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云听着那里头的噼呖啪啦声却是愣了愣神。
王氏瞪了儿子一眼,“你可听清楚了?”
萧谨云却是嬉皮笑脸地道:“正听着呢!”
只是,这一听,就听了一上午。
王氏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茶又进花厅看了一眼许舒窈理的账目,让她今儿先回去歇着。
她前脚一走,萧谨云后脚就出了春晖堂。
原本许舒窈走得极快,只是见到前方的萧墨,却是刻意放缓了脚步,刚好与后头跟上来的人并排而立。
萧谨云见到自家这位大哥,倒是止了步子。
许舒窈略施一礼,她感觉到对方投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就像中午的太阳一样毒辣,却并不抬头看。
主仆仨人经过,后面传来三公子夸张的声音,“大哥!你这唇怎么伤了?”
巧薇偷眼望了下自己的主子,见许舒窈面无表情,甚至连迈出去的步子都未有丝毫的迟滞。
再说回后头,萧墨望着自己嫡亲的弟弟,皱眉道:“你近日在忙些什么?”
萧谨云见前头那抹人影已经离得老远,心里面有些可惜:“也没什么,还不就是那些事。你知道的,母亲见了我都是说那些事。”
“哪些事?”萧墨又问。
“说亲。”萧谨云如实道。
萧墨淡笑着道:“这是好事,你早点定下也让母亲早点安心。”
萧谨云却是嘀咕道:“这些大家闺秀有什么意思?大哥说我,那你自己呢?”
萧墨洒洒地笑着:“我不是被抛弃了么?”
萧谨云知道他说的是与沈家的那桩亲事,只是看着他的样子怎么那么地欠揍呢?
他的这位大哥,除非自己不想要,又哪里会是被抛弃的那个?
可你看他现在,竟然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倒真叫人看了生气。
于是,萧谨云胸膛一挺,义正言辞地道:“究竟怎样兄长应该比我更清楚,只是兄长的亲事无着,身为弟弟的我又怎好走到前头?”
一句话说得身旁的侍卫小厮都跟着憋笑了起来。
萧墨被自家这位三弟呛了一回,倒并不见生气,他唇角牵了牵,带到那处伤口,却是有些隐隐作痛。
萧谨云见了又道:“你这是干了什么呀?照说自己咬到也不可能,不会是被女人咬的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口中说到女人,他便欲探到兄长身前去看。
萧墨避开了,视线扫到身边那侍卫忍俊不禁的脸,淡淡地道:“是只猫。”
萧谨云也只是随意地说说,他这位大哥并不近女色。
屋子里摆着几个如花似玉的丫鬟,却至今不见动一下,也并不曾听说他与哪个女子有交集。
是只猫?
只是猫怎么把嘴唇弄伤了?
用爪子挠的?
那它可真会选地方!
他走时又回头看一眼自家的兄长,还不忘嘱咐道:“我走了,兄长回去别忘了抹点药!”
萧墨见他走远,转头看向自己的侍卫,却是淡声道:“你们两个,这会去演武场举两个时辰的石锁。”
正午,日头正烈,无影抬头望天,顿觉生活比那日头还要毒辣。
第117章 二表姐
主仆三人回了霁云斋,才刚坐稳,就听郑嬷嬷道:“府里二小姐回来了,姑娘眼下要摆膳么?”
许舒窈眉头皱了皱,问嬷嬷:“二姐夫可有一道前来?”
郑嬷嬷想了想:“倒是没听说,就是不晓得傍晚来不来接。”
许舒窈不再说什么,而是让她们拎来食盒摆上。
用小碟装的蒸鲜鲥鱼、马兰头拌香干、一盅山药茯苓汤、还有一盘水晶饺儿,外加小半碗米饭。
这已经算得上丰盛的菜式了。
眼下许舒窈跟着王氏管家,加上她本人擅厨艺,那些人在吃食上也不敢马虎。
许舒窈就着案上的菜用了小半碗米饭,又夹了两个水晶饺儿吃了。
接着她便匆匆前往锦华堂,在外面遇上柳清婉。
两人虽然心里都不待见对方,可在人前也还维持着表面的客套。
“二表嫂!”
“许表妹!”
