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保护,祁钰和陈川以及几名近卫也住进了大长公主所在的客栈,就住在下面一层楼。
晚饭就准备直接在客栈用了,这里的老板娘热情的很,一直大加夸赞店里师傅的手艺,许是这小地方难得客满,时间不早,大家也都累了,祁钰也就不折腾着再去找其他酒楼了。
坐了一天的马车,宋窈也觉得有些乏了,到了客栈后便抱着淼淼先回了房间,小憩了一会儿,才下楼吃晚饭。
宋窈到的时候,大长公主和祁钰已经在桌边了。见祁钰和大长公主坐在一起,宋窈脚步一顿,见大长公主看了过来,只得慢悠悠走了过去。
甫一坐下,宋窈便觉得气氛很不对劲,尤其是祁钰,虽然面上是笑着的,但宋窈就是觉得这个笑容有些瘆得慌。
心念电转间,宋窈忽地想到了大长公主之前那个“荒唐”的提议,心道不会是母亲这么快就同祁钰提了吧?
事实证明宋窈想的没错,大长公主确实在宋窈没来的时候,同祁钰说了她的想法,只是不知道祁钰用了什么理由,让大长公主打消了念头。
宋窈原本就知道祁钰不可能答应这个提议,所以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既然这事已经过了,为何祁钰要这样看着她。
宋窈忽地睁大眼,心道莫不是祁钰以为这个提议是她为了彻底同他撇清关系所以和母亲提议的不成?
直觉告诉她这个猜测有可能还真是,宋窈一时间都分辨不出大长公主的提议和祁钰的想法,到底哪个更让她无言了。
好在祁钰不傻,宋窈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看到宋窈的反应祁钰也就排除了这个离谱的猜测。
还好不是宋窈,若真是,祁钰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冲动行事,不管不顾了。
他确实很想唤大长公主母亲,但可不是以这种形式。
一顿饭吃的几人各怀心事。
吃完晚饭,因为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几人便早早的回房休息了。
祁钰回到卧房,见陈川已经提前在房门口等着,面上残存的几分柔和彻底冷了下来。
随着祁钰进屋后,陈川确认门外并无第三人,仔细关好门,随后走到祁钰身前低声道:“世子,京中传来密报,成王最近在朝中异动频繁,勾结党羽,特别是那些曾一心追随过先皇的旧臣,看样子野心快要按捺不住了。按皇上的意思,成王十有八九会在当年新皇继位的名正言顺上下功夫。所以皇上希望您能护送大长公主尽快回京,路上务必小心,他也会提前派人过来接应。”
祁钰眯了眯眼,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世子,嘉安郡主刚出发不久,可要属下派人去将她截住,以防到时有用处?”
“先不必。”
成王不老实皇上早有预料,应当说自打先皇继位开始,成王就一直不服气。毕竟先皇嫡子去世的早,剩下的孩子当中他是最年长的,若是由他继位也算合情合理,可没想到最后却是绕过了他传位给了嫡孙,这教他如何服气。连带着由先皇离世时唯一在身边的大长公主宣读的传位诏书也一直不信。
不过当时新皇有自己外祖家以及大长公主驸马家一起拥护,成王很难撼动。如今这两家老一辈相继去世,成王的歪心思难免又冒了出来。
但这到底不是光嘴上说着心里想着就能成的事,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就算有动静也不一定什么时候会行动,他们还缺一个理由,此时贸然行动,岂不是给了他们借题发挥的机会。
成王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这一次,也不知是真的等不及了,还是又一次试探,
当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先派一队人马快马加鞭回府从城外密营中调一支亲卫过来,记住,打扮成老百姓的样子,汇合了也不要暴露身份,暗中保护。至于京城那边,继续探查,一有异动立刻传书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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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之事,祁钰单独回禀了大长公主,后面几天,祁钰便不再停顿,一路紧赶慢赶地往京城去。
一行人的速度比原定快了两天,在第八天时,与京城便只剩了大半天的路程。
彼当天他们正走到上一座城与京城地界中间的一处必经的山谷内,祁钰抬头看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脸色不太好看。
