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马车上，萧墨的大手一直握着她的，虽然夫妻二人并未说话，但这份安静却又有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慢慢地流淌。
新婚燕尔，蜜里调油。
只是一晃眼就可能分开。
在这一刻，所有个人的小情绪都抛到了一边，沈舒窈想到的是这个人是她的夫君，她未来孩子的父亲。
他是成国公府的世子爷，还是萧家儿郎中最出色的后辈，更是老夫人最爱的长孙……
她不想他有事，府里那些爱他的人也同样如此。
可沈舒窈又不得不意识到，对方更是大衍朝难得一见的少年将军。
之前，这男人陪着她玩情爱的暧昧游戏，用笨拙而霸道的方式表达爱意，现在更是尽力在扮演着一个温柔体贴的夫君形象。
沈舒窈忍不住把他的手握紧了一些。
萧墨感觉到妻子的小动作，亦是低头吻了吻她的面颊。
“没事的！别担心！嗯？”说完又摸了摸小娘子的鬓角，原先担忧的神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沈舒窈把头靠在他的怀里，闷声道：“其实我已经不怨你了。”
萧墨低笑，良久：“我倒是希望皇上不要派我去了。”
说着又把怀中的小娘子搂得紧了些。
萧墨把沈舒窈送回府后便去了宫里，朱弘渊当着他的面问了信使的情况后，倒是并未下达让其直接去南阳府的命令。
到了翌日早朝，待到皇帝问策时，朝上大多数人皆赞同萧世子即刻前往河南行省。
但也有人说，世子爷同样关系到京畿的安全，皇上初登帝位，朝局未稳，匪乱不比边境征战，萧世子或许不是最佳的人选。
这样争来争去，朝堂上顿时吵成一锅粥。
最后，还是赞成他去的人占了上风。
朱弘渊看上去认真地听着，却久久不见表态。
一直到早朝散了，皇帝依旧未做出决断。
萧墨在殿外站了一阵，却并未等到皇上出来。
之后，他又在宫外遇到张首辅，张既明的孙女儿张幼如已经贵为皇后，眼下见到他便问：“世子爷可有请旨前往南阳府？”
萧墨不答，那老头便道：“我再去催一催皇上。”
看着张首辅的背影，世子爷面上的忧色却是更甚了一些。
第203章 当时缘由
沈舒窈翌日一早便去了婆母的春晖堂。
王氏打量了她一阵，又问起两人这几日在田庄里过得如何。
沈舒窈每日累得不想动，可她这会却只能胡乱地编了几样事来说。
王氏见儿媳面有羞色，心里亦觉欢喜。
她没想到那臭小子不开窍则已，一开窍竟这么会疼人。
王氏与国公爷分开日久，原先也有过这种你侬我侬的时候。
可身为萧家的长媳，她之后却不得不接受与夫君长期分居两地的事实。
她的墨儿已经在京城待了几年，往后可能会在任何一个朝廷有需要的时候奔赴战场。
趁现下他还在府里，夫妻俩能多甜蜜便多甜蜜吧！
沈舒窈见婆母看着她，目中满是怜惜之色，心里也跟着一突，难道对方知道了匪乱的事？
她正想着怎么委婉地说点什么，就听面前的王氏道：“都是一家人了，你不用每次出门都亲自过来报备，使个丫鬟前来即可。”
说起丫鬟，巧薇出嫁的时候，她还送了一支实心的金簪呢。
趁着沈舒窈没走，王氏又免不了问道：“你前些日挑的那几个小丫鬟如何？若使得不顺手，便打发出去。或是你想要调教好的，我这里也有，你要的话便与母亲说。”
沈舒窈忙道一切都好。
接下来她又去了松鹤堂一趟，出来的时候也才巳时末。
眼下到了十月的天气，即便是近午的太阳也是温暖适宜的。
沈舒窈带着惠香与采芙采菱，还有紫苏与冬青，看上去便是一大串。
她才出了松鹤堂的院子，就见萧墨从前方过来了，男人脚步匆忙：“你等一等，我去见一下祖母，之后一道回去。”
沈舒窈点点头，果真在原地等着，只不过一会儿，对方就出来了。
见眼前的小女子使劲儿往他面上瞧，萧墨主动道：“看什么？皇上还未下决断。”
沈舒窈嗯了一声，又转头问他：“现在饿么？要让燕誉堂安排午饭不？”
除了休沐日，萧墨一般不在府里用午饭，今日不知道他提早回来，厨房应该没有安排。
男人却是捞起她的手，“你上次去的那家酒楼，我们再去一次。”
