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窈没有得到萧墨不纳妾的保证,却反让他尽了兴,一时心里有些不得劲。
还有她自己是怎么回事?
竟是那么容易情动!
她原先只是对着春宫册子描摹,却对真正的男女情事一无所知……
萧墨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回话,又探过头来看,却见身前的女子已经睡着了。
“主子!”窗外传来无影的声音。
萧墨小心地披衣下床,待到了燕誉堂的院子,才问:“何事?”
“都被您猜中了,有人在暗中传播消息。”无影道。
“什么消息?”萧墨扯了扯身上的睡袍,就近坐到不远处的石墩上。
“关于您与神月教教主云苓的交情,大意是说您与她联手谋害皇上,见情势不对,又反杀了神月教教主,最终博了救驾之功……”无影吸了一口气,才把话说完,只是这会自己也像是被气着了。
“主子!要阻止吗?事情明明不是如此,这些人简直丧心病狂。”接着他又忍不住道。
萧墨呵了一声,随意地往旁边的石桌上一靠,“不用阻止,嘴长在他人身上,功过自有人评说。”
他摆手让侍卫退下,又蹙着眉坐了一会,才回屋去。
沈舒窈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身子一暖,继而便手脚并用地缠了上去。
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许是被人拐走的记忆在潜意识里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她睡觉时总要抱着个枕头。
萧墨失笑,又想到那个桂花飘香的夜晚,小娘子也是这样手脚并用的缠着他,之后……之后又装作若无其事般。
他挑了挑眉,却是笑着把人搂得更紧了些。
沈舒窈翌日起来时,身旁的人照旧已经离开了。
她之前还会吩咐丫鬟到了时间就叫自己,可说过几次都不管用,便渐渐习惯了对方独自起床,而她睡到自然醒的状态。
沈舒窈与萧墨的新婚,看上去平顺而幸福。
他与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那个高高在上、霸道而别扭的男子,在拥有她之后,好像暂时收起了那些棱角与锋芒,成了一个还算体贴的夫君。
如果非要沈舒窈说不好的话,那就是身体着实有些累。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京城里又传出一些流言来。
有人说成国公府的萧世子身为禁军首领却并未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不然怎么几度让皇上沦入险境?
便是一年前的淳王也是新帝亲自射杀的,这位萧世子回京不过是捡了个漏。
还有此次刺杀新帝的神月教教主,也是萧世子从春风楼里带出来的,据说两人关系匪浅……
沈舒窈听到这些消息,也是一阵阵气血翻涌。
她就说云苓死得太过简单,原来后招在这儿,这是为了离间萧家与皇帝?
现在关键在于,宫里的小皇帝会怎么想呢?
如果他不受这些言论的影响,当然一切都好说。
反之,萧家将有大麻烦了。
沈舒窈想到萧墨近几日时常蹙起的眉,直觉现状并不乐观。
但凡帝王,自小学的就是驾驭人心,掌控全局。
虽然朱弘渊只有十四岁,那也是一个学过帝王之术的人。
就怕他学的理论太多太全,而现实历练眼光尚缺,便难免被言论掌控做出过激的事。
沈舒窈这些日都没有出府,消息还是巧薇从外面带回来的。
毫无渠道的巧薇都能知晓,可以想见萧墨应该早就听闻了。
看着丫鬟一脸的担忧,沈舒窈还是安抚道:“无事,萧家世代忠烈,不是别人的几句闲言碎语就能轻易抹去的。”
转而她便去了松鹤堂,萧老夫人见她前来,倒是神情自若地指使孙媳妇:“我这里有一双未做好的鞋,你帮着绣些花样吧!”
沈舒窈接过,鞋子是棕色的,她想了想便说要绣一只鹿。
许久不做针线,手也有些生了。
虽然有绘画功底,但绣出花样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好在沈舒窈针线活也不错。
就这样边绣边听着丫鬟们唠嗑,倒是不知不觉地在松鹤堂待了一下午。
以至于王氏见她今儿未去叨扰,还派了个人过来看,见是被老夫人留住,才放了心。
一直到了傍晚,快要用晚膳的时候,老夫人才催她:“今儿就到这里吧!过会墨儿该回来了,你也回去燕誉堂准备准备。”
沈舒窈看着才绣了一边的鞋子,“还没完呢,那我把它带回去绣吧!”
