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衣物呢?”
“我让墨生去给你买些新的衣裳。”
“我有些饿了。”
“我让墨生给你送些吃的来。”
见陆遥妥协了,宋衍这才放下了心,也只得先将她稳住,“外边病情严重,这几日你切莫离开这府衙。”
陆遥愣了愣,“这是云县?”
宋衍也并不隐瞒,“是,云大人府上。”
陆遥犹豫了一下,既已到了云县,便是该寻些机会去找找连冬,将近一月没消息,到底是有些担忧。
“可我要去寻连冬。”
宋衍突然想起了那连郎中,“我大约知晓他在何处,待你吃过饭收拾一番,我便带你去见他。”
陆遥一听,面带喜色,“当真?”
宋衍见她终于不像方才那般闷闷不乐,脸上也带上了些欢喜,嘴角微微扬起,“当真。”
墨生送来饭菜之时,也带来了一个小丫鬟。
那丫鬟手里捧着几套新置买的衣物,如今是秋季,这云县本就有织造的远名,衣物更是精美绝伦。
待她用过餐后,热水也送至了屋内,那小丫鬟便让她挑选衣物,欲伺候她梳洗,陆遥却是有些不惯。
宋衍轻笑,“我到外头,你好了便谴侍卫告知我一声。”
宋衍走后,那丫鬟松了口气,陆遥看在眼里,有些莫名,“你很怕宋衍?”
那丫鬟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变了,“姑娘怎可直呼公子名讳?”
“宋衍让我这般叫的,再说名字可不就是用来叫的,为何不可?”
她这般说,那丫鬟心里微讶,公子竟是这般纵容这姑娘,看来,她需得小心伺候才是。
她笑着将几套衣物摊开给陆遥瞧,“姑娘,您瞧瞧要穿哪一套?”
陆遥打量了一下发现,那几套皆是华美,无论是布料还是款式,瞧着便是价格不菲…
她心中隐隐揪得疼,这衣物花的银子,不会是要在她的报酬中扣去吧?
“姑娘?”
陆遥忍着心疼随意指了一套。
那丫鬟笑着收起其他衣服,上前为她脱衣。
小丫鬟瞧着那粗衣下竟然这般光滑细嫩的皮肤,愣了愣。
“姑娘,您肤质可真好。”她由衷赞叹。
陆遥微微有些尴尬,她还是第一次这般在外人面前更衣沐浴。
“你也生得极为好看。”
“哪有,姑娘才是最好看。”这番话,她并未说谎。
这姑娘脸虽圆润了一些,五官却十分出色,那双眼睛更是灵动,与她在京中所见的女子皆为不同。
日后长开了,必定比京中那些闺阁小姐还要美上几分。
“我叫陆遥,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笑笑,“姑娘唤奴婢怜苏便是。”
“怜苏?好名字。”陆遥笑得甜甜的。
待换上了衣服,怜苏脸上满是惊艳之色,陆遥瞧她愣愣的表情,挥了挥手,“怜苏?你怎么了?”
怜苏回过神来,面上一红,她竟盯着一姑娘发起了呆,“姑娘生得极为好看,怜苏瞧愣了。”
陆遥闻言摸了摸那肉乎乎的脸,好看吗?
她瞧着外边天色已是近黄昏了,连忙提着裙子跑了出去,怜苏连忙在后头追,“姑娘,还未簪发呢!”
“不必啦。”
她跑得极快,怜苏也追不上,对着门口的两个侍卫说道,“你们还不快跟上去。”
那两侍卫皆是一愣,这才匆匆追了上去。
陆遥从院子外的一个管家口中得知了宋衍在厅子里,连忙顺着那管家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两侍卫堪堪追在身后,实在想不通一个小姑娘,怎么跑起来竟是这般快,“姑娘,您慢着些…”
厅子里,宋衍坐在上头看云县令递过来的名单,眉头微皱,面上看不出情绪,云县令却是紧张得手心一片湿。
下方墨生守在他身旁,连冬和另一位郎中坐在另一方。
看起来,几人像是在议事。
陆遥跑进来时,一眼便瞧见了白衣玉冠的宋衍。
“宋衍!”
