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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_希昀【完结】(140)

  可现在游七的查证却在推翻那个猜测。

  蔺仪兄妹着实一同出自莲花门。

  李夫人当年带着儿子在京城生活过三年,此事也是确实存在的。

  他与蔺仪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她是不是姑娘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裴越回想李蔺昭的模样和嗓音,与蔺仪着实是不同的。

  他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惊。

  “这么说,莲花门同时不只一位传人?”

  游七颔首,“是,自经历五胡乱华断代之后,莲花门总会同时栽培好几位候选人。”

  “家主,关于蔺仪小姐和蔺昭公子在莲花门的事,属下本还要细查的,可是被莲花门的人发现,予以警告,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裴越沉默如山。

  已然查得差不多了,蔺仪顶替明怡身份入京已是不争的事实,而李蔺仪要做什么,也已摆在明面上,倘若只是给李襄翻案,裴越自问还能摆平,可她今夜斩杀了五十锦衣卫,二十黑龙卫并一位御前太监,实在大出裴越所料。

  她是双枪莲花的传人,去奉天殿偷盗银环的也是她,她是皇帝通缉的要犯。

  参与党争违抗皇权的后果是什么,萧镇和王尧殷鉴不远。

  那一颗颗人头给的教训还不够吗?

  裴越知道自己该要作何选择。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会难过。

  “不必再查,奔波数月,你也累了,去歇着。”

  游七告退离开,书童却在这时,捧上一红漆缠枝盘进屋,“家主,这是今夜夫人的酒。”

  一个不大不小的银壶被搁在漆盘中,放至他跟前。

  裴越目光追随银壶而动,最后定在壶身,这只银壶雕刻极其精美,壶身甚至镶嵌了宝珠,这是他特意为她挑的酒壶,酒壶大小只够她饮三盏,既叫她过了嘴瘾,也不至于伤身。

  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是否饮一盏,也能解这满腔的忧愁呢。

  裴越平生第一回 主动给自己斟了一盏酒,学着她的模样,将酒盏靠在唇边,嗅了嗅,女儿红的香气并不十分浓烈,而是带着一股清爽的馨香,并不刺鼻,反而引人入胜。

  他先饮一口入嘴,火辣辣的酒液刺入喉咙,辣得他俊脸泛红,剧烈地咳嗽,过去每饮这么一口,他便不再继续,今日却是硬生生地将整盏酒给饮尽,那张清隽的面容被酒染就,添了几分瑰艳的神采,他扔开酒盏,捂住脸,双臂撑在桌案,静静享受这股热辣的滋味,酒液扫荡着唇腔,迟迟没有吞下,如同那两回,她唇舌度进来,肆无忌惮勾着他舌尖嬉戏,搅动那池春水。

  这一夜,裴越醉倒在书房,没去后院。

  余下那壶酒,却被送至长春堂。

  彼时明怡正由青禾伺候泡了药浴回房,付嬷嬷将这壶酒送进屋。

  明怡披着茶白的长衫,目光定在这壶酒,缓缓落座。

  晕黄的灯芒恍若泼洒的一团绒光,静静地荡开这一片夜色。

  过去他从来都请她去书房喝,今夜没有,是何缘故,明怡已了然。

  她伸过手细细抚摸那精致的壶柄,第一回 对着一壶酒没有饮下去的冲动。

  这时,青禾去浴室处理了那几身衣裳,折进东次间,见她盯着一壶酒看,顿时皱眉,“您刚服了药,不能喝酒。”

  明怡失笑摇头,“没喝。”

  青禾正要松口气,很快听她补了一句,

  “明日喝。”

  “………”

  绷着一张小脸看她,满是不悦。

  明怡拉着她坐下,“你别担心,三年多未见血,今夜叫它吃了个够,独家主一条命,无伤大雅,反噬并不明显,我还好。”

  青禾细细打量她神色,见她与平日无甚不同,只是稍稍白了些许,也就没再多言。

  “对了,师父,我方才瞧见游七回来了。”

  游七自除夕开始,消失了很长一段时日,明怡猜到他该是裴越遣去查她身份去了。

  “我知道了。”

  青禾担心道,“潭州的事定是瞒不住,就是肃州那边,姑爷会不会查到您真实身份?”