老夫人伸手拿了那只未绣的鞋,好好生生的摆在一旁,认真地道:“一口吃不下一个胖子,今日不理明日事。”
说完她便摆手撵人。
一直到沈舒窈离开的时候,她也未与老人家说起关于流言的事,还有那些担心。
而她自己也好像忘了来松鹤堂的初衷,只着眼于眼前的活儿。
沈舒窈出了松鹤堂又回过头望,却是忍不住笑了笑。
第189章 各人安排
沈舒窈才走进燕誉堂,郑嬷嬷便迎了上来,她的面上带着几许激动,“姑娘!”才出口声音已经哽咽。
“怎么回事?”沈舒窈忙问,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嬷嬷哭。
“富哥儿他……他还活着。”郑嬷嬷一边拭泪一边道。
嬷嬷的儿子叫江长富,小名富哥儿。
“那他人在哪?”沈舒窈又问。
郑嬷嬷攥着手巾,方才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擦了把眼泪道:“目前还不知,是世子爷带回来的消息,说是那年洪水退去后,附近的州县出现过一个叫江长富的孩子,他当时跟着名教书的老秀才,之后老秀才病故,他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见沈舒窈面露遗憾,郑嬷嬷却是自我开解道:“知道他还活着就够了,洪水都没有要走他的命,眼下一定在哪里康健地活着。”
沈舒窈想了想道:“那世子人呢?我去问问他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应该是回了明哲堂,姑娘去吧!嬷嬷这就让人准备晚膳。”郑嬷嬷马上笑着道。
几人走在去往明哲堂的路上,巧薇也忍不住感叹道:“大家说母子连心,所以即便旁人以为希望渺茫,嬷嬷这么多年也都相信儿子还活着,更没有放弃寻找,是她的坚持感动了老天爷。”
沈舒窈想到郑嬷嬷积攒的那些月例,想说若是能寻到人就更好了。
她们到明哲堂的时候,就见四个知守在门外,这会齐声唤世子夫人,样子比之前恭敬了不少。
沈舒窈点点头,屋内的无影看到她,忙走上前来:“主子在书房里头,他让您进去!”
这是沈舒窈第一次来到萧墨的书房,她之前常见这人看舆图,看兵书,甚至是各种杂记,但眼前的场景还是让她大感意外。
从外往里望,只见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架,上面一层一层的书格都摆满了书。
在沈舒窈的记忆里,湖州的爹爹是个爱书之人,他还是个文官,那些藏书亦远不及眼前所见。
如果说爹爹是因为手头拮据无法收集多的书,那么沈府的父亲呢?
沈熹年贵为正四品的文官,书房里的书也不过尔尔。
沈舒窈在门口略站了站,就听里头传来男人的声音:“进来!”
因看不到人,便只能扶着一排一排的书架往里走。
等她终于见到了那个男人,却又有些恍惚。
萧墨从书案里抬起头,面上是少有的温和,看到她,嘴角也跟着浮起点点笑意。
香炉里的柏子香青烟袅袅,有一股如冷杉般的清冽气息拂面而来。
眼前的人似乎一下子符合了她少女怀春时那个清雅郎君的想象。
“看傻了?”耳旁传来男人的声音。
沈舒窈晃了晃脑袋,心说想什么呢?
这明明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男人。
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些担心,可对方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她又朝案上放着的书望去,竟是一本史记。
史记艰深晦涩,一般人很难读通读懂。
可萧墨一个二品武官,却愿意去看这个。
“你看过?”男人合上书,挑眉问道。
沈舒窈老实地摇头,她虽然有些自学成才的本事,看的书也不少,但涉猎的深度却是有限。
“你来寻我做什么?”
沈舒窈这才说起嬷嬷的儿子江长富,“既然人还活着,应该找起来不难吧?”
萧墨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若是隐姓埋名,又上哪儿去找?再说这么多年,人不知变了多少。”
他说着又看向沈舒窈,这丫头之前与阮夫人见过几面都未认出,也就沈少禹那个一心找妹妹的人见了有些感觉。
可嬷嬷与儿子,应该连这样遇见的机会都没有吧!
接下来两夫妻便一道回了燕誉堂用晚膳,饭后,萧墨又捧起那本史记来看。
沈舒窈并未就外间那些流言问些什么,男人也未说起宫里的皇上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