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言论传了一阵就散了。
眼下人们最关心的是朱弘渊的皇后之位到底会花落谁家。
除此之外,随着大赦天下的昭令颁出,有适婚儿女的人家也像是活了一样,都接二连三地在府里办起宴席来。
沈家二房,沈静姝原先住的芷兰居已经被改为花房。
到了九月的天气,盆栽多以菊花、茉莉为主,院子里原先有株银桂与紫薇。
银桂还未见开花的迹象,紫薇却开得正热闹。
沈舒窈带母亲一路看过后,阮氏有些遗憾地道:“这季节花的种类还是有些少,只我们也不过是借着设宴让大家认识你,倒是不拘这些的。”
沈舒窈这才想起之前答应阮氏办赏菊宴的事。
让大家认识自己?
那也未尝不可。
她想了想便道:“也好,只是兄长的年龄也不小了,母亲可有想过他的亲事?”
阮氏听得一愣。
娶媳妇吗?
她倒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只长子原先那副身子……
不过眼下似乎好了许多。
阮氏一时心中动了动,遂笑道:“倒是可行。”
接着又添一句:“陶陶到时记得与这些京城的小娘子们多结交结交,也顺便看看她们的人品,帮着你兄长参详一二。”
沈舒窈这会是真的笑了:“嗯,那我听母亲的,待会我与兄长说说,让他带我去寻几株名贵的菊花来。”
到了傍晚沈少禹来明秀院的时候,沈舒窈便道:“母亲打算在下个休沐日办赏菊宴,兄长可一定要出现哦!”
她面上笑意盈盈的,沈少禹一早就听说了。
母亲办宴是想把妹妹介绍给大家认识,顺便看看有没有合意的人。
陶陶都十七了,再拖下去于婚事不利。
可想到她才回来,沈少禹又觉得有些遗憾,他们兄妹俩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沈少禹不爱参加宴席,可这是陶陶认回沈家后第一次在人前露面,他这个兄长自然要帮着撑场子。
是以很爽快地道:“没问题。”
抬头见妹妹笑弯了眼睛,一副小狐狸的模样,心里又觉得可爱。
“母亲可有为你缝制新的衣裙?准备珠钗首饰?”
沈舒窈点点头,心说不光我有,你也有呢!
一时想起阮氏的交待,又问道:“兄长可知谁家有名贵的菊花品种,我们家设宴,总不能都是些大路货。”
沈少禹拧眉想了片刻,突然笑着道:“你去颐园问祖父讨。”
沈舒窈:“……”
那个热爱种菜的祖父,居然也种名贵的菊花么?
不过兄长应该不会骗她,她乖乖道:“好!”
沈舒窈翌日就去了沈太傅的颐园,老头那会正与人在屋内说着什么。
她与颐园的老仆打过招呼后就在园子里东转转西溜溜,可除了看到屋后那一片菜地外并没有找到任何菊花的影子,心里一时有些沮丧。
“你找什么?”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沈舒窈抬起头,便看到一个年轻的郎君站在那儿。
心里以为是祖父屋里那两名弟子,遂走近一些,放低声音道:“你知道祖父种的花放哪儿?”
那人突然笑了一声,伸手给她指了指:“喏!”
他指的是那片菜地,沈舒窈有些疑惑,可看对方一脸笃定的样子,还是半信半疑地摸了过去。
她一垄一垄地细看,突然发现里头竟有好几株绿牡丹。
那可是菊花中的名品。
这……这也太暴殄天物了!
兄长果然没有骗她!还有……
咦!方才那郎君呢?
沈舒窈抬起头,发现给她指路的人已不知去向,祖父却在不远处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咳…咳……祖父这几株菜长得真好!”
沈太傅觑她一眼,哼了声,道:“你想干什么?”
“吃菜!想吃菜!”沈舒窈朝眼前的老人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
“那……浇水吧!”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桶。
没办法,沈舒窈只能拿起瓢来浇水。
只是边做事还一边听老头数落着:“你们这些小丫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该多干点活。不光你,你那兄长也是如此。”
又说:“是他告诉你的吧?”
沈舒窈想到方才的少年人,并没有把他供出来。
等到一垄菜地浇完,老人家才对她笑道:“去拔菜吧!”
