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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_裴嘉【完结】(12)

  玉娥知道这事言传不了,便说:“好了,殿下和驸马这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用人,你们几个累了一天,先去歇息歇息吧。过半刻钟再来都不碍事,我也回去跟娘娘道喜了。”

  几个少女一听还有小半刻,都卸下了一身的疲惫。她们送别玉娥,想叫几个小宫女来替她们守着,但一抬手却招来了英朗。

  公主开府,他身为祁无忧的贴身侍卫官,一并跟着调了出来,现在是宿卫公主府的总指挥了。

  照水问:“英侍卫,你来这边巡夜?”

  “嗯。”

  英朗一身鸦青袍服,镶金蹀躞,负着手从昏黑的暗影中走出来,停在檐下凛然而立。

  建仪公主府依山傍水,内部也泉石萦绕。祁无忧的寝殿周围最是清幽,清池绿树自成一园,附近没有一座楼阁破坏它的孤高。英朗此地出现,多半已经在寝殿周围徘徊许久,对婚房里面发生的事也一清二楚了。

  ——冰水霜雪四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霎时万籁俱静,庭院中说不出的局促。偏偏此时一声搔痒般的呻/吟透过纱窗悠悠飘了出来,屋内正情到浓时。

  英朗置若罔闻,朝几名少女点点头便抬步离开了,倒是免去了她们尴尬。

  但冰水霜雪四个走远了,齐齐一叹。

  “英朗怎么这么巧过来巡夜,按理说他不用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有点可怜。”

  “你同情他啊。他应该巴不得殿下跟驸马你侬我侬,然后放他走呢。”

  ……

  寝殿内,朱丹点染着一派红鸾天禧的景象,甜腻诱人的气息四处弥漫。云雨初歇,满室生春。

  如云似雾的红幔虚飘飘了大半夜,终于懒懒地不动了。

  “满意了?”

  祁无忧听到了夏鹤戏谑的声音,可恨他对她百般疼宠时的话语还留在脑海中,怎么听都不嫌够。她目光迷离地趴在绵软的锦被里,玉体横陈,仍旧如在云端。

  大脑一片空白那会儿过去之后,她便开始怀疑夏鹤偷偷给她下了药。反正那药一早就被他夺去了。

  祁无忧躺着疑神疑鬼,夏鹤却不知何时穿好了寝衣,回头道:

  “我把你的宫女叫进来帮你清洗吧。”

  祁无忧回神,张口就是:“不要。”

  她软绵绵地趴着,裸背上的红痕还未褪去,覆着一层晶莹的香汗。如果让心腹看到她这副娇弱无力的模样,非威严扫地不可。祁无忧望着夏鹤强有力的腰背,有些食髓知味。但她见他那么快就衣衫整齐,竟先比她从情/欲中抽离,又娇蛮地央道:

  “先别叫她们,你来伺候就是了。”

  夏鹤本要起身离开了,听见她的要求后顿了顿,不得已回头看了她一眼。他沉默了片刻,终究什么都没说,连人带被子一把抱了起来,径直走向温泉室。

  待他们离开,斗霜和濯雪才进来收拾床褥。

  濯雪从一片狼藉中捡出一条皱巴巴的腰封,皱眉看着打成一圈的带子十分困惑:“我记得殿下的衣裳都收在一起的呀,这里怎么还打了个结。”

  漱冰和照水临时抱了新的喜被喜褥进来,连忙让她别好奇了。

  这时,斗霜“哎呀”了一声,懵道:“怎么没有落红?”

  她手上拿着一方珍珠白色的丝帕,上面除了并蒂的莲花刺绣被打湿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其他三人亦脸色一变,没人知道怎么回事,还是照水先说:“快收起来,说不定驸马还没发现。”

  于是,四人若无其事地迅速整理好了一切。只望那对鸳鸯是真如玉娥和彤史所说,蜜里调油,谁都没留意这档子事,所以现在才难舍难分,甚至一同去戏水。

  次日,新婚夫妇从同一张床上醒来,然后各自洗漱各自的。夏鹤不用人伺候,在祁无忧的宫女们进来之前,便自己去了净室。

  而祁无忧早上起来,从洗漱更衣,到梳妆绾发,里里外外需要十八个宫女伺候。

  “殿下,咱们今天要换个发髻了。”梳头宫女柔声道。

  祁无忧披着长发坐在镜前,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少女模样。从今日起,她就正式成为已婚妇人了。按照大周风俗,那些未嫁时的发髻便不能再梳。

  她合上眼睛闭目养神,道:“别太老气。”

  “是,殿下放心。”

  照水趁这时寻到机会,悄声说了不见落红的事。

  祁无忧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怎么会没有?!”

