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忙了一整天,她的精力早已被耗光,即使晚上跟阿姨们一起打牌,也没能让自己恢复多少能量。
可她躺下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认床。
在这张完全陌生的床上,她辗转反侧将近两个小时,根本睡不着。
身体的疲倦和精神的亢奋交织在一起,这种失眠的状态非常熬人。
又左右翻了几下身后,沈云微终于还是从床上起来,在主卧房间里来回踱步。
好无聊。
睡不着觉,同时也没心思玩手机,连角落那个费了心思才带来的泰坦尼克号乐高也不想动。
阿姨们应该早就回房睡觉去了,这个时间,连找人聊天都找不到。
到底有没有人还没睡?
走到露台处时,沈云微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可能还没睡的人。
秦砚修现在在干嘛?
沈云微低头看了眼时间,十一点过五分。
这个时间,秦砚修是已经按十点的日常作息睡下了,还是回了家后还在工作呢?
眼下实在无事可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沈云微在吊带睡裙外穿了件真丝衫,然后打开反锁的主卧房门,悄声往外走去。
主卧离书房很近,且书房的门没关严,一缕光从门缝里照出,直射在地上的绒毯上。
秦砚修本来就回来很晚,竟然这个点还待在书房。
不会真的在工作吧?
“工作狂。”沈云微小声吐槽一句。
心里想着似乎没什么可好奇的,但她的脚却在默默朝着书房靠近过去。
夜色静寂中,她隐约能听到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顺着宽大的门缝看过去,就瞧见了秦砚修端坐在书桌前的背影。
这家伙还真是在工作。
不知道为什么,书房的主灯实际上并没有开,而是开了两盏书桌前的小灯。于是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亮,在昏暗中也能白到有些刺眼。
秦砚修敲击键盘的手指偶尔会停下,但身体却有种纹丝不动的泰然,能保持一个固定的姿势很久都不变。
而沈云微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就觉得累,猜想他是不是已经患了肩周炎。
word文档的界面远远看着,也十分无趣。有规律的打字白噪音,也让沈云微开始犯困。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男人温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谁?”
她被秦砚修发现了。
“呃……”沈云微缓缓转过身去,面对秦砚修,她的大脑飞快运转,以期找到些合适的理由。
跟着,她蹙起眉来,似有不快:“门没关,你的键盘声吵到我了。”
像是在抗议他的噪音干扰到了自己的休息,沈云微试图先一步占领道德高地。
“哦?”秦砚修看清是她,便抬了抬眉,神色中透着好整以暇,“在哪里听到的?”
“门口偷听或许能听到,但主卧绝对听不到。”他似乎是在给她的强词夺理定性。
“谁偷听了?”沈云微几分羞恼下,偏要迎难而上,“主卧就是能听到。”
“真拿你没办法。”秦砚修右手按了按太阳穴,修长的手指掠过眉梢,微眯着眼睛看她,温声道,“你好霸道。”
不等沈云微再开口,秦砚修拿起桌角的东西,扬手往她的方向扔过去:“接着。”
“什么呀?”
沈云微猝不及防,但下意识还是伸手去接。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她很顺利就接住了,然后低头一瞧,原来是她的那副纸牌。
“今晚玩的还开心吗?”他问道。
“开心。”沈云微回道,她哼了声,还做着补充,“你要是回来再晚点,我应该会更开心。”
“是么?”他的语气微扬。
书房内朦胧的灯光下,沈云微似乎瞧见秦砚修牵了下唇角。
“我回去睡了。”沈云微不想跟他僵持,准备“撤退”,缓缓道,“你打字声音小点。”
她准备了说辞,可又不够理直气壮。
秦砚修眼见着她是要逃走了,瞬时又叫住她:“先等等。”
“又干嘛?”沈云微隐隐有些不耐烦了。
“明天去登记结婚,有空吗?”秦砚修温声问道。
沈云微这才想起,他们确实还没领结婚证。
在婚姻这辆车上,他们正在无证驾驶。
第9章
“有空。”沈云微想想回道。
他们连正式的婚礼都已办过,领证是早晚的事,自然也逃不过。
“那好。”秦砚修低头查看着明天的日程表,“明早八点我有个短会,结束时间还不确定,会后我再联系你。”
“行。”沈云微干脆利落,“快结束时,微信给我发个消息。”
她说完就想回房,明天既然要出门,她今晚必须努力让自己睡着。
谁知秦砚修却突然站起身来,拦在她身前,神色淡然地凝望着她,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寡然低沉:“恐怕不行。”
“嗯?”
