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舒窈是骑马难下。
可她又怕死得很,心里虽然对马不信任,但却极信这位世子爷不会有恙,是以一路紧紧地攥着他不放手。
萧墨垂首看着怀中汗涔涔的小娘子,像是不经意地提起:“觉得我表哥如何?”
许舒窈一手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含含糊糊地答道:“是……是个不错的……的人!”
马儿跨过一条山间溪涧,她直接就往人怀里去了。
萧墨挑眉,像是有些嫌弃地把她扶正,“坐好!”
可她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大抵是之前与这人有过身体接触的关系,她反倒是放开了。
人虽坐正,可手却依旧死死地攥着。
第90章 师兄妹
“早知道就不跟你来了。”
什么老钱,住在这劳什子的山上,看过这一次便算吧!
许舒窈这会心里已经后悔死了,可她除了依着面前的人,能怎么办呢?
等马儿又跨过一条沟渠后,她忍不住哀嚎道:“到底住在哪呀?”
在她被颠得快要崩溃的时候,终于见到前方的山道上出现了一座小木屋。
萧墨率先下马,接着扶了她一把。
许舒窈这会腿都是软的。
萧墨已经进去了,她则是在原地又站了一会才能动。
须臾,老头便从屋里出来了,“丫头!你怎么找到这了?”
他转头又看看萧墨:“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许舒窈想到方才,一点儿都不想提。
可眼下见到这老头儿又是高兴的,是以她撇撇嘴,又咧了一咧。
几年不见,看着这老头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许舒窈头一低,到底是眼睛有些湿润起来。
当时与老头说好的几日后到铺子里给他过生辰,她还画了一幅老人家坐在竹篱下赏菊饮酒的画,那是她学画以来画得最用心的一幅。
只后来阿弟病着,过了好一段时日才好,等她再找去时,老人家也不知去了哪里。
许舒窈后来总想,他一个孤寡老头,能去哪儿呢?
大抵是生了她的气。
当初就因为吃了一个包子,就强行要把自己毕生的画技教给她。
还是姓钱,却穷得叮铛响的老人。
老钱这会已经走了过来,“丫头该不是哭了吧?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老人家干燥的大手拍拍她的背,“莫哭!莫哭!我只是走了又不是死了。”
说完还对靠在门边看着他们的萧墨吼道:“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见他面上带着笑,低头便捡了块东西丢过去。
萧墨头一低,伸手接住。
许舒窈见此,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她心里有些奇怪两人为何这么熟稔,“你们很熟?”
二人皆是摇头。
进了小木屋,许舒窈随意地找了块地儿坐下,就听这老钱嘴里念念叨叨:“徒儿啊!老头我不是看到那些册子还不知你如此缺银子……”
说完便从怀里拿了两张银票要塞给她。
提到册子,许舒窈已经窘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面上一红,“什么册子?老钱你别混说!”
斥完他又悄悄地看了萧墨一眼,见他面上带着笑,像是并未注意这边,许舒窈心里才暗自松了口气。
老头儿硬要把银票塞到她手里,许舒窈只能道:“老钱你好好看看我的衣裳,我好得很,哪有什么缺钱的事?”
对面的人终于不再给银票了,许舒窈松了口气,就听他又道:“也是,你都认识他了,差钱就找你大师哥要!”
他说得一脸的理直气壮。
许舒窈低道:“大师哥?”
“可不是就是他!”他边说边向不远处的萧墨呶了呶嘴。
紧接着又道:“丫头!你以前还不知道,眼下你知道了,有这层人脉关系便要好好地利用。”
许舒窈看看萧墨,见他也朝自己望过来,眉梢微抬,眼中犹带笑意。
许舒窈:“……”
这可真是什么见鬼的缘份!
他一个习武带兵的人去学画,虽然乍听起来有些离谱。
可世家贵族的继承人自小便要经过严格的培养,除了练武,还有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其余对丹青也多有涉猎。
许舒窈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老钱竟是萧墨的老师,那他们……还真是师哥师妹!
她见了老头很开心,这个老人,算是她十多年的生命中为数不多让她觉得温暖的人。
但想到自己来的这一路上的艰难,眼下还要赶回去呢!
