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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珠_林听蝉【完结】(46)

  老夫人心底的哀伤霎时一散,闭了闭眼,唇边扯出一抹笑:“嗯,那我可要吃好喝好,再活得长久一些。”

  这一

  夜,盛菩珠一觉好梦。

  清晨,天色蒙蒙亮时,她慢慢睁开眼睛,怀里还抱着那只布老虎。

  蒋嬷嬷候在外间,眼底透着慈爱的笑:“老夫人觉浅,在小祠堂里誊抄佛经,娘子可以再睡会儿。”

  盛菩珠起身摇头:“我先洗漱,然后去陪祖母。”

  蒋嬷嬷只好笑着应下。

  午膳后,盛菩珠见老夫人眉目舒展,唇边带着一点淡淡的笑,她便提出告退。

  老夫人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去吧,不必拘着自己。”

  “然后这个你也一起带回去,毕竟是执砚小时候的东西,我给你,也算物归原主。”

  盛菩珠看着塞到怀里的布老虎,耳朵发热:“祖母,我怕郎君笑话。”

  “他有什么好笑话你的,我给你就是你的东西,你们夫妻之间,什么亲密的事没做过。”老夫人理所当然道。

  “祖母。孙媳先走了。”盛菩珠惊得站起来,从耳尖红到了脖颈,连指尖都烧得发烫。

  “瞧瞧,不过是打趣,这孩子怎么执砚回来后脸皮变得这般薄。”老夫人朝身旁的蒋嬷嬷抱怨,眼底带笑,明显心情好转。

  盛菩珠抱着怀里的布老虎先回了韫玉堂,等到晌午太阳出来后,她又往听松堂去。

  薛清慧在坐月子,屋里门窗紧闭,廊下也静悄悄的,只有偶尔能听到几声婴儿细小的哭声。

  有奴婢在前头引路,当房门推开的时候,从里面涌出一阵浓重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屋内炭火极旺,却驱不散那股沉沉的冷意。

  “嫂嫂来了。”床榻上,薛清慧挣扎要起身。

  “你躺好,别动,我就是来看看而已。”盛菩珠快步走上前,把人摁了回去。

  生产前丰腴明艳的薛清慧如今面色如白纸,唇色不见半点血色,她声音虚得厉害:“嫂嫂救我一命,我本该起身给嫂嫂行礼。”

  盛菩珠摆手:“我们不讲这些虚的,你安心坐月子,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薛清慧眸光一黯,慢慢垂下眼帘:“我这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好。”

  “昨日我醒来时,嬷嬷说婆母病得厉害,至今未来看我一眼。”

  “菩珠。”薛清慧像是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盛菩珠的手,“是不是因为我生下的是个姐儿,让婆母失望了?”

  盛菩珠平静看着她,很认真地问:“那你失望吗?”

  “我?”薛清慧愣了许久,因为从来没有谁问过她这个问题。

  失望吗?

  其实她并不失望,因为姐儿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甚至可以说,她心底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上天垂怜,她还活着,孩子也活着。

  盛菩珠盯着薛清慧手腕上的佛珠,笑了笑:“既然你不觉得失望,那秦氏失不失望与你何干。”

  “我……”薛清慧伸手捂住眼睛,“昨日那情况,我怕……日后再也不能。”

  她话没说完,就被盛菩珠打断:“胡说,你不要胡思乱想。”

  “大伯娘没来看你,是因为明宗那边,昨日被依照家规处置。”

  薛清慧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盛菩珠掏出帕子,去擦她额间的虚汗:“谢氏子孙素来敬重妻子,你是产妇,他伤了你,依照家法他该受罚。”

  “本来是能瞒过去的,可惜执砚去查他醉酒的真相。”

  “祖母开了祠堂,动用家法,一共五十鞭。”

  薛清慧喘息越来越重,苍白的唇开开合合,喉咙像是被堵住,半晌,她才问出声音:“伤得重吗?”