“因为我们还没加上微信。”他温声解释。
还真是。
沈云微一时怔住。
虽然结了婚,彼此却没有任何私人联系方式。
他们可能是世界上最不熟的夫妻。
“我扫你。”秦砚修已经先一步点开微信。
“哦。”沈云微找到自己的二维码名片,将手机屏幕朝他那边倾斜过去。
见秦砚修成功扫上码,沈云微溜得极快。
秋夜萧萧,窗外早已漆黑一片。
沈云微在床上躺下之后,把明早九点半起床的闹钟设置好,这才切换到微信界面。
通过好友后,她顺便扫了眼秦砚修的微信网名和头像。
不出所料,网名即真名。
至于头像,却是一只边牧。
这只边牧身上白色的毛要比寻常边牧多些,模样很漂亮,显然是被主人精心照料着长大。即使图片里只是一个侧影,也依然看得出那健壮的身体和蓬松飘逸、油光锃亮的毛发。
背景则是雪山湖泊与绿意盎然的草原。
沈云微多少有几分意外。
她原以为像秦砚修这样的人,会用公司logo当头像。
不过……秦砚修在家里养了狗吗?
她搬来匆忙,今天既没留意,也没细问。
正纳罕着,手机界面上跳出秦砚修的消息。
“抱歉,领证时间需要改到后天。”
明天周四,后天周五,都是工作日,其实哪一天领证都行。
沈云微刚好想睡懒觉,于是秒回:“好呀好呀,那就后天吧。”
回完消息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明早的闹钟给关了。
而等她闭上眼睛酝酿睡意,依然好半天睡不着时,才无聊地分析起秦砚修突然更改时间的原因。
显然不是因为工作,他刚才看过日程表,哪怕有会议,也要见缝插针去领证。
沈云微紧接着又瞟了眼日历,手指在两天之间翻来翻去。
9月26日,周四,忌嫁娶。
9月27日,周五,宜嫁娶。
改日子是因为这个宜忌吗?
真没想到,这家伙还挺看重领证这件事。
“宜”字更像是讨个口彩。
潜意识里,不单是秦砚修,就连沈云微她自己,也希望这段婚姻是彼此和睦的。
即使他们有名无实。
来到新家的第一个晚上,同时也是新婚夜,沈云微直到凌晨两点才睡着。
两个半小时后,秦砚修准时起床,吃早餐、晨跑,随后去公司开会。
而沈云微这一觉直接睡到中午一点左右,而且不是自然醒,而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昨晚跟她一起打牌的陈姨,是专门负责照顾她起居的人,看她一直没下楼,隐隐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
沈云微从床上爬起来时,还有点起床气,但开门迎上陈姨那关切热心的眼神,气便消了大半,听完她的来意,更是不好意思起来。
“我没事,就是睡觉认床,昨晚有点失眠。以前在家时,晚上熬夜也经常能睡到这个时候。”
“沈小姐认床的话,我们可以去沈宅拿些您的枕头、床单之类,换上应该会舒服些。”陈姨建议。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沈云微之前是觉得没必要,这才没带来。
但经历过前一晚的失眠后,发觉睡眠才是头等大事,如果有必要,后面把床搬来都是可以考虑的事。
于是吃完饭后,沈云微就在陈姨和洛叔的陪伴下回到沈宅。
工作日的晌午时分,家里只有大姐沈云夷在。
沈云微的房间基本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连床也是铺好的状态,方便沈云微随时回来小住。
沈云夷去房里将小妹的换洗枕头与床单都取来,递给陈姨,由陈姨先行带走。
沈云微不着急走,拉了近两年没怎么见面的大姐一起去商场闲逛。
洛叔自愿充当她们的司机,负责开沈云微那辆粉色的宾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