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又有几名女子上去表演才艺，其中不乏比柳令珍更出挑的颜色，最后也都得到了封赏，却并未如那柳氏女一般听到陪侍左右的话。
可在场的人却并不把这看成是场御前献舞的风月情事，他们考虑的是柳氏女到底能爬到什么高度？会否被立后？
这是皇上亲自点头要的第一个女人，怎么说日后的前程都不简单。
特别是联想到皇帝才把柳祈川从宁夏总兵的位置提到都督，就有些细思极恐。
皇上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
目前大衍朝的安危基本都靠萧家撑着，皇上如此重用柳祈川，怎么看都有一点给萧家竖对头的意思。
可柳萧两家本为姻亲，皇上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两方联手吗？
因着朱弘渊的这个突然的决定，种种疑团也在众人心里种下。
沈舒窈出了清凉殿，就见萧墨背手站在殿外的水幕前。
待她走过去，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地转过身来。
沈舒窈唤了声世子爷，想到方才殿内发生的这一出，不免认真地看了看对方的神色。
萧墨面容倒是平静，见她看过来，还问道：“怎么了？”
沈舒窈摇摇头，即便有什么话，也不是在这能问的，便率先往前走。
男人跟在她的后头，不过几步就追了上来。
开始，还有人与他们同路，沈舒窈不免和认识的人寒暄两句。
可不过一会儿，整殿的人便都四散在云岫别苑的各处，只剩下夫妻二人了。
周围渐渐地静了下来，风灯下的树影摇摆不定，沈舒窈紧走几步跟上了身旁的男人。
她听到对方发出一声轻笑，接着把自己的手臂递了过来。
沈舒窈拉着他的袖子，两人一路回了住处。
待洗漱后躺在床上，沈舒窈才问道：“今儿跳舞的柳姓女子，是柳清婉的妹妹么？”
萧墨挑眉笑了笑，未说是与不是，这会手已经伸过来解她的衣。
沈舒窈还记挂着，又问：“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莫非不知道春风楼的令仪夫人是柳令珍的姐姐？”
萧墨干脆吻住了她的唇，“待会再说！”
他像是有些急不可耐似的，一会儿两人便只剩下身体的交流。
沈舒窈到这会是什么都问不出了，唯有攀住那具身体浮浮沉沉。
只是这人却像是要不够似的。
她撒娇耍赖，男人便柔声细语地哄，又声声唤着窈儿。
在这样的半推半就中，她又被哄得丢了身子。
原先在府里的时候，无名与无影等主子们睡下后便回明哲堂歇息了，若是两人行房，他们也都自动躲远一些。
今儿来了这云岫别苑，两人便避无可避。
眼下听着二楼传来的那些不可描述的声响，无名又自动站远了一些。
可他再一瞅那个叫巧薇的小丫鬟，脸却是腾地红了。
见她还立在廊下未走，又像是生气地道：“你！站远些不知道？”
巧薇被莫名其妙地吼了一句，想到这黑脸侍卫话里的意思，也是面颊一红。
说得好像她刻意要听似的。
她是下人，这是能选择的吗？
别个府上丫鬟还要在房中帮着主子擦洗身子呢！
姑娘知道她们尴尬平日世子爷在的时候都不唤丫鬟们进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只是，等巧薇听着无名的话站远一些后，心里头又不免犯嘀咕：听姑娘的声儿像是痛苦，可世子爷每日这么折腾，也没见姑娘真的不理他，那姑娘到底是痛苦还是快乐呢？
第196章 故地重游
等夫妻俩沐浴完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萧墨才又问道：“你方才想问什么？”
到了这会，沈舒窈哪还有精力管这些事情，早就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她嘴里哼哼：“明儿再说！”
话说完，不过一会儿便堕入沉沉的睡梦之中。
她睡着后，萧墨却是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后又拍了拍妻子的脸颊道：“想那么多也不嫌累！”
说完便也揽过沈舒窈的身子睡去不提。
云岫别苑才过去一日，便已经是大戏连台。
因着小皇帝的这个决定，很多人晚上都未睡好，特别是原先想把女儿送进宫的那批人。
大家都在等着夜晚过去之后，皇上对这位柳家女子的安排。
到了翌日上午，皇帝果然有旨意下来了，这位第一次侍寝的柳令珍被封为庄妃。
