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见皇上已经睡着，自己也退出了殿外。
他在外面遇到张首辅，两人对视一眼，神色里尽显忧愁。
文武百官还垂首立在殿外，这会心中正揣度着皇上的情况，就见那位老首辅走了过来，对他们摆摆手道：“皇上已经歇下，诸位请回吧！
皇帝睡了，但河南行省的情况亟待解决，难道还真容那个所谓的淳王世子朱瑞麟蚕食这大衍的江山不成？
张首辅开始还以为皇上唤萧世子进殿会立时采取什么措施呢，谁成想没说两句就成了那样？
文武百官离开后，他们也往外走，迎面遇上前来探病的太上皇朱晏清与皇太后卫氏。
张既明瞅瞅这位年富力强的太上皇，一时在心里摇头，这都是什么事啊？
萧墨与朱晏清倒是极为熟悉，这位年轻的太上皇问了皇上的情况后，大约是想到儿子之前做的那些事儿，又欲言又止。
说这些的当口，一心挂念儿子的太后已经往紫宸殿去了。
萧墨对朱晏清拱手告辞，如今这复杂的情况，他实不易多说。
首辅大人已经走远了，崔昭然在宫道上站着，眼望着那名男子独自行来，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等到人走近了，又把视线低了下去，“大表哥！”
称呼一如从前，可两人一个是臣，一个是妃，再不是她曾经待在国公府的时候。
那时的大表哥看似清冷，却并不严厉。
她也可以仗着年龄小，说一些孩子气的傻话。
萧墨拱手行礼：“贤妃娘娘！”
一句贤妃，霎那划清了两人的界线。
崔昭然心里一阵苦笑，她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转而问起别事：“大表哥可知皇上眼下如何？”
萧墨看了看她，“你是他的妃子，这个问题应该亲自去看，而非此问我。”
顿了顿，还是道：“皇上的病并不打紧，若日后好生将养，保持心情愉快，尚无大碍。”
他说完就离开了，崔照然在宫道上看了会，才慢慢地往回走。
成国公府，待知夏回去把世子爷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其余几个丫鬟后，知春、知秋、知雪心里并不太信，只以为对方是得了什么好处要把她们排挤出去。
知夏也不与这几人分辩，当下就去了春晖堂。
待她拿了自己的身契与银票回来，那几个知都傻眼了。
“不是有两个选择么？”知春脸色苍白，呐呐地道。
知夏冷笑，“看似是另外一条生路，却不是世子爷想让我们选的路。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世子的意思更倾向于大家出府。”
“要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去找世子夫人了。”知夏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并不再作争辩。
知夏离开后，其余几人也相继到王氏那儿拿了自己的卖身契离开。
沈舒窈是翌日去春晖堂才听婆母提起此事：“明哲堂里那几个丫鬟离开后，侍候的人难免不足。只眼下到了岁末，也不好大肆采买了，总归墨儿在你的燕誉堂，寻丫鬟的事也都不急，等到了明年开春，我们再挑几个伶俐些的婢子，顺便给孩子找奶娘的事也得一并准备起来。”
见她一脸懵懂的样子，王氏反而笑了：“怎么你不知道？墨儿把原先侍候他的四个丫鬟打发出去了。”
沈舒窈摇摇头：“夫君并未与我说。”
王氏见了便笑道：“你这孩子，也忒心大了！他这事应该被母亲所激，我之前怕他缠着你，便说让其收个丫鬟。”
王氏看面前的儿媳瞪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却是哈哈笑了起来，“也好，母亲算是帮你试过了，眼下倒尽可放心，虽然那臭小子人在燕誉堂，窈窈千万别纵着他胡来，还是得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儿些。”
沈舒窈听着颇为不自在，忙找了借口告辞。
等到了傍晚，夫妻俩一同用晚膳的时候，沈舒窈想到对方自觉打发丫鬟的事，便主动帮其夹菜。
特别是有盘炙烤鹿肉，她自己很喜欢，遂帮男人多夹了些。
萧墨起先还未注意，直到小妻子再一次把鹿肉夹到碗中的时候，他眼神里到底带上了几分怪异且无奈的神色。
却并未说什么，而是把碗里的肉都吃尽了。
待饭菜撤下去后，沈舒窈就见男人眼里蕴着笑意道：“过来！我抱抱你！”
“说什么呢？”小女子嗔道，只还是磨磨蹭蹭地坐了过去，却瞬间身子弹了起来。
“呀……”