  盛菩珠根本没打算瞒着,慢慢说道:“原是惩戒了二十鞭,但是大伯娘不满,闹了出来,最后才由祖母出面,再加三十鞭,其中十鞭是替秦氏罚的。”

  “我远远瞧着,浑身都是血,虽然行刑的人知晓轻重,并不会真的伤到骨头,但是五十鞭下去,整个背上没有一块好肉,没躺个十天半月是下不来床的。”

  隔间突然传来婴儿啼哭声,乳母抱着襁褓走出来,小小的姐儿哭得满脸通红,声音不大,力气却很大。

  薛清慧见乳母哄不住,有些着急。

  盛菩珠笑着接过:“我来吧。”

  “这孩子模样好看,性子瞧着却不像你,你可没有这样泼辣的模样。”

  薛清慧伸手去勾孩子的手,抿了一下唇:“我原先不是这样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软弱怕事。”

  “可惜,昨日行刑的时候,我不能亲自去瞧。”

  “也许瞧了,又要心软。”

  薛清慧眼中嘲弄闪过,又有些无奈扯了一下唇角:“前日他醉酒归家,我早就睡下了。”

  “是他在前庭发酒疯,直喊着陌生女郎的名字,我怕吵父亲母亲,就点了灯悄悄出去看。”

  “可他见着是我,也不知是不是在外边做了什么心虚的事,转身要去书房,却用力推了我一下,然后才会踩在冰上摔了。”

  “那你那日为何要瞒着?”

  薛清慧也不否认自己的糊涂:“母亲来找我,说是关系郎君的名声,叫我一定不能说。”

  “我肚子痛得厉害,血流了一地,也不懂为什么就糊里糊涂答应了。”

  说到这里,薛清慧突然哭出声来,像是要把这两年所有的委屈也不值得哭出来,哭得肩膀直颤。

  “好了,月子里不能哭。”盛菩珠把已经睡着的婴儿放到她身旁。

  “你若不甘心就把身体养好。”

  “我来看你,不是来看你哭的,只是来告诉你他受了惩罚,至于你能不能消气,便是你自己如何看待。”

  盛菩珠站起来,在孩子怀里塞了一块纯金的,造型别致的长命锁。

  她没有多留,告辞离去。

  等回到韫玉堂,谢执砚就坐在暖阁里,手里握着书,目光却落在软榻摆着的布老虎上。

  “郎君。”盛菩珠心虚。

  “嗯。”谢执砚看着她。

  盛菩珠指了指布老虎:“郎君觉得眼熟吗?”

  谢执砚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没印象。”

  盛菩珠把布老虎抱在怀里:“祖母送我的礼物,日后我要抱着它睡觉。”

  “夫人确定?”谢执砚眸色霎时变得幽深。

  “嗯?”盛菩珠突然觉得有些不确定,为什么他好像意有所指似的。

  第32章

  “夫人。”谢执砚放下手中书册,指节抵在桌沿,有规律地敲了敲。

  盛菩珠心跳蓦地加快,止住脚步,不敢上前。

  谢执砚抬头看她,目光带着一点笑,嗓音低而缓慢:“这布老虎是十多年前的旧物,祖母搁在箱子里,许久未晒过太阳。”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夫人若喜欢,不如让杜嬷嬷先拿下去洗干净,再晒过太阳。”

  “夫人觉得如何?”

  只是晒太阳吗?

  “好。”盛菩珠暗暗松了口气,没忍住看着他问,“郎君不是说忘了吗?”

  谢执砚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声音却又低了些:“之前是忘了,不过一想到夫人喜欢,突然想起来。”

  他忽然俯身,指尖擦过她的耳廓:“夫人玉骨冰肌,平日力道稍微大些,便要红一片。”

  “重了要哭,轻了不满。”

  “这样粗的料子,擦在夫人肌肤上。”

  “会受不住的。”

  他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谢……谢执砚!”

  “现在是白日。”盛菩珠觉得他目光落下,一点点巡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哪怕隔着厚厚的冬衣,依旧灼人。

  “嗯,我知道。”

  “我只是关心夫人罢了,夫人不是要抱着睡觉?”谢执砚唇角翘了翘,漆眸幽深。

  盛菩珠莫名被他这样理所应该的语气

  ,给烫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摸不准,他到底是何种意思。

  “杜嬷嬷。”谢执砚喊人。

  “郎君。”

  谢执砚指了指软榻上摆着的布老虎:“拿下去洗干净,用炭火烘干,夜里就放回娘子床上。”

  “是。”杜嬷嬷不敢耽搁,轻手轻脚进来,拿了东西又悄无声息退下。

  屋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盛菩珠抬头看他,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在男人清隽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谢执砚眼眸微低,长长的眼睫拢着暧昧又缱绻的神色。

  他唇很薄,鼻梁高挺,阴影交错,唇角的弧度仿佛含着若有似无的笑。

  不经意一眼,却让她看得有些痴了,连呼吸都悄悄放轻。

  “娘子。”

  “大房的管事嬷嬷送对牌过来。”梨霜站在廊下禀报。

  盛菩珠一愣,回过神,对上谢执砚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一种被窥视被抓到的别扭。

  她赶紧站起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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