沈舒窈看看天上明晃晃的日头，纵然心里有些不自在，却也没有挣脱，就这样任对方牵着。
只是她想了想又问道：“你方才进去后说了这事吗？”
萧墨笑着点头，“祖母让我带几样酒楼里的招牌菜回来。”
沈舒窈听后也觉在理，除了祖母，婆母那儿也得带一份。
夫妻二人手牵着手，迎面撞见才嫁给萧谨荣不久的尹淑群，见到他们，尹淑群笑着唤道：“大哥！大嫂！”
沈舒窈与她寒暄几句，萧墨便去了前面等。
待两人说完，她又才紧走几步追上男人。
尹淑群看着他们走远，转头就听身旁的小丫鬟一脸惊奇地道：“原来那位将军私下是这样的。”
“不然你以为怎样呢？”
丫鬟歪着头：“我也不知道，但他对世子夫人可真好。”
接着又笑着对自家主子道：“往后您也多与世子夫人走动走动，奴婢觉得她人还怪好的。”
尹淑群想着方才那个清丽柔婉的女子，一时默然。
见小丫鬟不动，又道：“快走吧！待会婆母该不高兴了。”
尹淑群进府不过半月，却是每日早起到松鹤堂请安，中午去锦华堂侍候婆母午膳。
原本她晚膳还想来，陈氏自己过意不去，“谨荣在外辛苦一日，你晚上就在屋里侍候夫君即可，倒是不必来陪我了。”
陈氏经了柳清婉那样的儿媳后，眼下见这尹淑群，反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原本她中午也不需要人侍候，可见儿媳执意如此，又有点想看看对方到底能坚持多久。
陈氏成婚后是没受过婆母搓磨的，或许她是继儿媳的缘故，老夫人那会对她极为宽容，几乎算得上放纵的状态。
所以，对于婆媳相处之道，她心里也很没谱。
等沈舒窈与萧墨从车上下来时，刚好到了酒楼用饭的时辰。
楼里人声暄嚷，有些认识世子爷的，便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沈舒窈见他们有话要说，便用手指指酒楼的二楼，意思是自己先上楼去等。
她原本想像上次一样进雅间，可那领路的伙计却道雅间里已经有人了。
沈舒窈正犹豫着，就听侧旁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世子夫人！原来是你！“
走在前头的伙计心里一惊，她原先看这女子独自带着丫鬟，还以为是一般官家的妇人，竟是世子夫人么？
京城里的世子夫人只有一人，便是萧将军今春才娶的那位，对方也是沈家嫡出的女儿。
酒楼的伙计心里一阵焦急，其实要说雅间肯定是有的，可他之前也不知道对方这么大的来头啊！
沈舒窈抬起头，就见一女子笑着朝她打招呼。
她起先还不知对方是谁，可看到旁边的王文栋后，方想起之前去大佛寺时站在清远侯夫人身边的范小娘子。
为免失礼，沈舒窈也笑回一句，“范小娘子！原来是你！”
继而她又唤女子身边的王文栋一声大表哥。
王文栋记得上一次见到对方，还是提亲被母亲否了之后。
那会母子俩陷入拉锯之中，结果就听说小娘子说了一名军中的指挥佥事。
他满心苦涩，却又无可奈何。
之后，小娘子回了沈家，做了沈太傅名副其实的嫡亲孙女。
母亲也是那会才惊悔自己被骗，因为心有愧疚，才有了派二弟与小妹前往沈家赴宴的事儿。
只是，他没想到小娘子竟成了萧墨的妻子。
王文栋心中千回百转，见旁边的小范氏望过来，他这才笑着道：“你怎么一个人？”
沈舒窈指指楼下，王文栋往外看了看，却并未见到人。
“窈窈！”突然就听楼梯处传来一道声音。
萧墨唤的是小娘子的名，眼睛却是看向他的，眸中带着淡淡的凉意。
就这一会儿，王文栋的脑子里一下想到萧家二姑娘成亲那日，他问对方关于这位许表妹的事。
萧墨当时所说的话：小娘子无父无母，却极得府里祖母的喜爱。
句句属实，却又在暗示着对方并非他的良配。
到了这会，王文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原来小白兔早就被盯上了。
想到这位表弟皮囊下的腹黑狡诈，他甚至怀疑自己当时求亲不成也是对方捣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