也就没有在小木屋里多待。
回程因为是下山,便要轻松许多,也走得相对平稳,当然可能是她这位师哥控制得好的关系。
有了来时的经验,许舒窈虽然还是会紧紧的攥住他的衣襟,却也能在剧烈颠簸前稍稍预知得到,是以未再出现直往他怀里撞去的事。
马在离泠溪不远处停了下来,这会出游的人群已经有了离开的迹象。
许舒窈便直接去了成国公府的马车上,过了没多会,就看到三表妹笑意盈盈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王敬承站在她身边,两人又说了会话,才依依不舍地互道离别。
萧谨珊上马车后,见到她一脸惊讶地道:“表姐该不会这半日都坐在马车上吧?”
许舒窈笑道:“倒也不是,我也才刚上来。”
这位三表妹约莫是得了爱情的滋润,此时脸儿红扑扑的,眼里荡漾着笑意。
她凑到许舒窈的身边:“我那会看到清远侯府的大公子叫你了,老实说!你们一路都谈了什么?”
看她一脸八卦的样儿,许舒窈淡淡道:“便是谈那个小孩子,问他回去后好不好。”
萧谨珊自是不信,不过许舒窈有的是办法让她转移话题。
于是便问:“你今儿一来就不见了踪影,可是与王公子去了哪儿?”
一时这位萧家三姑娘果然忘了刨根问底,开始说起与王敬承这半日都干了什么。
许舒窈靠在车上听得昏昏欲睡,一直到马车近了成国公府的二门,才撑起身子下来。
巧薇与惠香那会和萧墨的侍卫一起留在山下,也不知自己这位主子去干了什么这么累?
许舒窈一回霁云斋就让人抬水沐浴,上山出了一身的汗,眼下浑身正粘粘乎乎地不舒服呢!
她坐在浴桶里慢慢地撩着水,脑海中想到老钱硬要给她塞银票的样子,一时也轻轻地笑了起来。
再说回清远侯府,王文栋今日本是想趁母亲未遣媒人前与小娘子说说话的。
自成婚后,他已经很久不曾到过泠溪。
只今日去到是去了,却因砚哥儿的奶娘说孩子身体不适不得已提前回来。
府中请了医士,儿子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身上起了疹子,医士给开了药,服过后,到了晚间就渐渐好了。
王文栋放了心,此时洗漱后躺到床上,脑海中难免想到今日才见过的那位小娘子。
生了张芙蓉面,竟是连桃李都不及也。
当那双秋水眼儿笑望过来,似带着粼粼波光,让人心里都忍不住一颤。
他一时睡不着,翻了两个身。
心说自己过了,原来也不是见色起意的男子,今日却想着那小娘子起了意头。
卧房门口人影一闪,有人在外面问:“大公子可睡着了?”
第91章 他的建议
玉珠奉周氏之命来给大公子送汤,此时人站在外面,看着里头昏暗的灯影,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过去虽然没少见到大公子,可这样单独见他的次数却不多。
前两年的大公子沉湎于悼念亡妻,周氏也未给过她承诺,可眼下却不同了。
她听屋里的嬷嬷说大公子今日特意去泠溪见许小娘子。
他这么看重那位未过府的姑娘么?
听说砚哥儿也很喜欢她。
玉珠捧着汤盅的手不由得捏紧了一些。
“大公子!是我!”一道女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王文栋撑起头望过来,见是母亲房里的丫鬟,一时脑袋清明了一些。
他从床上坐起,淡淡的问:“又是母亲送的汤?”
玉珠小声地答道:“是,大公子!还是金玉羹。”
金玉羹的方子包括山药、栗子、枸杞,会因时制宜地调整汤方。
眼下是春季,主料便采用了新鲜的荠菜猪肝。
王文栋已经习惯了,是以眉也未抬,朝床边的几案指了指。
玉珠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只是她把汤盅放下时,眼睛忍不住往坐着的大公子身上扫去。
眼前的男子分开双腿,许是寝衣太过单薄的关系,那处便愈发的清楚分明。
“出去!”突然,坐在床上的男人斥道。
玉珠面色涨红,半晌才意识到是对自己说的,一时有些慌不择路地后退。
等这丫鬟出去后,王文栋脸色立马就黑了,他有些烦闷地进里头洗了个凉水澡才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