甜美的女声响起,厅子里几人闻声纷纷瞧了过。
只见一姑娘站在厅口,那姑娘着了一身淡粉色织锦长裙,外披白色纱裙,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着。
乌黑的长发常常披在身上,略显柔美,让人心生喜爱,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小小的红唇与白皙皮肤更显分明。
几人皆是一愣,门外侍卫连忙拦住了她,宋衍轻笑,摆了摆手,“遥遥,过来。”
陆遥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厅里,向那中间坐在的宋衍走去,眉目间盈盈含笑。
“宋衍,我可好看?”
宋衍嘴角微微扬起,“好看。”
得了夸奖与肯定,陆遥心里喜滋滋的。
云县令愣了愣,才想起来,大人回来之时还抱着一位女子,莫不是面前这位?
“大人,这位是?”
陆遥这才发现这厅里有许多人,宋衍笑着起身,将小姑娘安置在椅子上,自己坐到一旁去。
“遥遥,这位是云县县令,云大人。”
陆遥笑笑,“云大人好。”
连冬愣了半晌的神,有些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遥遥?”陆遥听见熟悉的声音望去,见到一张有些熟悉又略显潦草的脸,“连冬?”
“…”遥遥怎变得如此貌美可爱?
“…”连冬怎变得如此沧桑衰老?
第8章 疫病源头
看着面前的陆遥,连冬这才意识到,自己平日里五大三粗,竟连女儿家的服饰都不曾顾及上。
陆遥捂嘴一脸震惊,“连冬,你怎么变得这般…潦草了?”
她硬生生将沧桑衰老吞回了肚子里。
连冬不自觉的地摸了摸脸和下巴,最近着实忙于诊治病人,未能好好打理一番。
云县令瞧着两人相识,问道,“连公子,这位姑娘是?”
连冬露出了来这府衙许久以来的第一抹笑,“家妹陆遥,见笑了。”
云县令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宋衍看向云县令,“云大人,若是无事便先行离开罢?”
“是,公子。”
云县令一离开,陆遥这才下了椅子跑向连冬。
“遥遥,你怎会来此?”
“我…随宋衍来的。”
连冬狐疑地看向宋衍,只见宋衍解释道,“我与下属遭遇追杀摔下山崖,是遥遥救的,我瞧着她一人留在崖底不安全,便一起带来了。”
连冬点点头,“有劳宋公子了。”
就是你这遥遥,是不是叫得亲密突兀了些?
陆遥听了撇撇嘴,确实是有劳了,毕竟自己是被打晕带来的,可不就是有劳他了?
“连冬,你都一个月没回去了…”我等鸡腿,都等了一个月了。
为了让连冬有愧疚感,陆遥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连冬解释道,“我开始以为这云县的病是传染性的,怕回去了会传染给你,便留下了。”
“这么说,是不会传染的?”
连冬点点头,“你来得正好,我医术不如你,一直没能研究出个法子。”
他转身看向宋衍,“宋公子,家妹医术甚好,不如让她瞧一瞧?”
宋衍犹豫了半晌,这才点头同意。
几人去了疫府中一处专门安置病人的院子,远远便听见了哀叫声与哭声,陆遥刚想走进去,却被宋衍拉住了。
她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只见宋衍拿起一边托盘上置放的白布,动作轻柔地帮她系上,“虽不会传染,但还是注意着些,莫要过了病气。”
连冬闻言,脚步一顿,他回过头去看,就见那自小围着尸体玩,追着病人跑,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的陆遥,这会竟乖乖地任由宋衍给她系蒙巾。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宋衍,想起遥遥救宋衍的事,不禁摇头叹气,遥遥这以貌取人的毛病,何时能改?
墨生觉着,公子着实比从前更有人情味了些,到底是救命恩人啊。
一行四人走进了一间人稍少的房间,陆遥瞥见,房内环境嘈杂,杂碎物遍地皆是,一张张床四处乱放,病人老弱妇孺皆有。
老人昏倒在床,妇人抱着一个在哀叫的七八岁小男孩,脸上满是泪痕…
陆遥何曾见过这番情景,眼里闪过怜意,提着药箱向那母女走去。
连冬倒是这些日子里见惯了。
宋衍瞧着屋里的一切,眉头紧锁,墨生连忙唤人,却无一人应声。
陆遥为那小孩把了把脉,径直打开了药箱,“将孩子平躺放下。”
那妇人语气梗咽,瞧着面前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警惕地问道,“姑娘可是大夫?”
陆遥点头,看向连冬,“连冬,将孩子平躺放下。”
过了一会,她为那孩子刺了几针,那孩子呼吸才渐渐平缓,小脸因为长久的哀哭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