  明怡对五位长老很有信心,“不会,二十年前莲花门就做了两手准备,他没那么容易查出来。”敢进莲花门查,那就得做好牺牲的打算,裴越不会为了这点事让暗卫白白送命。

  “成。”青禾困了,打了个哈欠,“很晚了,您早些歇着。”

  明怡没有迟疑,回了拔步床,倒头就睡。

  青禾不放心她,这一夜就卧在外间的罗汉床,她年纪还小,心里搁不进事,阖上眼就睡着了。

  明怡却是怎么都睡不着,身子极为疲惫,脑子却无比清醒,略有些辗转反侧,往他的方向侧来,闻着他枕褥上熟悉的清冽香,这才阖上眼。

  这一觉睡到翌日午后,醒来时,脑子浑浑噩噩,颇有几分不知经年岁月。

  付嬷嬷等了她许久,又不敢催,终于听到里面传来动静,急急忙忙进屋来,伺候她梳洗,一面道,“太太病了,晨起还念叨您呢,您看要不要过去瞧瞧?”

  “那是自然。”

  明怡任凭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了些膳食,便往春锦堂来。

  路上问了一句家主何在,付嬷嬷说早早上朝去了,明怡就没多问。

  他不来后院,明怡那些话就没地儿说。

  原来荀氏着了些凉,连连打喷嚏,头微有些疼卧了大半日。

  自萧镇的案子落定后,裴依岚被恕无罪,且将陈府旧宅赏给她居住,裴依岚便带着女儿回了府去,裴萱这头也早早被齐家接了回去,荀氏膝下空空荡荡,不免无趣。

  见着明怡便拉着不放,“你也别老往外跑,好歹陪陪为娘。”

  明怡惭愧,握着她手腕不放,“是儿媳失礼了。”

  荀氏头上覆着一块抹额,歇靠着枕头握着,目光在明怡身上打量几分,“你脸色怎的有些白?”

  明怡佯装不解地抚了抚自己面颊,“有吗?”

  “怎么没有?”荀氏脑海忽然起了个念头,急忙催身侧的付嬷嬷,“快些去请大夫来。”

  付嬷嬷一眼看出她心思,笑着推拒道,“瞧您,这是想岔了,少奶奶前几日方来了月信,定不是的。”

  荀氏大失所望,旋即也敲了敲自己脑门,“瞧我,这是盼孙儿盼晕了头,忘了你月信日子。”

  荀氏平日事无巨细过问明怡起居,摸清楚她何时月信,什么日子该进补,安排得井井有条。

  明怡闻言颇有些尴尬,更多的是愧疚,“母亲,您别急,会有的。”

  等她离开,他再正正经经娶一房媳妇,很快就能有。

  陪了荀氏两个时辰,至晚边,前院传来消息说是家主归家,荀氏打发她回去,

  “我今日身子不适,就不留你用膳,你回去跟越儿吃好的。”

  明怡没急着离开,而是候着她睡着,方起身折回长春堂。

  她前脚离开,裴越后脚来春锦堂探望,至暮色氤氲之时,夫妻俩方在长春堂的廊子碰上面。

  天色将暗不暗,几个丫鬟簇拥着青禾在登梯点灯,付嬷嬷有条不紊地带着下人往明间上菜,整个长春堂被袅袅暮烟覆着,熙攘热闹。

  他们一个立在穿堂,一个站在正屋的廊下。

  隔着这一片喧嚣烟火气,再度四目相接。

  她依旧穿着那件月白的素色长袍,爽爽落落立在那,身姿高挑,眉目洒脱,与平日一般无二。

  衬着昨夜那场杀戮是错觉。

  裴越信步穿过庭院来到她跟前,如平常一般温声问她,

  “等我用膳?”

  “是。”明怡点头,让开一步,示意他先进屋。

  视线将将交汇又错开,都不想泄露太多的情绪。

  仿佛回到了最初刚成婚时,拘谨,尴尬,以及几分刻意装出来的若无其事。

  昨夜那场对峙,已然挑明,再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显见不可能。

  偏是冥冥之中,又舍不得捅破那层窗户纸。

  一前一后进屋,菜已摆好,丫鬟备好了铜盆,两位嬷嬷伺候二人净手,又不约而同相对而坐。

  明怡等着裴越动筷子,裴越没胃口,等着明怡先吃。

  结果谁也没动。

  气氛好似一池迟迟搅不动的水。

  “……明怡笑出声,扶着昨夜送来的那壶酒,给自己斟了一杯,往裴越一比,“昨夜的酒我没记得喝,这会儿有下酒菜,正合时宜,来,我敬家主一杯。”

  过去裴越也会以茶代酒,陪她喝两杯。

  今日却难得将酒盏往她跟前一推,“也给我一盏。”

  明怡愣住,错愕看向他,“家主不是不饮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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