初次承宠便能封妃，这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了。
在大家都以为这位柳令珍就要一路往后位迈近的时候，皇上又接连下了两道旨意，一道是立张首辅的孙女张幼茹为皇后，还有一道则是立清河崔氏的崔昭然为贤妃。
沈舒窈听到后亦是吃惊不小，崔昭然入宫为妃？
这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从皇帝立的这几位不难看出，他在平衡各方势力。
只是沈舒窈想到崔昭然，心中不免为之惋惜。
那个带着她坐马车逛崔氏祖宅的小女子，那个或许心中还藏着他人的女子，要进宫了！
宫苑深深，亦是政治角力的另一个战场，也不知迎接她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沈舒窈唯有叹息。
皇上不过是来了几日别苑，就把终身大事给定下了，也算是安了那些老臣们的心。
他选定张首辅的孙女为皇后，实为众望所归，文官里再没有一家能与之角力了。
沈舒窈在离开云岫别苑前，与婆母一道去了崔昭然的住处。
原本她的心情是沉重而复杂的，可迎接她们的崔表妹却是一脸的淡然平静，甚至面上还挂着抹笑意。
“表婶！表姐！你们来了。“崔昭然笑着把两人迎进屋，又让身旁的丫鬟沏了茶摆上。
此情此景，沈舒窈再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王氏是代表府中的老夫人来的，本着对晚辈的一番关切。
一入宫门深似海，在她这儿，入宫并不是好的选择，所以才有了这番慰问之举。
但看着眼前的女子人情练达，似是比她还想得开时，便只剩下祝福了。
离开的时候，王氏与身边的丫鬟们走在前面，沈舒窈与崔昭然则是跟在后面。
到了这会，却是听身旁的崔表妹低低地道：“如此算是好事，或许入宫能为我清河崔氏争得一线生机，谁知道呢？”
见沈舒窈望过去，她顿了顿又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嫁给自己心仪的男子，我总要成婚，可几经打压的崔氏女已经不再是人人争而求娶的对象。若是注定要嫁给一个平庸的男人，我又为何不能入宫呢？”
沈舒窈听对方说得头头是道，自己好像也觉得在理。
谁的亲事不是权衡利弊之下的结果？
她自己又能好到哪儿去？
随即便也点点头。
崔昭然虽是封妃，却没有大婚。
只能等皇上与张家女子成婚后，她再择机进宫。
如此算来，三人中她算是最不利的那个。
柳氏先得了小皇帝的人，张氏得了皇后的位置。
而她崔昭然却两头不靠。
可她的身后，又有整个清河崔氏，还有成国公府，如此便算不得势弱了。
真正势弱的是柳令珍，所以她得到了先接近皇上的机会。
沈舒窈想着这一切，一时心里失笑，皇上这是把平衡之道玩到骨子里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住在别苑里的人都是早晚出去跑马，或是狩猎，沈舒窈不会骑马，便乐得在屋内窝着，或是带着丫鬟们待在树下乘凉。
到了傍晚，萧墨会抽出时间带她去划船。
说是划船，也不用劳动她，她只会摘朵荷花，或是掐个莲蓬吃吃。
自初来那日傍晚遇到崔世轩后，她便再未见过对方。
沈舒窈偶尔想起那个老梨树下的午后，心里会忍不住一阵难过。
那个热爱自然，醉心于乡野，更精于农桑的年轻郎君，不过一转眼，就投入到了京城风起云涌的政治角逐中，他有准备好么？
但沈舒窈又知道，崔世轩是一个异常聪明的人。
但愿他能藉由这份聪明，在风雨来临时，巧妙地避开那些算计，带领崔氏这个大家族安安稳稳地奔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皇帝计划在六月十六这日离开，到了六月十五，沈舒窈却是被男人早早地从被衾里扒拉出来了。
“带你出去玩！”萧墨这会已经收拾整齐，望着她的眼里一片笑意。
“去哪儿？我不骑马。”沈舒窈申明道。
萧墨则是笑：“不用你骑。”
沈舒窈被拖着穿衣起床，待他们用好早膳，天边才露出一点儿鱼肚白来。
两人从木屋里走出去，云岫别苑还处于一片静谧安宁之中。
只是他们才走了几步路，就见无影牵着马等在前方。
沈舒窈：“……”
可身旁的男人这会已经翻身上马，又伸手把马前怒目而视的小娘子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