丫鬟们给她们挑开了帘子,两人一同到了外间,却是听到里头传来低低的啜泣与说话声。
许舒窈见柳清婉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对门口的丫鬟道:“你进去与姨母说一声,就说我们过来了。”
眼下这种狼狈的情况,相信里头的两人并不希望被人看到,何况姨母与柳清婉还势同水火。
过了好一会儿,许舒窈与柳清婉才被丫鬟请了进去。
母女二人这会已经收拾妥当了,只是萧谨宜的眼眶还能看到些许的红意,陈氏也似精神不济。
既然她们来了,两人的话题便也无法继续。
聊些日常,不光萧谨宜不在状态,陈氏也是满脸的倦怠。
许舒窈想到自己的处境,亦是心情不畅。
只有柳清婉神色自若地与自己那个不在状态的小姑子找着话题。
许舒窈觉得纳罕。
之前在府里,也没见这位柳表姐与二表姐的关系有多好,这会竟是尽心扮演起娘家嫂嫂的角色了么?
许舒窈没什么谈兴,只是离开的时候,萧谨宜却是提出与她们一道出去走走。
柳清婉陪了她们一路,半道回了自己的院子。
成国公府的园子虽大,可许舒窈与萧谨宜两个人,一个府里寄住三年,一个从小在这里长大,自也没有多少新鲜地儿可去。
后来许舒窈便把人请到霁云斋,又让丫鬟们沏了茶招待着。
两人随意地寒暄,萧谨宜却是拉着她的手说起李府的那摊子事:“表妹!你可能不知道,你二姐夫院里那个妾室怀孕了。他们都说孩子来得不容易,不愿意做掉……说我之前伤了身子,只怕是子嗣艰难。”
原来方才是因为这件事哭泣!
只是许舒窈又没有经历过这些,哪里知道给什么建议?
“二表姐找医士看过了?这没有定论的事,如何说得准?表姐成婚还不到一年,眼下说子嗣艰难只怕还早。”许舒窈试探着回道。
萧谨宜看着她一脸的感慨:“母亲常说你聪明,让我多向你学学,表姐白长你一岁了。子嗣艰难是医士说的,不说李家,我自个儿也担心,万一我不管不顾要了那孩子的命,之后又生不出,只怕在李家也是人见人憎的地步了。”
许舒窈淡道:“成婚不足半年就纳妾,不足一年就让妾室怀上,这难道又是表姐的不是?”
想到自己与那位二表姐夫见过的几面,许舒窈忍不住皱起了眉。
听说还是状元之才,这怕不是个假状元?
德行与生为男子的操守是一点没有么?
萧谨宜显然没想到这位平时看起来规规矩矩的表妹竟会这样说,一时也有些噎住。
她朝眼前的表妹身上望去,对方一身简简单单的湖水绿褙子,月白色挑线裙子,素面朝天,却是最干净清透的样子。
想到夫君与她无意中说的话,“我今日见到的那位是你的表妹么?出自哪个府上?”
当时她是怎么回的:“表妹父母皆已不在,如今跟着幼弟借住在成国公府。“
在萧谨宜的印象中,母亲曾起过让许舒窈做儿媳的念头。
无奈二哥看不上,后来这事便不了了之。
表妹十七岁了,至今亲事还没有着落。
优于她的,也就只有这副好看的皮囊。
没想到竟是被自己的夫君惦念着。
他看上那邱玉颜,就是因为外貌么?
只是邱玉颜与眼前的许舒窈比起来,却是万万不如的,无怪他会一遍又一遍的问起。
许舒窈见这位二表姐突然望着自己半晌不说话,正有些奇怪,就听她道:“表妹未成婚,说起这些来自是容易。只是表妹生得花容月貌,日后应该会得到夫君的爱重,不会落到我这般田地。“
许舒窈听后心里不大舒服,便沉默了下去。
这样的事在她进京后经历过许多,所以也并不觉得如何。
只是之前对这位二表姐的那点子难得的同情心也都消失殆尽了。
送走了萧谨宜,许舒窈心中渐生烦闷。
被萧墨盯上,成婚,或许很难了吧!
眼下她已经十七虚岁了。
想到自己进京后与那位世子爷的交集。
一件一件,却也是有迹可循。
当日在山顶,对方便逾了矩,她那时装傻充愣,蒙混过去了。
但是昨晚发生的事,却让许舒窈再也无法抱一丝儿侥幸心理。
躺在榻上的许舒窈想歇个晌,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带着丫鬟往松鹤堂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日雷打不动的,上午到春晖堂,下午上松鹤堂。
若是姨母有事来唤,她还得去锦华堂走一遭。
就这么来来去去地转着,许舒窈感觉自己的双腿都结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