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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珠_林听蝉【完结】(116)

  魏沅宁被兄长背在背上,盛菩珠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满堂喜庆,她都快忘了自己成婚那日,是否有这般热闹。

  这时候,身侧有人避让,一道清润嗓音在不远的地方响起:“菩珠。”

  盛菩珠本能回眸,对面的人含笑望着她:“又见面了。”

  “嗯,真巧。”

  裴叙之眉眼温润,唇角含着彬彬有礼的笑意,满身书卷气息,不就是十多日前从杏花楼打马而过新科状元郎。

  他走近,眼中笑意加深,似乎想和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脑袋,终究是忍住:“多年不见,菩珠还是像当年那样不愿叫人。”

  “裴五郎。”盛菩珠垂眸,唇角带笑,却处处都透着疏离。

  “菩珠连一句阿兄都不愿叫了吗?”裴叙之目光很克制,但依旧掩不了失落。

  盛菩珠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却冷冽骤然逼近。

  谢执砚站在回廊另一头,目光穿透喧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相对而立的两人身上。

  他脸上的浅淡笑意没有半分变化,但下颌的线条瞬间绷紧,眸色深浓,千防万防,怎么也没料到两人还是见面了。

  “夫人。”

  谢执砚几乎是立刻把围着他的人打发走,面无表情分开人群,径直走上前。

  裴叙之察觉到来人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凌厉,笑容微敛,适时地后退一步,松弛有度的姿态,无可指摘。

  谢执砚看都不看,视线沉沉落在盛菩珠身上,伸出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人不由分说地拉到自己身侧。

  “这位是?”明明把人给查了个底朝天,还要明知故问,“夫人难道不介绍一番?”

  谢执砚声音平稳,甚至听不出喜怒,却字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盛菩珠凝他,但还是很镇定道:“洛阳裴氏,裴叙之。”

  “洛阳裴氏,听说书读得好。”

  盛菩珠差点笑出声,这人简直够小心眼的,裴叙之作为十多日前圣人亲封的新科状元,他说出来,成了书读得好。

  裴叙之神色一凛,深深看了谢执砚一眼:“不知这位是?”

  这种时候身为妻子,还是打定主意必须要演夫妻恩爱,盛菩珠自然要给对方脸面:“忘了介绍,我家夫君谢执砚。”

  裴叙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应该是心被挖了一块,或者说他的那颗心,在她离开的时候开始腐烂,后来伤口尚未愈合,又听闻她定亲不日便要嫁人。

  转眼数年过去,他的心应该早就烂掉了吧。

  “久仰大名。”裴叙之朝谢执砚拱手,情绪控制得好。

  谢执砚目光很淡,好像根本没有看他,半晌他薄唇抿了抿:“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这种尴尬场面,盛菩珠一刻也不想待。

  她点点头,神情一派轻松,美眸微抬甚至还朝他笑了笑。

  谢执砚看她,许久,像是给自己气到,偏生得压着怒而不发。

  韫玉堂,盛菩珠揉着酸胀的背脊,朝杜嬷嬷抱怨:“成亲这样繁琐,那日我怎么坚持下来的。”

  杜嬷嬷觉得好笑:“新妇嫁人难免紧张,娘子自然感觉不到难熬。”

  “嬷嬷胡说,我怎么会紧张。”盛菩珠不认同。

  杜嬷嬷打量了一圈:“怎么不见郎君?”

  “他去书房了。”

  按理说一起回来,这样时辰也该沐浴歇下了,杜嬷嬷觉得处处都透着不对劲。

  盛菩珠见杜嬷嬷眼中有疑虑,她眨了眨眼:“太子大婚,我在成国公府和裴叙之说上话了。”

  “哐当”杜嬷嬷手里的杯盏没抓稳,直接砸在地上。

  “娘子。”

  “这……”

  盛菩珠慢慢抬起头,依旧在笑:“嬷嬷躲不过的,今年新科状元就是他,他既然入仕,那么当年的事就不可能瞒得下去。”

  “裴氏族人虽远在洛阳,但是母亲嫁给父亲前,曾是裴氏三夫人,虽然和离后,一直对外宣称病故,可你别忘了我在洛阳时,嘴长在别人身上,要怎么说,该怎么说,我并不能阻止。”

  杜嬷嬷白着一张脸:“万一像当年一样流言蜚语四起,夫人身体本就不好,娘子该怎么办。”

  盛菩珠静了片刻,慢慢垂下眼眸,冷色道:“裴氏要敢说,那我只能撕烂他们的嘴。”

  杜嬷嬷点点头:“郎君那边,娘子要怎么解释。”

  盛菩珠声音有些飘忽:“要什么解释?”