自从进入山谷开始,祁钰便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些天来,祁钰一直注意着京城传来的动静,但是最近一条已经是五天前,说成王外出打猎不慎受伤,如今正在静养,但祁钰直觉此事定不会这么简单。且直至今日,皇上说派过来接应的人,也一直没有到。
眼看着天黑之前是肯定不会到京城了,陈川过来请示祁钰,是否要就近生火安置,等天亮再出发。
祁钰沉吟片刻,“不,继续赶路,先出了这山谷再说。”
“是。”陈川应下,却并未立刻领命而去,而是附耳到祁钰身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祁钰眉头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分,微一点头,陈川这才退了下去。
陈川吩咐下去后,祁钰心下并未有半分放松,策马越过了宋窈和大长公主的马车走到了最前面,默默加快了速度。
祁钰的直觉没错,一行人眼看着就要到山谷出口,原本阴暗的出口处,忽地亮起了火把,像是早就等着他们似的,从出口一路朝着这边移动。
祁钰眯起眼睛,立刻抬手让队伍停下,陈川也马上警觉,让所有的护卫都上前护在了大长公主的马车前面。
其实宋窈今天从早上开始右眼也一直跳个不停,以往她午饭后都会在马车上小睡一会儿,今日一天都没怎么休息,一直时不时往窗外看。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终于觉出累来,正被大长公主劝着靠着马车壁休息,忽地马车一停,宋窈和她怀里的淼淼双双被马儿的嘶鸣声惊醒。
淼淼被吓着了,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宋窈赶紧轻拍着淼淼的背哄着,大长公主则是直接移坐到了马车车门处,将母女俩挡的严严实实,掀开车帘一角朝外看过去。
“母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比起宋窈的担忧慌乱,大长公主显得异常冷静。她这辈子已经见惯了大场面,连皇权更迭都亲身经历过,早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何况如今她还有了需要保护的人。
在祁钰同她说了皇上传来的口信后,她就隐隐有预感,如今预感成真,也不过是冷笑了一声。心道成王还真是贼心不死,想来惦记了这么多年,若不拼死一搏,只怕是死都死的不安心罢。
大长公主只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便回过身,面对着宋窈时,依然是那一副温和慈爱的模样。
“没事,别担心,有个故人不请自来而已。你带淼淼在马车上乖乖待着,母亲下去瞧瞧。”
“我陪您一起。”宋窈拉住大长公主的袖子,宋窈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不是好事,当然不可能让大长公主自己出去。
看到宋窈眼里的担忧,大长公主心里一阵从未有过的柔软熨帖,伸手拍拍宋窈的手,“有你这句话,便什么都无法伤害母亲了。听话,母亲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你好好照顾淼淼,难道你放心将淼淼一个人留下?”
两人都是当母亲的人,宋窈能体会大长公主的心情,犹豫再三,还是依了大长公主,红着眼看着大长公主下了马车。
不多时,火把就延伸到了祁钰的面前,来人统一身着黑衣,一看便知不是普通护卫。他们走到祁钰等人近前后,便分别朝两边分开,躬身让出了中间的路。
身着石青色蟒袍的成王背着手从人后走出来,步伐稳健,并无半点重伤养病的模样。
见此情景,祁钰面上并无太多意外,从容不迫地下了马,不紧不慢朝成王一礼,“臣听闻王爷近日身体抱恙,如今看来已经大好了,真是可喜可贺。”
成王不屑地看了祁钰一眼,面不改色接话:“劳祁世子关心,托皇姐的福,一听到皇姐要回京的消息,便赶着好了,好提前来迎接皇姐。本王许久不见皇姐,还请祁世子让一让,让本王同皇姐叙叙旧。”
“王爷有心”祁钰脚下半分未动,“只是皇上特意命臣护送大长公主,就不劳王爷费心了,王爷刚大病初愈,依臣看,还是不要过度劳累的好。”
成王微微抬眼,与祁钰眼神交接,二人无论是年岁还是朝堂阅历都相差甚远,正面交锋却竟然不分上下。
成王冷冷一笑,他今日出现在这里便已不打算欲盖弥彰地作表面功夫,见祁钰不准备让开也不多加废话,直接示意身边的常守动手。
常守一抬手,成王身后隐于暗处的暗卫顿时一涌上前,祁钰这边的人也立马反应,围在马车周围尽数拔剑出鞘。然而相比于成王的有备而来,祁钰这边的人马明显差之甚多。
见成王这是准备直接来硬的了,祁钰也就不用再客气了,“成王殿下,天子脚下,敢对当今圣上的亲姑母,先皇唯一的嫡长公主刀剑相向,您这是要公然忤逆圣上么?”