  她余光一瞥,镜中的女子已经梳起了陌生又妩媚的堕髻,满是惊异地看着自己,不知是诧讶她的蜕变,还是这蜕变未留下证据。

  “可是我问过纪凤均——”英朗对她做过的事还不足以破坏她的贞洁。

  经过昨夜,她从夏鹤身上尝到了二者的不同,更深知哪些事她跟夏鹤做过,却没跟英朗做过。

  祁无忧僵坐了一会儿,左思右想哪里有了出入。她几次跟英朗尝试偷吃禁果,比起昨夜都不能算成事,但也足够亲密过。惊疑之下,她怒道:

  “纪凤均那个混账东西,敢骗我?!我非把他的舌头拔了不可!”

  夏鹤梳洗妥当,穿着一身挺俊的紫色锦袍迈进门来,风华绝艳。

  但他听见祁无忧一大早就喊打喊杀,不禁皱起了眉,只看了她一眼,便径自拐向了明间,又像仙露明珠一样不可触碰了。

  祁无忧一瞥见他进门就消了音。

  他穿紫色并不妖冶,也不艳丽,倒似松风水月清雅绝尘。白日明耀的天光一照,夏鹤那月眉星眼又多了清晰的亮泽,与生俱来的风韵不似凡人能有。

  祁无忧觑着美若天神的夫郎,烦心事霎时一扫而光。但就在她忘记自己为了什么发怒时,夏鹤却看着她皱起眉,视若无睹地走开,更别说为她今日的妆容驻足片刻了。

  她的心唰地冷了下来。

  “你们说他真的没看到那帕子上没血?”

  她盯着夏鹤颀长的背影问道。

  照水岂敢打包票:“……奴婢们也是推测。殿下,驸马昨夜后来对您可还体贴?”

  祁无忧的眼神飘忽了个来回,才搽好的胭脂忽然鲜亮了几个度。

  照水领会过来,道:“那就是了,殿下先别忧虑。”

  “罢了罢了!先用膳!”

  祁无忧嗖地站起来,急匆匆向明间走,像去追夏鹤的。

  照水在后面不放心地劝道:“殿下,今儿还是新婚第一日,您可千万别跟驸马动怒。”

  “我当然知道今天是新婚第一日,可你看他知道不知道!”

  祁无忧这会儿恼怒得很。

  宫女们都知道成婚这几日是她的大日子,妆发衣饰皆隆重精美,今日更是霞裙月帔,不输昨日嫁时衣。这妇人髻第一眼看着别扭,但再看两眼,就知道梳头宫女用了多少巧心思,才将这一头云鬓绾出一抹轻描淡写的妩媚,将她的碧玉年华点缀出了天姿国色。

  可夏鹤那是什么眼神。

  别说像新婚夫妻一样恩爱,就是多看一眼都不曾。如果不是发现了刚娶的妻子并非冰清玉洁,又有什么理由使他经过昨夜的缠绵后,还能变得这么冷淡。

  第11章

  祁无忧一会儿愤愤不平,一会儿疑心他还是发现了她清白不再。她想同他解释,但又不忿凭什么要她自证。

  可她跟夏鹤终究不是普通夫妻。

  他们的贞洁不是忠于对方的证明,而是各自代替了他们的父亲交换的礼物,是君臣相谐的诚意,是政治,是权力。

  他们的贞洁是一切,却唯独不属于他们自己。

  祁无忧忽然再次感到他们一样可悲。

  夏鹤早已坐到了膳桌前。祁无忧魂不守舍,顾不上找他的茬,也没心思给他立规矩。她入座后点了点头,示意宫女们开始布菜,夫妻两人便各自动起了筷。

  整个用膳期间,祁无忧破天荒没吭一声,消停了许久。夏鹤坐在她对面,也未置一词,跟她就是如假包换的盲婚夫妻。无论圆房与否,下了床就是相敬如宾。

  祁无忧吃了几口八珍玉食,渐渐也品出味来了。

  是她还在耽溺昨晚的极乐,刚才才想岔了。谈什么情啊爱啊,她和夏鹤根本就是第一次相见,哪里来的一往情深。前夜只是一时贪欢,不论多么甜美,多么缱绻,都是黄粱一梦,算不得数的。

  席间安静得只有银筷相碰发出的轻响。

  冰水霜雪四人是知情的,这会儿都屏息侍候着。祁无忧和夏鹤不像昨晚一样针尖对麦芒了,反而令人惴惴不安。

  待到早膳用完,撤席下去,祁无忧抬眼瞥了对面的男人一下,不防他居然光明正大地看着她。

  她的心快跳了一下,问:“你待会儿做什么?”

  “我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无处可去。”

  “拨几个人给你用?我看你身边都没个人伺候,是不是嫌公主府的人怠慢了。”

  “不必了,你的人很妥帖,是我不习惯有人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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