  “我都嫁给他了,那还要怎么解释。”

  第88章

  “娘子。”

  杜嬷嬷看着她,十分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劝说:“您与郎君,如今是夫妻一体。”

  盛菩珠动作微顿,声音淡得像一缕烟:“嬷嬷,洛阳的事都过去了。”

  “就算在长安传出什么,那也是有心之人刻意散布的消息,再说那时我才几岁,他对我好,我只当他和家里的哥哥们一样,谁知道裴氏族人看中了我的身份,生出了别的心思。”

  “再说我与裴叙之之间,清清白白,何须特意找郎君解释?”

  杜嬷嬷叹了声,似陷入回忆里。

  当年洛阳最大的商行之女沈渝,嫁入书香大族裴氏,是何等风光,一场姻缘她成了人人羡慕的裴三夫人。

  只可惜好景不长,裴氏表面再风光,单论富贵自然比不上沈家一星半点。

  在沈渝婚后诞下长子的次年,夫妻二人便了离心。

  沈渝也从裴家人的只言片语中猜到,原来她能嫁入裴氏,不过是因为裴氏族人看中她丰厚的嫁妆。

  丈夫婚后妾室成群,加上家中长辈不喜她的出生,沈渝忍无可忍之下提出和离,只可惜,嫁入裴氏容易,要离却是难上加难。

  一直拖到长子三岁那年,沈渝买通了诊脉的郎君,对外宣称她因产子伤了身子,日后恐怕无法再孕,这时裴家才同意和离,而前提条件是沈渝不能带走任何嫁妆。

  十七岁风光嫁人,二十岁孑然一身归家。

  沈家二老再恨,他们那也只是一届商行,不可能与裴氏对抗,沈渝和离后一心替父母打理沈氏产业,只是谁也没料到缘分是如此奇妙。

  在沈渝二十一岁那年,沈家的船要从登州出海,她在登州遇到了盛居庸。

  已过而立之年的盛家长子,家中弟弟们已经全部娶妻生子,关于他成亲这件事,盛家长辈都以为他六根清净,可能哪天就要遁入空门,所以根本就没抱希望。

  所以当盛居庸给家中去信,看中了沈氏商行的嫡长女,家里人一查,和离,还与前夫育有一子。

  盛家老太爷盛柏涯一夜未睡,亲自赶赴洛阳。

  后来没多久就传出沈家嫁入裴氏的长女不是和离,而是病故。

  而沈渝成了沈家二老思女心切,重新认养为女儿。

  沈家的根在洛阳,沈家商行下面养了成千上百的工人,不可能说丢就丢。

  所以每年盛夏盛居庸以避暑为由,会带着妻女去洛阳小住月余。

  至于裴氏那边,自从沈渝嫁入明德侯府,裴氏自然是改变了一开始的态度,恨不得把沈渝认成亲女儿。

  沈渝在裴氏还有一子,自然不会与其撕破脸面。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两家相安无事多年后,裴氏胆子被愈发养得大,竟把主意打到了盛菩珠身上。

  虽然裴氏五郎是个好的,但裴氏那乌泱泱一大家子人,心思坏的不在

  少数。

  想到这里,杜嬷嬷长长舒了口气,神情很是无奈道:“娘子很多事您不解释清楚,郎君只能自己去猜,若是猜错了,那不就变成更深的误会。”

  盛菩珠皱了皱眉放下棉帕,白皙指尖按在太阳穴上,声音幽幽:“阿耶离世那年,外祖父祖母又相继去世,当初的那些困难我不是都自己熬过来了么。”

  “至于洛阳的那些闲言碎语。”

  “我嫁人时清白,郎君既娶我,他不问,我该如何开口解释。”

  “强行去说,只会显得我心虚,而且母亲在洛阳的事,我并不想让他知晓。”

  杜嬷嬷脸上皱纹都挤在了一处,犹豫再三后终是叹了口气:“老奴清楚,娘子心里护着夫人,只是有时候,夫妻之间也需要,理解和体谅。”

  “只是毕竟以郎君的性子,心思深,您也难以猜透。有些事您觉得是清风过耳,可也许对郎君来说就成了一根扎在心底的刺,今日你与裴氏五郎是碰巧遇到,日后裴氏郎君在长安为官,总有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时候。”

  “万一郎君吃醋,心里多想怎么办?”

  夜色渐浓,窗子外最后一缕天光没入屋檐下,室内点了灯,散着昏黄的光晕。

  盛菩珠卸了头上的珠翠钗环,任由满头青丝滑落,她沉默许久,温声反问:“郎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吃醋。”

  杜嬷嬷见她恐怕是听进去了,赶忙添了把火:“老奴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不吃醋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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