏她的下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作为这个屋子里唯一的热源,他就算体温偏寒,但是紧紧抱住,时间久了,还是热的。
盛菩珠迷迷糊糊也不知怎么睡着的,但是她把自己像八爪鱼一样贴在谢执砚身上。
嗯!
真是见了鬼了,一夜好眠。
“娘子,把姜汤喝了吧。”杜嬷嬷在一旁劝。
“我没风寒,我不喝。”
杜嬷嬷眉头都能夹死苍蝇:“是郎君一早吩咐小厨房炖的,特地嘱咐,您必须喝完。”
“我不喝会怎么样?”盛菩珠可怜兮兮看向杜嬷嬷。
杜嬷嬷哪里受得了她撒娇,心一软,正要悄悄倒了。
结果谢执砚也不知在外间听了多久,大步走进:“夫人若不喝,我并不介意亲自喂。”
盛菩珠:“……”该死的力量悬殊。
当初她就该嫁个文臣,真打起来,她绝对能赢。
谢执砚端起瓷碗,声音温柔,像哄孩子似的:“乖,张嘴。”
第85章
“娘子,今日的姜汤。”
杜嬷嬷见盛菩珠眉头皱得深,她赶忙软了声音道:“老奴悄悄在您碗里搁了一汤匙蜂蜜。”
“真的不能倒掉吗?”盛菩珠苦兮兮地问。
杜嬷嬷也无奈,只能心疼道:“书房冷,没有地龙,又不许放置炭盆,郎君这也是怕您着了风寒。”
盛菩珠闻言哼了声:“他若真是心疼我,就该让我回韫玉堂。”
“都连着三天了,仗着自己力气大,我挣不过,夜夜把我抱走。”
杜嬷嬷递上帕子给盛菩珠擦嘴,免不了叹一声:“郎君脾性好,娘子这般胡闹他也由着,老奴怎么看都觉得郎君哄你,倒是跟哄孩子似的。”
盛菩珠往临窗的软榻一倚,双手捂着心口,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嬷嬷估计是不疼我了,竟然胳膊往外拐。”
“娘子,老奴不是这个意思。”杜嬷嬷着急解释。
盛菩珠勾了勾唇,叹了声:“罢了,罢了,嬷嬷说得也对。”
“那以后我叫他爹!”
杜嬷嬷吓了一跳:“祖宗,这可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盛菩珠小声咕哝。
简直吓得杜嬷嬷心惊肉跳。
入夜。
昏烛摇曳,烛影落在屏风上,映出一圈暖黄的光晕。
外间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继而垂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谢执砚径直走到紫檀屏风后,隔着朦胧的帐幔,能勉强看见一个被绯红官袍束缚的俊拔背影。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在静谧的夜里变得格外清晰。
玉扣解开被随意放置在紫檀桌上,接着是外袍、中衣……
衣裳落在地上,像新芽被折下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如隔靴搔痒。
明知什么也看不见,盛菩珠还是慢慢翻了个身,悄悄把帐幔挑开一点缝隙。
高大的影子落在屏风上,入目的是挺拔而模糊的轮廓,像画卷上的山水,淡雅清隽。
谢执砚动作很慢,他分明是故意的,将自己拆解,诱她去看、去听,甚至是在脑海中一寸寸描摹、填补那些眼睛看不到的暧昧。
盛菩珠几乎能幻想出浴室里氤氲的水汽,是如何开始盈满湿儒他的锁骨,从发丝上汇聚的珠,沿着他紧绷的后脊沟壑,一路蜿蜒,滑过轮廓无瑕的背肌,没入更深的阴影下。
世间美好有千百种姿态,而谢执砚的美,能以一人敌千百,当真是要了命了。
盛菩珠逼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想,眉心洇出一抹红,像是她自己不小心揉出来的。
随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以及浴室里那声压抑的、仿佛卸下所有疲惫后的低叹。
温热水汽混合着澡豆清冽的气息,盛菩珠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锦衾一角,用力往上扯了扯。
不多时,水声停歇。
谢执砚从浴室走出来,他身上只披着一件素白中衣,衣带松松系着,领口微敞。
墨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后,发梢还在淌着水珠,滚过他宽阔的肩线迅速没入衣领深处,洇开一片极深的水痕。
“夫人睡了?”谢执砚率先打破沉默,这是他回屋后,说的第一句话。
盛菩珠闻声抬眼,帐幔被挑开,男人长腿微屈,踩在脚踏上,是朝她俯身的动作。
离得近了,能纤毫毕现看清他身上充满力量感的每一道线条,烛光在他湿润的肌肤镀上一层蜜色,每一块肌理都蕴着极强的爆发力。
“唔。”盛菩珠眨了眨眼睛,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连声音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妾身睡得早,不知郎君回来。”
“是吗?”谢执砚喉结滚了滚,垂眸看她,或许是因为今夜洗的是热水澡的缘故,他冷白的肌肤,此刻透出些许粉色,无可挑剔的五官,盈满了诱惑。
“是的。”
“那好,既然夫人醒了,正好一起去书房安置。”
他就那样站在床榻前,高大的身体几乎挡住她眼前所有的光,满身沐浴后的热,哪怕只是简单的对视,就叫她心口发热。
“能不去吗?”盛菩珠半嗔半恼地看她。
“那我能留下来吗?”谢执砚眸色有些暗,语调也沉。
他已经伸手从春凳上拿起干净的衣裳,面无表情抖开,动作很果断利落。
“留……留留。”盛菩珠生怕但凡她还要半点犹豫,这个男人下一刻就是抱起,扛走,然后翌日清晨一碗姜汤。
其实睡哪里不要紧,重要的是姜汤难喝。
盛菩珠才不会承认自己被男色所诱。
“夫人体贴。”
盛菩珠内心——屁个体贴,你是我爹。
挑开的帐子被重新放下,将最后一缕朦胧的光线也隔绝在外。
大约是紧张,盛菩珠一双手用力扯着衣摆,身体也绷得紧紧的。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谢执砚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可他越是不动,她越是期待。
明明不该这样子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男人忽然伸出一只手,在她饱满的唇上按了按:“夫人,睡吧。”
睡?
她还能睡得着。
盛菩珠气呼呼翻了个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吹落树叶,外间豆大的烛光也灭了,睡前刻意拉开的距离,终于被一团柔软的温热所抚平。
盛菩珠带着甜香的身体,无征兆地撞进谢执砚的臂弯里,细腻如脂的脸颊,无意识地在他脖颈上轻轻一蹭。
这是睡着了?
谢执砚唇角无声勾了勾,他没有动,只是伸手握住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将人更紧地拥进怀中。
指尖所触,衣料薄如无物,透出底下温软细腻的肌肤,他指腹下意识摩挲一下,又克制地顿住,唯恐把人惊醒。
盛菩珠她并不排斥,甚至因这恰到好处的禁锢而感到安心,发出一声极轻极模糊的呓语,圆润的脑袋更加依赖地埋进他臂弯里。
黑暗中,谢执砚唇角笑意加深,幽静的帐内只余彼此交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