只是……拔菜。
见她愣在那儿,沈太傅又指指那几株绿牡丹,嘴里嘀咕一句:“傻囡囡……”
第148章 准备赏菊宴
沈舒窈到底还是从颐园挖了两株绿牡丹回来,之后沈少禹又不知去哪儿弄来一盆十丈珠帘。
除此之外,沈家还在花市买了些开得正好的香妃茉莉。
原先的芷兰居重新换了牌匾,取名“锦茵苑”。
沈家的宴会定在九月二十这日,值得庆幸的是,赏菊宴前夜锦茵苑的桂花也开了。
在这之前,做朱睿景侧妃的沈静姝是沈家最大的隐患,那些保守的人家害怕在大局定下之前卷进夺嫡的纷争之中,是以对与沈家结亲持保留态度。
但如今却是大大的不同了。
新皇登基后,沈家不仅安然无恙,更有人看到朱弘渊着便服来沈府寻那位沈太傅。
是以听说沈家是为归家的女儿办赏菊宴,又说那女孩儿芳龄十七,生得貌美异常,行止亦是端方娴雅。
众人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只怕是为那女孩儿挑亲事呢!
更有人透出风来,沈家长孙沈少禹如今身子大好,似也有趁此机会寻一门正缘的打算。
接到帖子的人家无有不应的。
小娘子怎样暂且不知,可沈少禹众人却是认识的。
那可是沈太傅的长孙,左佥都御史沈熹年的独子,且他本人还是进士出身,年纪轻轻就去了工部。
沈少禹绝不是寻常勋贵人家的膏梁子弟,他是有真才实学的。
无影听到外面的消息后心里暗暗捉急,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再不行动表姑娘或许真的是别人家的了,这回可不比王家大表哥,或是随便从下属里扒拉出来的什么罗燕锦之流。
王文栋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卦象就犹疑不前,只能说在他心里终究还是儿子重要。
可沈舒窈能一直不嫁人吗?
她现在有得力的家族、又有父兄撑腰,是要什么有什么。
原先的小娘子即便没有这样的家世就已经够世子爷喝一壶的了,更何况现在?
见主子坐在里头久久不见行动,无影对无名挤眉皱眼,却见那人这会也是跟世子爷一个德性。
他忍不住又往里头睃了一眼,却听主子唤:“知春!”
那丫鬟从外间快步走了进去。
“找一套衣裳过来!”萧墨面无表情的吩咐着。
知春心里一惊,衣裳?什么样的衣裳?
难道世子爷要去赴宴?
眼下京城的宴席可都是借机给儿女相看亲事的,听说沈家的赏菊宴就定在今日。
主子上次赴宴也是去沈家,他这次该不会又是去沈家吧?
如今那沈静姝可是归了家。
难道……
知春一边把衣裳给主子找出来,一边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抬头却见外面两个侍卫贼眉鼠眼地在那儿窃窃私语着。
明秀院里,沈舒窈正坐在梳妆台前被巧薇捯饬,惠香手捧着一匣子的珠钗立在一旁。
沈舒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她这会上身穿的是一件浅杏色的团花纹褙子,下着雨过天青色的七副马面裙。
头发梳的是双螺髻,两边各插一朵鎏金珠花,余下的头发则是铺陈于背部,又在下方结一条金色的丝带。
巧薇仔细看了看,拿了枚梅花花钿准备贴在自家姑娘的额前。
沈舒窈想到昨儿在锦茵苑闻到的香气,则是朝自己的丫鬟摆了摆手,拿起平日画花笺的笔在额间绘了一朵浅黄色的四瓣桂花。
“这样可真好看!”在旁边负责端匣子的惠香道。
沈舒窈便微微地笑了。
巧薇亦点头,又笑话惠香:“你这丫头,方才不是在打瞌睡?还以为你没在注意呢。”
惠香手脚不如巧薇灵活,对这些打扮的事也不在行。
“走吧!”
主仆三人才出明秀院的院门,便看到沈少禹迎面而来。
他今日难得地穿了一身织锦面料的火纹袍服,更为难得的是这件衣裳穿在他身上竟不再像之前那样空空荡荡的。
以沈舒窈的角度看去,兄长竟有了些昂藏的男儿之气。
她把这种变化归功于自己每日奉上的那盅汤。
自沈舒窈回府后,沈少禹几乎每日都要往明秀院跑一趟。
去了后,沈舒窈便会让丫鬟端一盅汤给他。
沈少禹往日是不喜饮这些汤汤水水的,只是望着妹妹那双眼睛,却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