“嗯？”身后的人揽着她的腰，头挨着小娘子的鬓边轻笑。
沈舒窈感觉到戳着自己的东西，成婚这么久，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一时脸色绯红。
“你……”
萧墨摸摸妻子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你想想方才给我碗中夹的是什么？”
沈舒窈这会想起自己夹的那些鹿肉，鹿肉被誉为强肾之王。
“我……我忘了！”她嗫嚅道。
萧墨把身前的人转了过来，一意去吃她的嘴。
他的吻带着股压抑后的狠劲儿，到最后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不……不能……”看着男人又一次亲了上来，沈舒窈急道。
……
“呜呜呜……我不会……”屋子里响起一阵断断续续的哭音来，待在外间的郑嬷嬷老脸一红，她不好走开，主要怕世子爷不晓轻重，自家姑娘有个好歹。
抬头见惠香与几个小丫鬟还在眼前，又挥了挥手让她们走远一些。
沈舒窈撅着臀背对着男人，这会还气的。
萧墨自己进浴房清洗过后又拿了巾子来帮她擦额上的汗，沈舒窈头发汗湿，脸蛋儿潮红，这会却是瞪着双湿漉漉的眼睛幽怨地望着他。
男人面上带着愉悦的笑，仔仔细细地帮她擦手，“我们窈儿这双手也生得极好。”
沈舒窈气不过，伸手去挠他，却是被对方搂进怀里：“你说说今日为何给夫君夹菜？”
小娘子娇哼一声，漫道：“忘记了。”
萧墨摸了摸她的头，想到方才那场情事，又轻声道：“夫君左思右想，觉得你那本小册子画得太过保守，待我有空帮你画下半册吧！”
男人说了没听到回应，才低头去看怀中的小娘子，见她眼睛闭着，似是睡着了。
萧墨看了一阵却是唇角勾起，他把脸凑到对方面前，就那么一眼不眨地盯着。
沈舒窈眼睫颤了颤，便再也装不下去。
第222章 出发平乱
她这会徐徐睁开双眼，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看什么？我要睡觉了。”
对方只顾盯着她看，嘴里喃喃道：“好看！”
“我方才说……”话才起头就被小娘子的手捂住了嘴。
“我才不要听。”沈舒窈干脆地道。
卧房里立时响出一阵男人的笑声来。
“真是个掩耳盗铃的小娘子！”
“夫君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之前的你看着温婉圆滑，其实满身都是棱角。”萧墨叹道。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把怀中的人儿搂紧了些。
沈舒窈听着对方的话却是心头大震，她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那些强自拼凑起来的自尊，那些不为人知的脆弱，原来在某些人眼里是无所遁形的。
两人心中都是一叹，慢慢进入睡梦中不提。
再说到朝堂上，前一日文武百官们亲眼目睹皇上晕厥，原本以为翌日早朝不会有人主持了，只朱弘渊还是来了，且比他们所有人都早。
皇帝除了看上去面色苍白外其它一切如常。
这日早朝，他颁布的第一条旨意便是令萧墨率十万大军翌日辰时出发前往南阳府。
接到旨意后，萧墨直接前往京郊大营点兵，为明日的出征做准备。
无名先一步回府把消息带给萧老夫人。
这会时辰还早着，松鹤堂里所有女眷都在。
老夫人听说后只说知道了。
王氏心里为儿子担忧，那朱瑞麟拢住了河南行省的大部分民心，任晟来与十万大军都困在那儿，如今是生死未卜。
皇上倒好，上下嘴皮子一打架，这旨意说来就来。
眼下成了烂摊子倒想到了她儿子，之前形势还没有这么复杂时怎么不派墨儿去？
沈舒窈听了此事心头大震，突然记起男人那日抚着她的肚子说过的话，“我担心接下来日子会很不太平。”
萧墨之前出征南疆，沈舒窈那会还是府里的许表妹，心中的担忧自没有那么深刻，甚至对方走后，她一度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到了眼下，她却感觉到了深深的忧惧。
沈舒窈无意识地抚了抚肚子，一抬头见大家都朝自己望过来，只能故作无事地笑了笑。
王氏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没事，窈窈你要相信墨儿，母亲也相信他。你们父亲常年在边关，母亲之前总感觉自己挺不过去了，可过去这么多年，这看！我们都还活得好好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